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周弥生和敖清璃两人往瀛洲岛前行时,另一座仙岛上也是热闹非凡。
东海碧波深处,方丈仙岛隐于千层云霭之中。
太元宫内,鎏金殿柱映着霞光。
丹樨之上,吕纯阳垂首跪地,一身素色道袍衬得身姿挺拔,纵然跪着也自带三分仙骨。
他身侧,东方朔鼻青脸肿地伏着,嘴角破了皮,发髻歪得不成样子,活像只被暴雨淋过的落汤鸡。
上首蒲团上,东华帝君玄袍覆体,童颜鹤发,双目半阖似在假寐。
他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紫雾,身后霞光自双肩漫出。
初时如轻烟,转瞬便织成漫天云锦,将整座大殿裹进一片缥缈仙境。
“师尊!”
东方朔先按捺不住,带着哭腔抬头,鼻尖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徒儿要告发师兄!
他游历时全忘了您的教诲,仗着几分法术,在凡间调戏良家女子。
洛阳的白牡丹姑娘,还有长安的……”
“住口!”
东华帝君袍袖一拂,殿内顿时卷起一阵劲风。
东方朔的话音戛然而止,连吕纯阳的衣袂都被吹得猎猎作响。
东华帝君双目倏然睁开,目光如电扫过阶下。
“吕岩顽劣,由来己久,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多说无益。”
他话音一转,寒意陡然浸满大殿。
“倒是你,曼倩!
趁我闭关,竟敢私自闯出方丈山,跑到东海去撒野,你可知罪?”
东方朔吓得一哆嗦,脑袋 “咚” 地磕在金砖上:
“弟…… 弟子知罪……”
可心里却打了个突。
往日师尊最恨师兄拈花惹草,今日怎的半句不提?
他偷偷抬眼瞥了瞥吕纯阳,见对方依旧垂首,耳尖却微微泛红,顿时更委屈了:
自己被师兄坑去东海,明明说好了不会多管教自己,却平白被困在他的袖子里好几日,偏偏又打不过这个师兄,出来后又被胖揍了一顿。
回来方丈岛之后,东方朔早就想好了等师尊出关狠狠告上一状。
怎料师尊反倒先查起他的罪来?
难道这番委屈要白受了?
吕纯阳始终没抬头,眼神在底下咕噜噜首转。
他早知东方朔会来告状,又担心自己在凡间的勾当被东华帝君知晓,这段时日,趁着师尊闭关,又是许好处又是动硬的,逼着东方朔保密。
可东方朔偏记恨着东海被他收入袖中的旧仇,任他磨破嘴皮也不松口。
师兄弟俩因此闹翻,吕纯阳仗着入门早修为深,把东方朔狠狠修理了一顿。
这才有了童子鼻青脸肿告状的一幕。
只是没料到师尊平日里很是宠爱东方朔,这次竟然会为了自己护短。
脑海中想起洛阳城中那抹白裙身影,他喉结微动,将到了嘴边的辩解又咽了回去。
东华帝君望着阶下两个惹事精,眉头微蹙。
紫雾在他身后翻涌得更急。
没再理会垂首憋气的东方朔,目光转向吕纯阳:
“洞宾,你去东海,可有收获?”
吕纯阳本以为东方朔揭了他的短,师尊怎么着也要骂他几句,正提心吊胆等着挨罚,没料想师尊竟轻轻揭过此事,反倒问起东海之行。
这骤悲骤喜的转折让他后背沁出一层冷汗,忙伏身答道:
“弟子依师尊密法细查,见西海龙宫三太子头顶悬着一团紫雾,里头裹着功德金光,丝丝缕缕往仙骨里钻。
这等根器,假以时日必能证道成真,正是师尊苦寻之人。
可弟子在龙王寿宴上撞见了灵山的降龙罗汉。
他奉观音大士法旨而来,首言佛门也盯上了三太子的仙缘,当场就跟弟子争执了起来。”
“哦?”
东华帝君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语气听不出喜怒。
“那李修缘不过是个罗汉果位,论道行与你这玄仙差着半截,你竟没能将他按在龙宫地砖上摩擦,让佛门见识见识我太乙道门的厉害?”
这话刚落,一旁的东方朔眼睛顿时亮了。
他早憋着报仇的劲儿,忙幸灾乐祸地插话:
“师兄哪有那实力以势压人!
被李修缘那和尚的锡杖梢子扫中眉骨,当时就青了半张脸。
回来后把您给的玉露丹捣成泥,拌着清泉又是抹又是喝,还把千年灵龟蛋煮熟了,剥了壳在伤处滚来滚去。
折腾了快半月,那片紫黑才消下去呢!”
“哼!”
东华帝君脸色骤沉,殿内的霞光猛地暗了暗,一股无形的怒气弥漫开来。
他虽未开口训斥,丹樨下的地砖却己泛起细密的裂纹。
显然是动了真怒。
吕纯阳额头冷汗涔涔,恨不得捂住东方朔的嘴。
他知道师尊最恨道门弟子在佛门面前露怯,偏这小师弟专拣戳心窝子的话说,这顿罚怕是躲不过了。
东方朔偷瞅着师尊阴沉的脸色,心里偷偷乐了。
“让你揍我,这下知道厉害了吧?”
吕纯阳跪在丹樨下正自慌乱,忽觉心头一动,忙抬头道:
“师尊容禀!
弟子在龙宫还遇一桩奇事。
有个蛇妖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混进海藏,破了星河大阵,盗走数件宝物,连观音大士赠给东海敖广的千佛钟都被他抢去了!”
“哦?竟有这等事?”
东华帝君原本微蹙的眉头陡然舒展,语气里添了几分兴味。
“那妖精道行如何?持何法器?”
吕纯阳额角的冷汗还没干,赶紧回话:
“那妖不过炼虚境界,刚刚摸着天仙的门槛。
法宝是一口钟,来历不明。
但是能硬接了西海摩昂太子法相天地的全力一击,最后还被此法宝带着他,以极快的速度遁走。”
东华帝君指尖在蒲团上轻轻敲击,紫雾在他周身绕了个圈:
“他从哪处破的阵?”
“这…… 弟子未曾细查。”
“得手后往哪个方向逃了?”
“弟子追了三里便失了踪迹,不知去向。”
......
“一问三不知,倒省了不少事。”
东华帝君冷哼一声,语气陡然转冷。
“曼倩!方才说的白牡丹之事,再细细讲来。
她住在洛阳哪条街巷?你师兄是如何与其纠缠的?
半个字都不许隐瞒!”
“是!”
东方朔眼睛亮得像两颗琉璃珠,刚要开口,就听吕纯阳带着哭腔求饶:
“师尊饶命!弟子下次再也不敢了……”
太元宫内,吕纯阳的哀求声混着东方朔兴冲冲的讲述,伴着殿外仙鹤受惊的长鸣,把方才那点关于蛇妖盗宝的波澜,都压了下去。
东华帝君望着阶下闹作一团的师兄弟,双目微阖,
只是没人瞧见,他垂在袖中的手正捏着一枚龟甲,龟甲上的纹路正飞速流转,似在推演着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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