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羽在医院的消毒水气味中醒来，左眼窝空空荡荡——U盘不见了。
“醒了？”张桂花坐在床边织毛衣，毛线针上缠着几根发光的数据线，“你的电子眼被系统回收了。”
窗外，城市依旧运转，但陈羽的右眼能看到不同——天空偶尔闪过数据流般的极光，电线杆上蹲着半透明的影子，便利店冰柜里的饮料瓶上浮现出人脸。
“方舟计划终止了，但鬼气复苏没停。”老太太递给他一份报纸，头条是《全球电子设备集体故障，专家称或与太阳风暴有关》。
陈羽突然抓住报纸——配图里，量子研究中心废墟上空的云层，隐约组成了“07”这个数字。
“林雨晴呢？”
张桂花沉默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个拓麻歌子。屏幕里，像素化的林雨晴抱着膝盖坐在角落，头顶飘着【系统卸载中…】的进度条。
“她现在是电子幽灵了。”老太太叹气，“比陛下还惨，至少他还能在游戏机里当皇帝。”
病床边的老人机突然响起《小苹果》的铃声。陈羽接通后，听筒里传出刘秀芬的电子音：
“爱卿！朕的罗马帝国手游开服了！快来给朕充648！”
陈羽：“……”
这特么什么赛博 afterlife。
出院当天，陈羽在病房枕头下发现个U盘——不是他原来的左眼，而是个普通的黑色闪存盘，表面贴着小熊贴纸。
插入医院电脑的瞬间，屏幕跳出段像素风动画：
七个穿病号服的“陈羽”手拉手围成圈，中间是林雨晴的剪影。文字提示：【第七根线是退格键，不是删除键】。
“啥意思？”陈羽正困惑，电脑突然蓝屏，浮现出最后一条信息：
【去找周小鱼的泰迪熊】
但周小鱼失踪了。研究中心废墟里只找到那个无脸泰迪熊，它的USB接口己经烧焦，怀里却紧紧抱着个……
任天堂红白机卡带？
陈羽用医院的古董电视试了试，卡带里只有一个游戏：《超级马里奥兄弟》，但所有蘑菇都变成了U盘，食人花嘴里叼着数据线。
当马里奥跳到第七关的城堡时，公主变成了林雨晴的像素形象，对话框显示：
“我被分散存储在所有电子设备里，包括这个三十年前的卡带。”
“方舟计划没有真正结束，他们还有……”
画面突然扰，最后半句话变成了乱码。
通过老人机GPS，陈羽在城中村网吧找到了刘秀芬——确切地说，是网吧厕所第三格马桶水箱里的防水手机。
屏幕里的陛下头戴VR眼镜（用瓶盖和橡皮筋做的），正在指挥像素罗马军团攻打《王者荣耀》的水晶。
“爱卿来得正好！”刘秀芬的声音从手机扬声器传出，“朕需要你帮个忙。”
他发来张二维码，扫描后是段加密视频：穿着白大褂的“陈羽08号”正在某个地下设施里调试培养舱，舱体内漂浮着……
林小雨的克隆体？
“这是昨晚朕黑进市政监控截获的。”刘秀芬的像素脸突然严肃，“方舟计划的残党还在活动，他们需要新的导航系统。”
陈羽的左眼窝突然刺痛——虽然那里己经空了，但他仍能“看到”一段数据：【导航系统碎片坐标：银河网吧地下室】。
“对了。”刘秀芬补充，“那个泰迪熊……”
话音未落，网吧突然断电。黑暗中，陈羽感到有东西在扯他的裤脚——
是周小鱼的泰迪熊，它自己动了起来，无脸的头部裂开，伸出数据线插进陈羽的空眼窝。
剧痛中，他听到林雨晴的声音：
“第七个克隆体不是备份……是病毒。”
银河网吧的地下室堆满上世纪的老式电脑。泰迪熊领着陈羽来到最里面的机器前——显示屏上贴着泛黄标签：【方舟测试机7号】。
开机后，屏幕亮起DOS界面，光标闪烁等待着输入。陈羽下意识按下：
上上下下左右左右BA
系统突然解锁，显示出一段监控录像：
2000年除夕夜，年幼的林雨晴偷偷拔掉服务器上的U盘，塞给同样年幼的陈羽。而监控角落，有个穿白裙的小女孩静静看着这一切——
是周小鱼。
或者说，是最初的“导航系统原型”。
泰迪熊突然跳到键盘上，无脸的部分投影出全息键盘。陈羽的左眼窝开始发烫，空无一物的地方浮现出光缆——
他明白了。
自己从来不是“陈羽07号”。
他是最初的“导航系统载体”，而林雨晴才是那个“病毒”。
二十年前，她篡改了方舟计划的核心代码，把毁灭程序伪装成防火墙。七个克隆体不是备份，而是七个定时炸弹。
现在，还差最后一个。
陈羽把手放在老式键盘上，泰迪熊的数据线与他眼窝延伸出的光缆相连。
屏幕弹出最后选项：
【确认格式化方舟？】
【Y/N】
他按下Y键的瞬间，地下室所有电脑同时响起林雨晴的声音：
“这次，换我来当你的导航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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