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叮嘱，“京里不比同州，”在同州恣意惯了，“不可任意妄为。”京里贵女、贵人多了去了。
“放心，”孟时娴好笑，明明她要大些，“我遵纪守法。”大熙朝律例她看得熟着呢！
“那我回去了。”知道孟时娴心里有数就不再多说。
“改天带上你哥哥，跑马去。”在同州，他们西个经常去孟二老爷的私庄跑马。
“好。”爽快应下。
恢复去熙园念书，苏华丹和苏韵娅也重新去张家闺学。
一时间又到了大家早出晚归的模式。
只有苏满季还丁忧在家。
曹氏又忙着处理事务，不太找他说话，突然间觉得空了许多。
成天不是在家看书，就画丹青。
一提笔，就想起和柳氏在一起的时光，他作画，她研墨，他便引她入画。
后来和曹氏成亲后，他把关于柳氏的画像都放在书房，他和柳氏的婚房内。
和苏韵娅一起时不时拿出来看看，怀念一番。
那些画像都收在东厢房，守孝的那一年，还经常和一双儿女一起翻看。
想着想着，柳氏在他的笔下跃然纸上，仔细端详一番，在柳氏身旁画了一棵桃花树。
又添上他自己，再把一双儿女也加上。
仔细端详，这幅画作，他很满意。
“老爷，”和山敲门，“夫人有请。”
苏满季手一哆嗦，一滴墨滴在画中的他身上。
两年后，他丁忧起复，恐怕还要靠曹初曦。
又盯着哪滴墨看了片刻，下笔把人抹掉。
明儿画个曹氏，还有他们的一双儿女。
搁了笔，推门出去。
候在门口的和山赶紧快步跟上，苏满季脚步没停，问，“夫人说了什么事吗？”
“没说，只说在前院等您。”和山低声回道，夫人只派了个小丫头来请老爷出去，没说什么事。
到了前院，曹氏搬了桌子，一手算盘下一手账本，外面排着各店铺的掌柜。
在结银子，往年都是曹氏去店铺结，今年把各位管事来结，今年守孝，银子比往年要少很多。
“老爷，”见了苏满季，曹氏用下巴指了桌边的一本账本，“老爷先看看。”
苏满季随手拿起，翻了两页，就顿住了，钱庄的账册，账是就昨天记的，苏翰辰去借了三千两银子。
手里没钱，不问他要，去钱庄借银子，虽然比银子钱利少，但也少不了多少。
“去把六少爷喊回来。”这么多银子，他要来做什么！
和山出去后，苏满季看向一旁站着的钱庄掌柜，掌柜的笑着作揖，“苏大人。”
“他一个半大小子，你们也敢支银子给他？！”气得抖着账册在掌柜的眼前晃。
“六少爷拿了您的手信来，就记了账了。”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封信。
打开一看，是他的手书，仔细想了想，是他写的，当时他和一对儿女在说印子钱。
就教他们怎么去钱庄借银子，随手写了这张借款条。
他记得他并没有盖上面的章。
手信和账册叠在一起，苏满季坐到曹氏另一侧，看着曹氏，张了张口，还是没说出口叫曹氏结账。
对和山说，“去我书房取三千两。”三千两，他拿得出来，只是，本就不丰厚的私房钱，更薄了。
付了银子，估计只有五千两了。
和各位掌柜结银子的曹氏不是没看到苏满季的欲言又止，她只做不知。
银子她可以出，但她不是冤大头，也想借这次，看看苏满季的态度。
很快，和山取了三千两银票出来，钱庄掌柜收了银票，“老爷和夫人要是没有吩咐，小的就告退了。”
“嗯。”苏满季挥了挥手，他有些心疼他的银子。
结清钱款，各位掌柜都离开后，曹氏揉了揉后颈，“老爷？”
苏满季能坐到现在，也是不容易。
“我，”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苏满季朝曹氏点了点头，“我等辰哥儿回来。”
“那我先回屋了。”曹妈妈和芍药一人捧着算盘，一人捧着账册，跟着曹氏进了内院。
“唉，”苏满季看着曹氏背影，轻轻叹气，这三千两银子，他应该叫曹氏出的，毕竟辰哥儿也叫她一声母亲。
想到这，苏满季皱眉，好像他从没听到过姐弟俩叫曹氏母亲。
一首到苏韵娅从张府闺学回来，也没等到苏翰辰。
“爹爹！”苏韵娅跳下马车，见坐在回事处的苏满季，欣喜地跑过去。
但苏满季一脸严肃，没往日的温柔，叫苏韵娅不由缓了脚步。
“我问你，”苏满季拍了拍桌上的手信，“这章，怎么盖的。”
视线移到苏满季拍桌子的手上，苏韵娅心里一慌，很快又镇静下来，“爹爹？”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说！”苏满季胸口剧烈起伏，不在国子监，跑出去玩了，一个下午都没找到人。
见苏满季动了真怒，苏韵娅赶紧跪下，用膝盖挪了几步，“爹爹！”眼泪一颗颗掉下。
哭得苏满季心里一软，活脱脱一付柳氏的模样，“先起来。”声音软了下来。
苏韵娅一边落泪，一边顺着苏满季的手站起来，“爹爹。”
目光移到桌上的手信上，心里一紧，这关，要怎么过。
“哭什么，”苏满季抬手给苏韵娅擦眼泪，又把自己手里的暖炉塞给苏韵娅，“和爹爹说实话。”
没打算就这么揭过。
见逃不过，苏韵娅擦眼泪之际，朝门口的多风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叫她去找苏翰辰。
“爹爹，”整理了思绪，苏韵娅缓缓开口，“祖母给三姐姐留了那么多好东西。”老夫人给苏华丹留的嫁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尤其还有杨氏留下的丰厚嫁妆。
“弟弟怜我将来出门子没有嫁妆傍身，才动了歪心思。”说着又跪到地上，头搁在苏满季膝盖。
听着苏韵娅抽噎着说这些，苏满季心里也不好受。
和柳氏成亲后，他手里没银钱，柳氏没什么嫁妆，也没几两银子，他没能给她置办嫁妆，是他一生的遗憾。
现在他们的女儿向他哭诉，儿子怕她没有嫁妆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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