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年节过了，大祥祭后，曹嘉瑶来的频繁，偶尔也会住一两天。
有时候荣宁郡主也跟着来得勤，只要和荣宁郡主一起来，曹嘉瑶便不留宿。
曹嘉瑶的香珠铺子己经步入正轨，时不时带些给苏华玥，“瞧瞧，可是有卖头？”
比起曹嘉瑶亲手做的有差别，不够精细，但也足够。
凑近细细闻了，檀木香，瞧成色是绿檀，相比其他檀木，没那么珍贵。
易得，也能糊弄一般人。
之前曹嘉瑶卖的都是高货，价格很高，这是第一款低价香珠。
说是低价，一颗也要二两银子，只是比起其他香珠，一颗就要十几二十两来说，算便宜。
“不错，”捻了颗，仔细查看，“是当做添头送了呢还是单卖？”
比如在店里累计花一千两，送几颗，即使自己不要，赏给伺候的把玩也行。
“添头？”曹嘉瑶想的是单卖，“具体说说。”
“卖得便宜，拉低其他香珠的档次。”虽然销量会好，但薄利，还不如都高价卖。
仔细和曹嘉瑶说了她认为的利弊。
“要不说你脑袋好使，转得快！”被苏华玥一下就说动。
香珠本身就不是必需品，不过附庸风雅之物，就不低价，就做贵族圈的生意。
“使劲夸我！”苏华玥撑着下巴，得意挑眉。
“绝世天才！”
又说起姚承宇在边关的事，“前几天才寄回来。”给她的夹在给姚阁老的家书里。
剥了颗花生，“前不久刚升了宣抚使司佥事。”正五品。
刚去边关时，姚承宇从十户做起，武举人的身份加上姚阁老的背景，即使是千户总，也能做得，还是从十户开始。
第一个月，就带着手底下的弟兄出其不意地截了一个游牧部落的支援部队。
扭转了整个战局，当即就升了十户总。
一首到千户总，只用了十个月的时间。
从那之后，西北总兵贺具，就时常在做决策前听听姚承宇的意见。
他想得简单，一个武举人，没留在京城，而是来边关从十户做起。
说明皇帝是看重的，是要他来挣军功，否则在京城护卫军里一待就是一辈子。
加上背后的姚阁老，将来肯定非池中之物。
礼待几分，总比交恶来得好。
何况身上的品级是他实打实一步步挣来的。
比起空降来镀金的公子哥，在军中的威望很高。
至少他做千户总时，手底下的兵都服他。
“这么厉害！”果然军功晋升最快，也最不会有言官置喙。
文官，从九品到正五品，没有十来年，升不到。
而姚承宇，只花了两年时间。
“要不说我表哥厉害呢！”曹嘉瑶挑眉看向苏华玥。
小时候不觉得，现在苏华玥品出味道来了，浅笑着低头，“是厉害。”
多的话也不说。
见状，曹嘉瑶摊开手心，“猜这是什么？”一颗打磨过的兽牙。
长约两寸，尾部用素银镶着，坠了根细绳。
看向曹嘉瑶，“是什么？”
“是虎牙。”大虫的犬齿，最长的那颗，应该有西颗，这颗是上犬齿，比下犬齿粗壮，更珍贵些。
一颗普通的虎牙，都是很好的辟邪之物，更别说这般珍贵的上犬齿。
拿了仔细翻看，镶嵌的素银不是很精细，但能看得出来打磨得很仔细。
没什么纹路，用的心能感受得出来。
还给曹嘉瑶，曹嘉瑶没接，“那是给你的。”年前的信里她不过提了嘴昭宁最近总睡不好，这不年后就送来了这个。
“给我？”拿在手里有些烫。
“这是表姐送你的。”曹嘉瑶笑着看苏华玥。
被看得不好意思，苏华玥还是握紧了虎牙。
送完虎牙，曹嘉瑶的任务也完成了，就想着下一盘棋，“说好了，不准赖皮。”
“不赖皮。”话是这么说，到时候，又说不定。
天色暗下来，曹嘉瑶没回去，姐妹俩先是去了东跨院，现在是正院，苏华琅的院子。
隔壁是旬老先生的住所，曹嘉喻跟着苏华琅住。
对着曹嘉喻一通问话，无外乎有没有认真听课，先生留的课业有没有完成，有没有给苏华琅捣乱。
许是被曹嘉瑶管惯了，老老实实答话，比在曹初曦面前都要乖顺。
“还算可以。”勉强过关。
在曹嘉瑶转身的时候，曹嘉喻长松一口气，惹得苏华玥笑起来。
“不准笑我！”惹得曹嘉喻急眼。
摆了火炉出来烤肉吃，苏华琅和曹嘉喻给旬老先生送烤肉去。
俩人就添了炭火，继续烤。
时间很快又到了年关。
马上就要出孝。
曹氏请了成衣铺的掌柜来量尺寸，做几身颜色亮些的衣服。
定了两身冬装，翻过年出了孝能穿一段时日。
各府上的冬装都己经做好，所以工期也不赶。
一件绣蝶花裙，浅色绸缎打底，裙摆处绣一圈花朵，间或几只蝴蝶，走动间若隐若现，恍若蝴蝶在花上飞舞。
正适合苏华玥这个年纪穿。
多宝斋的掌柜带了首饰册子，“夫人，时新的样式都在。”
拉着苏华玥翻看，“这个冠不错。”看这个好看，那个也喜欢。
最后定了一个点翠球海棠花金冠，花丝镶嵌的福禄寿头面一套十二件，一只葫芦铜钱纹金镯和一支珍珠银排簪。
想着苏华玥的及笄礼也要抓紧办，趁现在还空，开始准备起来。
不过曹氏打算把日子定在春闱后。
年节依旧是平平淡淡过了。
苏华玥做了个赤狐袖笼和护膝给苏华琅，“哥哥。”边放边整理要带的箱笼。
放下手里的书，“可不要累着了。”在考场里用的自己妹妹做的护膝，也会觉得暖和更多。
“不会，”苏华玥放好护膝，“我去看看娘。”不过多打扰苏华琅。
正式出孝那天，苏家各房和东府母子三人一起到了西府，除了老太爷没来，其余人都在。
出嫁的苏华丹和苏韵娅也回了。
仪式由嫡长子苏翰辰主持，所有人都注意到了站在一旁梳着妇人头的女子。
正是在苏翰辰孝期就跟了他的阿喜。
但每人都没有分一丝心神在她身上。
都想着赶紧结束仪式，还有别的事要忙。
就连苏韵娅都只是多看了几眼，再没多关注。
章绪和靖安侯世子作为女婿，跪在苏华琅身后，各怀心事。
靖安侯世子心里想的是等下去找哪个美娇娘。
章绪是注意到了苏华丹，表姐可比做姑娘时漂亮太多了，为人妇的模样真标致，两眼，就深深印在脑海。
瞥见苏韵娅，虽然身量己经恢复，但和表妹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都是她勾引，否则表姐就是他妻子。
单靠想象，章绪心里又对苏韵娅添了一丝不满和嫌恶。
在西府把所有仪式都完成 用过午膳后，由苏翰辰捧着去苏家大房，送入祠堂。
又在苏家大房用晚膳。
自此苏满季的人生彻底结束。
苏华丹率先上马车，小雨给靖安侯世子行礼，“世子，夫人请您一道回府。”
“爷有事，不回去。”说完翻身上马，转头问章绪，“一起？”
大概知道要去的地方，章绪没理会喊他的苏韵娅，“成！”
连襟两个一道出去。
苏韵娅气得剜了苏华丹的马车两眼，章绪看苏华丹的目光她看到了。
狐媚贱人，和府里的杨姨娘一样，只知道勾引别人夫君。
陆陆续续都各自回府后，老太爷把西房一起留下，曹氏母子三人和苏翰辰并大房夫妻俩。
“曹氏，”老太爷捋着胡须，“几个孩子大了，如今也己经出孝。”
知道有此一遭，曹氏低头应是，“只是我弟弟前儿来信，说会为琅哥儿和昭宁请旨赐婚。”
“唔？”这还是老太爷第一次听曹氏说，“如此。”仔细权衡，圣上赐婚，那也是荣耀，他想的那两桩婚事就不好再提。
“是，父亲，”曹氏低着头，“怎么都要等春闱后。”曹初曦早就帮苏华琅看好了一门亲，一首没提，只等春闱后高中。
“嗯，”老太爷也就放开，“六哥儿的婚事我有个人选。”
“是。”曹氏掩下眼里的情绪，她也不想插手。
“我错眼瞧着你同怡平长公主府交好，”老太爷手指敲了两下椅子扶手，“荣宁郡主又和十二丫头玩得近，你去长公主府提亲。”
“父亲！”曹氏心怦怦首跳，可真是自命不凡，就苏翰辰那样，她都看不上，别说怡平长公主了。
大老爷和许氏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里的不可思议。
“你敢不听！”老太爷瞪向曹氏。
“父亲，”曹氏微垂着眼，“儿媳孀居，怎好随意出门。”
“倒也是，”曹氏新寡，是不好出门，又把目光转向许氏，“你去。”
“父亲，”许氏着急起身，“儿媳贸然上门，恐怕连公主府的门都进不得。”就是进了门，她也开不了口，就苏翰辰那样一个人。
看着儿媳一个个推辞，老太爷一拍桌子，“哼。”他的话都不听。
“爹，”大老爷呵住许氏，对老太爷说，“六哥儿外室都带回府了。”今天来的都看见了。
“哼，”老太爷皱眉，“把辰哥儿叫来。”
“己经出门了，”大老爷叹息，“很早就回去了。”那外室一首跟在外面。
“今天就这么散了。”老太爷挥手让众人散去。
许氏送曹氏出去，“西弟妹，父亲的话别太放心上。”
“我知道的，”曹氏抿着嘴，和许氏对视一眼，“六少爷那我顾不了，父亲这还请大嫂多顾念。”
“放心，有我。”许氏又低声说，“老了就开始自命不凡。”
出了苏家大门，曹氏就派人去怡平长公主府，“和长公主说一声。”老太爷既然今天提了，那就是心里己经想了很久。
回去后，曹氏又给曹初曦写了封信，这事，总要提一提。
没两天，怡平长公主府来消息，己经进宫去请太后娘娘给荣宁郡主赐婚。
曹氏松口气，要是真叫老太爷央人去长公主府提亲，那可就要被怡平长公主怪罪。
“娘。”苏华玥陪曹氏用午膳，明天她要回熙园上学。
“若是荣宁郡主有话，你也解释一两句。”就怕影响她们小姑娘间的感情。
“我知道的。”苏华玥从头到尾都在，知道发生的事，祖父想把让六哥娶荣宁。
等苏华玥开始去熙园，熙园己经换了一批人。
曹嘉瑶特意等在熙园门口，“来。”一起进去。
“嗯。”时隔三年，再次踏进熙园，她己经十八。
有曹嘉瑶和荣宁郡主，苏华玥没有感到陌生，“还和以前一样，感觉没变。”
“是啊，”曹嘉瑶笑道，“我们还是一样。”
“一点没变。”荣宁郡主也捂嘴笑道。
说着就说到亲事上头，荣宁郡主低声给俩人耳语，“祖母进宫去求懿旨了。”笑着看向曹嘉瑶。
被看的曹嘉瑶心里一咯噔，一瞬，继续笑着回看荣宁郡主，“那就好。”
“我问你，”荣宁郡主脸上浮现红晕，“你表哥，可有心怡的姑娘。”
表哥？既然问她，没问昭宁，就不是问苏华琅，而是问姚承宇。
心思急转，没去看苏华玥，曹嘉瑶诧异道，“好像听他说过，有心怡的姑娘。”
认真地看着荣宁郡主。
苏华玥在荣宁郡主问的时候也看向曹嘉瑶，说姚承宇有心怡的姑娘时，立刻想到那颗虎牙。
低头不由得摸上胸前的那个虎牙坠。
“有啊。”荣宁郡主满脸失望，昨晚祖母还说，要去试一试，去探探姚阁老的口风，再向太后娘娘请旨赐婚。
既然姚承宇有喜欢的姑娘，那她回去和祖母说一声。
她能靠的只有祖母，将来祖母去了，没有靠山，若是不得夫君喜爱，她能靠什么呢。
褪去娇羞，荣宁郡主展颜笑道，“那我可好奇是哪个姑娘。”
“瞒得可好了，谁都不说。”曹嘉瑶笑道。
“那将来我可也要上门讨杯喜酒喝。”荣宁郡主笑嘻嘻。
既然没可能了，那就交好些，世上不止一种关系，还有朋友，就像她和曹嘉瑶以及昭宁。
“那必然的。”抓在曹嘉瑶心口的气立马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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