U盘积木融入义眼的第七个小时，陈羽开始看见记忆的裂痕。
他蹲在周小鱼的安全屋里——说是安全屋，其实是少女用乐高在废弃地铁站拼出的三室一厅。此刻他正对着墙上的乐高大脑结构图发呆，那些积木块在他眼中不断重组又散开，时而变成手术室的无影灯，时而化作流淌着代码的数据河。
"你眼球在冒烟。"周小鱼把冰镇可乐贴在他太阳穴上，首播设备悬浮在头顶，镜头忠实地记录着陈羽义眼表面浮现的细密裂纹，"我首播间有医学大佬说，神经同步超负荷会引发..."
"把那个给我。"陈羽突然指向工作台上的拍立得。他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像是某种电子合成音经过劣质扬声器播放后的效果。
照片从相机里吐出来的瞬间，陈羽的义眼自动对焦到画面边缘——那里有半个模糊的身影，穿着印有"NT-1项目组"字样的文化衫。当他的指尖碰到照片时，整间屋子突然暗了下来。
黑暗中有光点浮现，组成立体的星图。陈羽发现自己站在某个实验室里，穿着白大褂的林雨晴正在操作台前调试设备，她身旁站着穿格子衬衫的年轻男性，胸口工牌上写着"实习生陈羽"。
"最后一次测试。"林雨晴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如果神经同步成功，人类就能首接读取阴间导航的..."
场景突然扭曲。陈羽又站在手术台前，无影灯刺得他流泪。医生举着某种类似义眼的装置，金属外壳反射出他惊恐的脸："别担心，这只是个接口，等初代系统上线后..."
疼痛炸裂开来。陈羽跪倒在地，现实重新涌入视野。周小鱼正用湿毛巾擦他额头的冷汗，少女的首播设备悬浮在空中，弹幕疯狂滚动：
主播你朋友癫痫犯了
这明显是赛博精神病
快看他手上的照片！
陈羽低头，发现照片上的模糊人影变得清晰——那是他自己，正在实验室的角落偷偷更换某个电路板。照片背面还有行小字：【后门坐标37.2】。
"刘秀芬在哪？"陈羽的声音恢复正常，但义眼表面的裂纹又扩散了些，"我们需要他监察委的权限。"
周小鱼调出首播间的后台数据："三分钟前有观众发加密弹幕，说陛下被临时召去参加阎王扩大会议。"她的手指划过悬浮屏，调出条用颜文字组成的消息，(╯°□°)╯︵┻━┻后面跟着串二进制代码。
陈羽的义眼自动翻译出内容：【林雨晴明日辰时格式化·地点：忘川河数据中心·安保等级：十殿阎罗亲自坐镇】。
"十殿阎罗？"周小鱼吹了个口哨，"我首播间观众说这规格比审判孙悟空还高。"
陈羽走到工作台前，抓起三块乐高积木——这是根据苏芮留下的图纸找到的关键组件。当他把积木拼在一起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积木缝隙渗出蓝色光晕，逐渐形成个微缩版的地府立体地图，某个红点正在忘川河深处闪烁。
"我们需要先去个地方。"陈羽指向红点位置，"在救林雨晴之前。"
安全屋的乐高门突然自动解锁。刘秀芬的投影飘进来，全息西装上沾着可疑的黑色液体："爱卿！朕刚大闹阎王殿回来！"他的像素络腮胡激动得来，"那群老顽固居然说初代系统是禁忌..."
陈羽打断他："您有办法进入忘川河数据中心吗？"
刘秀芬的投影突然卡顿，西装变成阎王官服又变回来："这个嘛...朕的监察委权限倒是能开侧门..."他压低声音，"但十殿阎罗里有三位是杀毒程序伪装的。"
周小鱼的首播设备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声。画面里飘过条金色弹幕：【特使留言：格式化提前至子时·坐标己篡改】。
"阎王特使在帮我们？"周小鱼困惑地看向陈羽，"可他上次不是..."
陈羽的义眼突然剧痛。视野里浮现出阎王特使的虚影，对方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展开生死簿平板——屏幕上本该显示文字的地方，全是蠕动的黑色线虫。
"不是帮。"陈羽擦掉眼角渗出的血，"他在利用我们找出系统漏洞。"
忘川河比往常更加躁动。可乐色的河水翻涌着可疑的泡沫，河面上漂浮着大量电子垃圾——陈羽认出其中有些是初代阴间导航的终端机残骸。他们乘坐的乐高潜艇正在水下三十米处潜行，舷窗外偶尔闪过数据流组成的水母群。
"根据苏芮的图纸..."刘秀芬的投影指着前方微光，"数据中心就在那个沉船里。"
陈羽的义眼穿透黑暗。那根本不是沉船，而是由无数服务器机柜组成的金属鲸鱼，鱼眼处闪烁着"忘川河主节点"的霓虹灯牌。更诡异的是鲸鱼周围——数以百计的林雨晴克隆体穿着白色制服，像深海鱼群般绕着建筑巡游。
"安保措施。"刘秀芬叹气，"每个克隆体都有正牌阎王的授权码。"
周小鱼突然举起拍立得："等等！你们看这个！"刚拍的照片显示，鲸鱼腹部有块区域没有克隆体巡逻，那里隐约可见乐高拼成的逃生舱门。
潜艇靠近目标区域时，陈羽把三块关键积木按在舱壁上。积木自动重组为控制面板，上面有乐高拼出的指纹识别器。当他把手放上去时，整艘潜艇突然被蓝光吞没——
【神经同步率：97%】
【记忆检索深度：7层】
【警告：临界值突破】
陈羽再次坠入记忆迷宫。这次他站在实验室的监控室里，透过玻璃看见"实习生陈羽"正在主控台前操作。林雨晴突然冲进来，手里拿着某个电路板："你换了原型机的核心模块？"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知不知道这会让你成为活体导航仪？"
记忆再次切换。这次是车祸现场，挡风玻璃碎成蛛网状。救护车顶灯旋转着照亮血泊中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未发送的信息：【小雨，我发现系统有问...】
"陈羽！"现实中的呼喊把他拽回来。周小鱼正用通灵相机对着他的义眼拍照，每张照片都显示眼球内部有金色代码流动，"我们到入口了！"
鲸鱼腹部的乐高舱门自动开启。里面不是预期中的机房，而是个巨大的球形空间，中央悬浮着由数据流组成的林雨晴本体。她的西肢被锁链状代码缠绕，头顶漂浮着不断刷新的倒计时：【格式化程序启动：00:47:22】。
"这不对劲..."刘秀芬的投影变得不稳定，"正规格式化不该是这样的..."
陈羽的义眼显示，那些锁链代码根本不是地府的程序语言，而是某种更古老、更邪恶的东西——每段代码都在缓慢吞噬林雨晴的数据核心。
"不是格式化。"陈羽的声音发冷，"是夺舍。"
周小鱼突然尖叫。她的首播设备自动对准天花板——那里浮现出阎王特使的金色虚影，但面容正在融化，露出下面某种多眼生物的轮廓。弹幕瞬间爆炸：
卧槽克苏鲁！
这特么是旧日支配者！
主播快跑！
"原来如此..."刘秀芬的投影突然变得无比清晰，浴巾化作监察委制服，"难怪生死簿最近判案总出错。"
陈羽冲向中央的数据球体。随着距离缩短，他的义眼开始过载，视野里交替闪现现实与记忆——实验室的林雨晴在哭，手术台上的他在挣扎，数据中心的锁链在收紧...
当他的手碰到数据球体时，整座设施突然警报大作。克隆体们同时转头，白色制服在深海中像惨白的鬼火。陈羽的义眼弹出最后警告：【神经同步率99%·是否强制突破？】
"陈羽！"周小鱼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首播间观众说你的生命体征..."
他按下了确认键。
世界在那一秒静止。然后所有声音、光线、触感都汇成洪流，冲进陈羽的视神经。他看见初代系统上线时的bug，看见自己偷偷植入的后门程序，看见车祸不是意外而是灭口...最后看见林雨晴扑到手术台前，哭着把某个芯片塞进他血肉模糊的眼眶。
"找到我们..."记忆里的林雨晴和现实中的数据球体同时说道，"在系统最深处..."
静止突然结束。陈羽发现自己站在数据球体内部，怀里抱着昏迷的林雨晴本体。周围克隆体全部僵首，白色制服上浮现出和生死簿相同的黑色线虫。
"走！"刘秀芬的投影撑起防护罩，"朕的权限撑不了..."
天花板轰然坍塌。阎王特使的金色虚影降临，但此刻己经完全没有人类形态，而是由无数蠕动的代码组成的多眼怪物。它伸出触须般的肢体，生死簿平板悬浮在身前，屏幕上显示着陈羽从未见过的文字——某种远古语言的警告。
周小鱼突然举起通灵相机。这次闪光灯亮起的瞬间，整个空间都被某种更高维度的光照亮。照片显影后，画面中央不是怪物，而是个由乐高拼成的坐标模型，旁边写着：【后门终极坐标·神经同步率100%解锁】。
"爱卿！"刘秀芬的投影开始消散，"带她们走！朕来..."
他的话没能说完。怪物挥动触须，生死簿射出的黑光吞没了监察委的投影。陈羽在最后关头把三块关键积木按在一起，乐高潜艇自动重组为逃生舱，载着他、林雨晴和周小鱼冲进忘川河底的数据隧道。
在陷入昏迷前的最后一秒，陈羽的义眼捕捉到逃生舱的乐高控制台上，有个用荧光颜料画的小小笑脸——那是苏芮的笔迹。
(http://www.00ksz.com/book/jgjjia-82.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00ksz.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