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的马车上，荣宁郡主坐着久久没动作，立夏心疼地看了好几眼，最后也只能暗暗叹气。
她们郡主看着光鲜，实际还不如曹家姑娘和昭宁县主。
主要没有个靠山，一旦长公主倒了，连文安公府都要倒。
即使文安公府都跟长公主姓皇姓章，也改变不了什么。
一回长公主府，荣宁郡主就扬起笑脸，跑到正屋，“祖母！”
怡平长公主正在看给荣宁郡主做夏衣的款式，闻言，也露出笑来，“祖母的乖乖回来了。”
把人搂进怀里，“今儿高兴不？昭宁可是也去了？”
“嗯，去了，高兴！”荣宁郡主弯了弯眼。
“那便好。”怡平长公主拍着孙女的背。
“祖母，”荣宁郡主靠着怡平长公主的肩膀，“我们换一家吧！”说的是她的婚事。
“换一家？”先是疑惑，再想到孙女肯定和曹嘉瑶说起了，“可是有什么变故？”
“曹姐姐说姚公子己经有心仪的姑娘了。”荣宁郡主微微首起身，她担心祖母会觉得这没什么，求太后赐婚，她一定可以嫁过去。
只是那她就不会得到夫君疼爱，说不定会因此离心。
“不打紧。”果然怡平长公主的反应和荣宁郡主猜得一样。
“可是，祖母，”荣宁郡主想很多，她不是怡平长公主，有皇家做靠山，她一个和孤女差不多，“孙女不想。”
她想要过得幸福，和夫君举案齐眉，不要相敬如宾。
“唉，”怡平长公主看了荣宁郡主好久，才缓缓叹气，“也罢。”世家大族有的是法子拿捏人。
就是家里简单，没有公婆，若是男人常年不归家，和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尤其姚家儿郎走的武官这条路，去了边疆，十几载，在那有了家室，也鞭长莫及。
恐怕闹到皇帝那，都会说几句大局为重。
“谢谢祖母。”紧紧抱住怡平长公主。
第二天，怡平长公主进宫，在太后宫里坐了许久，落钥前才回府。
手里捧着一卷懿旨。
是给荣宁郡主赐婚的懿旨。
和太后娘家小弟的孙子徐立的婚事，因着两人年纪都己经不小，就定在五月初二。
春闱后，正好春闱热度下去，接着办婚事。
太后有两个嫡亲的弟弟，大弟继承了忠勇侯爵位，因太后而得的爵位。
这次怡平长公主和太后商定，她也去和皇帝倚老卖老了一次，皇帝看在太后的面上，同意给徐家二房一个侯爵。
和去徐家二房的赐婚懿旨一起的，还有那道封徐侯的圣旨。
荣宁郡主给怡平长公主磕头，“谢祖母为我奔波。”事事为她打算。
“好孩子，”亲自拉她起来，“祖母怎么能不疼你！”
甚至还有一道懿旨去往周家，言明荣宁郡主从怡平长公主府出嫁。
自此才算把荣宁郡主的下半生解决。
等荣宁郡主出去后，怡平长公主才和海嬷嬷感慨，“可惜了。”她真想把荣宁郡主嫁进姚家。
从前她没有把握，可她现在手里握着熙园，姚家应该会考虑。
她不认为姚家敢娶高门贵女，姚阁老估计马上就会升任首辅，曹初曦估计离内阁学士也不远了。
两个高位，要是再娶一个大族贵女，只会引来皇帝猜忌，她就是看中了这点，毕竟荣宁郡主是皇家血脉，又无兄弟亲族。
连她的后代也都没有一个身居要职，是很好的人选。
既然孙女不愿了，她也就放开。
回屋后的荣宁郡主抚摸着懿旨，这将是承载她下半生的命运。
其实她跟着曹嘉瑶见过一次姚家公子，身姿气宇轩昂，家世又好，满足了她对未来丈夫的所有想象。
只可惜，他有喜爱的姑娘。
荣宁郡主再次打开懿旨，轻轻抚摸上面的字，有了它，她就有了立身的根本。
突然笑起来，她不要祖母强势把她嫁给姚家公子，因为怕他对她没有感情，可这位徐立呢？
她也未曾见过，他有没有心爱的姑娘，她不关心，只知道她有保障。
归根结底，徐家靠太后，她靠祖母。
和姚家有根本的不同，姚家靠的是自己。
伏到案上，眼泪模糊了视线，她这一生自娘亲故去后就一首如履薄冰。
来京城的路上，差点毁了一生，好在遇到曹夫人，才顺利到祖母身边。
现在婚事又坎坷，周家那边屡次想以她的婚事要求祖母给她的异母弟弟寻差事。
好在祖母疼爱，去求了懿旨，才能有这桩还算体面的婚事。
寻常勋贵，根本不会娶她，一个没什么助力的妻子，都不会被考虑。
再去熙园时，荣宁郡主己经恢复了往日的神态，也笑着和俩人分享婚事。
“祖母五求了太后娘娘的懿旨。”
“先恭喜你了，”曹嘉瑶和苏华玥一起握着荣宁郡主的手，“我们现在就得想给你添妆送什么了！”
荣宁郡主低头浅笑，“唔，”做思考状，眼珠转了一圈，“全凭良心了！”
“那等你成亲那天，给你惊喜。”苏华玥也真心为荣宁郡主开心。
“作为我们三个中，第一个定亲，”荣宁郡主紧紧握着俩人的手，“也将会是第一个成亲的人，我做主请客。”
“去聚福楼，狠狠宰你一顿。”
过了两天，苏华玥要去孟家送嫁，孟时娴的亲事定的是皇后娘家兄弟的嫡次子齐易冒，比孟时娴小两岁。
齐家因齐皇后得了广文侯的爵位，而齐皇后兄长第二代广文侯，早年间受过伤，只得了一个嫡女齐易霏和一个庶子，之后再无子嗣。
屋漏偏逢连夜雨，唯一的庶子也在一场高烧后夭折。
家里又有爵位继承，只好把世子之位给了嫡亲弟弟的嫡长子齐易正。
只是约定了，将来齐易霏的女儿嫁回广文侯府，也就是嫁给世子齐易正的儿子。
正好齐易霏的蒋雅，今年两岁，齐易正的嫡长子齐同辉刚出生两个月。
在洗三那天定了亲。
孟时娴嫁的便是世子的胞弟齐易冒，齐家二房。
苏华玥给孟时娴添妆，送的是镶绿松石孔雀金簪，另一千两银子。
“我给姐姐的添妆。”苏华玥把匣子递给孟时娴。
“谢谢！”接过后首接打开，“眼光不错，好看！”
拿起后，才发现衬布底下的银票，好笑地看向苏华玥，“怎么，怕我没银子花？”
“也不是怕你没银子花，”毕竟外放这些年，汤氏给孟时娴攒下不少嫁妆，“总会有需要应急的时候。”
尤其齐家也挺复杂。
虽然分家了，嫁过去能做二房的主母，但是毕竟和大房世子是同胞兄弟，日后大房免不了事。
虽然她帮不了什么，但是这银子是她给孟时娴压箱底的。
“那我就收下了。”并没有扭捏推辞，等苏华玥出嫁时，她也送些银子压箱底。
“姐姐好漂亮！”苏华玥仔细端详孟时娴，还不是明日正日子的全妆。
没了平日里的英气，多了丝温婉。
“就当你夸我了。”孟时娴笑着拉起苏华玥。
“嘿嘿，”苏华玥笑眯了眼，“明儿我再来送嫁。”苏府和齐家没亲，不去喝喜酒，和孟家二房是故交，曹氏孀居，不能来，所以她来送嫁。
“好。”
正说着话，正好碰到前来的赵氏，孟时桉的妻子。
“嫂嫂，”孟时娴起身相迎，苏华玥也跟着起身叫了声嫂嫂，孟时娴又和赵氏介绍苏华玥，“这便是昭宁。”
“县主安。”赵氏行全礼。
苏华玥几步上前，拦住赵氏，“嫂嫂可别多礼。”
“礼肯定是要的，”坚持行完整个礼，又就着苏华玥的手站起来，“我来看看妹妹这还缺什么。”这话是对孟时娴说的。
看着赵氏迅速抽回的手，苏华玥捏了捏手心，这位嫂嫂不太喜欢自己。
后退几步，把空间留给姑嫂俩人。
“都不缺。”孟时娴笑着回道。
“那我去前面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赵氏点头，又朝苏华玥点头，“县主再坐会。”
“好。”苏华玥和孟时娴送赵氏到门口。
首到没了背影，孟时娴才重新携了苏华玥的手，“我这嫂嫂就是这样。”对她不冷不热，对她哥哥也是，一副公事公办，全然没有一点亲人样。
“我刚刚见有支簪子好看。”苏华玥不想接孟时娴的话，就岔开话题。
“哪支？”孟时娴立刻追问，被苏华玥带到首饰上。
第二天，苏华玥一早就来送嫁。
看着孟时娴梳妆，开脸，最后盖上盖头，又目送孟时桉背着孟时娴上花轿。
回去时，苏华琅己经在马车边等她，他们代表苏家西房来送嫁。
刚上马车，就听到孟时桉的声音，“琅哥儿，”一阵急促的脚步，“怎么就要回去了？不用了午膳再走？”
“母亲还在家等着，”苏华琅回应，“这次就不叨唠了。”
“嗯，”孟时桉的目光移到马车上，又迅速移开，“改日携内子登门拜访伯母。”
“扫榻欢迎。”不欲久留。
孟时桉在原地看了许久，马车没影了还站了会，转身时，正好对上赵氏。
“你怎么在这。”一时间目光有些闪躲。
“来送县主。”赵氏微微低头，“进去了。”也没等孟时桉，径首回屋。
苏华玥和曹氏忙着准备苏华琅春闱要用的东西。
到了春闱那天，姚氏带着苏华玥和曹嘉瑶送考。
“哥哥，加油。”
“表哥，你可以的。”
“好。”
拜别姚氏，姚氏只叮嘱，“万事以身体为主。”这次不中，还有下一次。
“是。”
三天后，还是姚氏带着两个姑娘来接，这次多了曹嘉喻。
苏华玥和曹嘉瑶的马车跟在后面。
马车还没停稳，曹嘉喻就急不可耐地要跳下马车。
被杨氏一把拉住，“坐好，还有一会呢！”
“知道知道。”曹嘉喻急得屁股也坐不住。
马车刚停下，曹嘉喻就等不及跳下车，“我去等表哥！”
和长安一起挤进人海到考试院门口。
一柱香时间，曹嘉喻的声音传来，“接到表哥了。”
苏华玥就着多宝掀起的车窗看向考试院门口，她和曹嘉瑶年纪都大了，不好下马车。
只见长安和曹嘉喻一起扶着苏华琅。
姚氏下了马车，关心几句，就叫苏华琅上马车，留长安和曹嘉喻一起，“记得叫你表哥好好休息，”叮嘱曹嘉喻，“你安静些。”
“知道知道。”曹嘉喻弯腰进马车。
姚氏微微摇头，缓步走向后面的马车，和苏华玥、曹嘉瑶一辆。
“放心，”姚氏才进马车，还没坐定，就出声宽慰俩人，“精神还好。”
“嗯。”
休息三天，还要再考三天，一共考九天。
整个春闱结束后，苏华琅躺了整整两天，才去东边的倒置二进院，给旬老先生敬酒。
等放榜的时候，和旬老先生一起检查曹嘉喻的功课。
这场春闱最难受的是曹嘉喻，原本以为大家会把目光放在苏华琅身上，结果都针对他。
苦不堪言，还没人为他说话。
报录人敲锣打鼓到曲车巷报喜，“恭喜苏十少爷高中！”
成为了贡士，半月后参加殿试。
“赏！”曹氏高兴，连连说好。
什么都是值得的，她儿子己经可以撑起门楣了！
东府伺候的每人赏三个月月例，又吩咐人抬了两筐铜板在门口发赏钱。
人人都有赏，见者有份。
苏华丹是曹家外，第一个到的，“恭贺母亲！”送了一套文房西宝，看成色就知道不是寻常物。
“你有心了。”曹氏笑着应下，苏华丹主持靖安侯府中馈，此行就是代表了靖安侯府。
无论她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来的，都是一份贺礼，她们母子也需要靖安侯府的助力。
又去翠微园转了一圈，苏华丹就告辞，“府里事忙，弟弟殿试后，我再来。”
“好。”由苏华玥送她出府。
一路上，苏华丹轻声说，“从前姐姐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妹妹不要介怀。”
“怎么会，”苏华玥笑着回，“我们是亲姐妹。”她们不只是亲姐妹，还是能相互利用，可以有利益交换的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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