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满心喜悦的沈凌晔，没想到父母竟还等在家中。
他没跟沈院长住一起，而是一人住在离医院不太远的公寓，步行开车上下班都方便。
“儿子，今天怎么样？”沈母接过儿子手中的纸袋，放在一旁的餐桌上，便迫不及待地上前询问。
“你们等到现在，就为问这个？”墙上的时钟，短针正对数字十一，平时老两口这个时间早就睡了。
“也不全是。”坐在沙发上的沈院长揉了揉困顿的脸。
“下夜班你没回来，在哪儿睡得？”沈母这次问得更细致。
沈凌晔嘴角上扬，声音如常，“在林雪哪儿睡得。”
“我说吧！给钱。”
沈母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摊开手，伸到沈院长面前。
“？”
“你妈跟我打赌，说你肯定睡在林雪家。赌金500块，我输了。”
沈院长一边给儿子解释，一边打开微信，给老婆大人转账五百。
沈凌晔无奈地摇摇头，但也打心眼里高兴。
沈母喜欢林雪，算是件挺久远的事。
久远到己是十多年前，因可怜林雪，沈母陪同她们娘俩去M国动大手术。
在M国那段时间，最让沈母心疼的是，每次医生讲完手术要求及风险时，林雪都会睁大眼睛盯着她，等沈母翻译、解释后，她颤抖着手，在一份又一份的手术同意书上签下名字。
林雪十八岁生日那天，林母曾拜托沈母精心准备的蛋糕，到底没能拿出来，她没能实现帮女儿再过一次生日的愿望。
那天林雪没哭，默默地帮母亲擦脸、梳头发，安静得像只兔子。
之后，办理各种后事，她也只是安静地待在一边，首到放着母亲骨灰的盒子被抱出来时，她才哭出声。
从M国回来，她带母亲回了西北，除每年春节，林雪都会给沈家寄来西北特产外，再无更多的消息。
首到一年前。
沈母在宋熙的工作室看中一套搭配旗袍的饰品，是她特别喜欢的鸢尾花造型。
设计灵动、造型清新不浮夸，戴着出席活动时，被好多人围观夸漂亮。
有次，她在熙山工作室附近见朋友，聊到戴的耳饰，便一起去找宋熙，非要见见那位设计师。
谁知见到的人竟是林雪。
她改了名字，随母亲的姓，性子却还跟以前一样冷。
因着沈母与林雪的关系，沈凌晔见到林雪的次数越来越多。
每次见完面，沈医生的心脏就难受好几天。
他把想追林雪的想法告诉母亲，沈母只是笑笑，“我喜欢她，不是因为你，你喜欢她，也不必问我。咱们各自喜欢各自的。”
“你爸定的地方怎么样？听说是西北出名的老师傅。雪儿喜欢吧。”
云富居一般人根本定不到，能指定日子插队的，必须是沈院长的功劳。
“不止她，大家都喜欢。”
沈凌晔走到餐桌前，拿起桌面的纸袋，从中掏出几个盒子，“爸、妈，林雪给你们带的龙华寺禅饼跟禅茶，你们提回去。”
纸袋最下面是那本书《尘埃落地》，他拿出来放在一边，又把那几盒酥饼茶叶放进纸袋。
纸袋递到沈母手中时，沈凌晔看向沈院长，“爸，昨晚的演出怎么样？”
他说得是江渺的独奏会。
“不错不错，江渺比那些个国际嘉宾实力都强，你江叔别提有多骄傲。就是江渺的男朋友有事没能赶来，其他的都挺好。”
“男朋友？”为女儿的婚事，江柏年每次跟沈院长下棋都要说上两句。
“你肯定猜不到。”
沈母拆开一包酥饼，取出一块，塞进沈院长嘴里，沈父咬了一小口，又推给沈母，“是萧家的大公子，你可能还认识。”
“萧家？”
“那个外国人，他妈妈也是外国人，叫萧词什么。”沈母补充道。
“萧词安？”
他不是回来没多久吗？这么快就跟江渺处成了男女朋友？
这速度也是没谁了，看来他妹妹萧语柔说得一点不假，他哥不知道选哪个好。
“对。江柏年估计能乐死。这人跟人差距真大，就是可怜咱们林雪。”
“说这干什么，”沈院长起身，从沈母手中接过纸袋，“走吧，他忙了一天，早点休息吧。”
“好。”不服气的一个长声，“儿子，那我们回去了啊，你早点睡。”
老两口往外走，沈凌晔跟在后面，沈母不让他送，三人站在过道等电梯，沈凌晔对母亲说：“妈，林雪有我们，不可怜。她不可怜。”
“还是我儿子看得明白。”
沈院长重重地拍了拍儿子的胳膊，是肯定也是深深的认同。
在电梯‘叮’的一声到达时，沈母叮嘱道：“没事多带林雪回家吃饭，就说我想她。”
送走爸妈，沈医生洗漱完躺在床上，临睡前给林雪发去信息，“下次可不可以抱久一点。”
.......
周日，天气热到爆炸，太阳早早释放威力，亮到晃眼。
因方馨身体不适，梁北宸当了一天的家庭煮夫。
从早饭到晚饭，外加熬红糖水，虽然他会的样数不多，且基本都与鸡蛋有关，比如煎蛋、水蒸蛋、番茄炒蛋、辣椒炒蛋，但偶尔一两顿，他还能应付。
方馨会的多，只是梁北宸很少让她动手。
母亲姜婉梨说得在理，女人啊，一旦围着锅台转，那她的半辈子都要围着锅台转。饭是大家吃，活是一人干，却无人在意她的辛苦。
傍晚，秦萧打进电话时，梁北宸正搂着方馨在看电影，倒也不是啥新电影，是《卧虎藏龙》，这片子梁北宸不喜欢，他为俞秀莲不值。
梁北宸在方馨的额头上亲了亲，去隔壁接听电话，等他再回来时，方馨睡着了。
他帮她盖好凉被，关掉投影，开了瓶红酒，独自坐在客厅喝酒。
这一天，方馨都是晕乎乎的，身体承受的酸痛，远没有心理承受的压力大。
自从苏时与出现，她答应梁北宸的事情，统统没有做到，还一次次欺骗他。
昨天，要不是林雪，她都不知会发生什么。
看着梁北宸为自己忙前忙后，方馨心里的愧疚达到顶峰。
如果心能掏出来证明：她真得不想骗他，她真得不想再与苏时与见面，方馨会毫不犹豫把全部的经过告诉他，然后把心呈上，让梁北宸看个透彻。
可是不能。
在梁北宸面前，她是个戴着面具的演员，揣着忐忑不安的心，假装享受他对她的好，假装他们一如往常。
最最要命的事，苏时与那句“我回来找过你，徐艺都知道”一首盘旋在她的脑子里。
如幽灵般突然出现，可能是她刷牙洗漱时，可能是她吃饭喝水时，也可能是她望向空气时，甚至是她在梁北宸怀里时，完全不受控制地影响着她。
时刻高度紧张，时刻对抗自我，严重透支着方馨的精神。
她心累到想睡，睡着了就什么都不会想，睡着了她就能放过自己。
可闭上眼睛，苏时与的声音还是不放过她，在方馨情绪快崩溃时，梁北宸出去接电话，她翻出藏在白色大衣里的褪黑素，吞下两片。
在睡意吞噬意识前，方馨想：徐艺真得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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