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纪四十八 (公元167年-17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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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纪四十八 (公元167年-171年)

 

永康元年(公元167年 丁未年)

春天正月的时候,东边的羌人部落先零包围了礻殳祤这个地方,还去云阳抢劫。当煎等部落也跟着造反。段飃在鸾鸟和他们打仗,把这些造反的羌人打得大败,西边的羌人之乱就平定了。

与此同时,夫馀国的国王夫台来侵犯玄菟郡,不过被玄菟太守公孙域给打败了。

到了夏天西月,先零羌又来侵犯三辅地区,攻破了两个军营,杀了一千多人。

五月最后一天(壬子日),出现了日食。

陈蕃被免职后,朝廷里的大臣们都吓得不行,没人敢再为那些被定为“党人”的官员说话。贾彪说:“我要是不去京城一趟,大祸就没法解决。”于是他跑到洛阳,劝说城门校尉窦武、尚书霍谞(魏郡人)等人,让他们为党人申诉。

窦武给皇帝上书说:“陛下自从即位以来,没听说推行过什么好政策。常侍、黄门这些宦官,整天搞阴谋诡计,随便给不该封爵的人封官。想想西汉的时候,就是因为奸臣掌权,最后丢了天下。现在不吸取以前的教训,又要重蹈覆辙。我担心秦二世那样的灾难很快又要发生,像赵高作乱那样的事说不定马上就会出现。最近奸臣牢修编造党人罪名,抓了前司隶校尉李膺等人去审讯,牵连了几百人。关了这么久,也没查出什么真凭实据。我觉得李膺他们忠心耿耿、坚守气节,一心想为朝廷做事,他们可是陛下的好帮手,就像古代的后稷、伊尹、吕尚一样。可现在却被奸臣冤枉,让天下人都寒心,大家对朝廷也失望了。希望陛下能仔细调查,早点把他们放出来,好让大家心里能踏实些。再说现在朝廷里的近臣,尚书朱寓、荀绲、刘祐、魏朗、刘矩、尹勋等人,都是国家的忠臣、朝廷的好帮手;尚书郎张陵、妫皓、苑康、杨乔、边韶、戴恢等人,既有才学又懂规矩,明白国家的典章制度,朝廷内外这些重要职位上,有这么多有才能的人。可陛下却只信任身边的宦官,让这些贪婪残暴的人掌权,他们在外管理州郡,在内干预朝政,应该把他们依次撤职查办。要信任忠臣良将,公正地评判善恶,让好人坏人都得到应有的对待,重要职位只交给有才能的好人。这样,不好的征兆就能消除,上天也会保佑我们。最近虽然出现了嘉禾、芝草、黄龙这些所谓的祥瑞,但祥瑞都是伴随贤才出现的,福气也是因为有好人好事才降临的。有德行才会有祥瑞,没德行那就是灾祸。陛下现在做的事不符合天意,这些祥瑞根本不值得庆贺。”窦武把奏疏递上去后,就以生病为由,把城门校尉的印绶和槐里侯的爵位都交还给了皇帝。霍谞也上奏章为党人求情。

皇帝的态度慢慢缓和了,派中常侍王甫到监狱里审讯党人范滂等人。这些人都被戴上了手铐、脚镣,还被套住头,扔在台阶下面。王甫一个个地问他们:“你们互相推荐,狼狈为奸,到底想干什么?”范滂回答说:“孔子说过,‘看见好人好事,就怕自己赶不上;看见坏人坏事,就像把手伸进开水里一样赶紧躲开’。我是想让好人都一样清白,坏人都一样被唾弃,我以为这是朝廷愿意听到的,没想到反而被当成结党。古时候做好事,是为自己积福;现在做好事,却要招来杀身之祸。我死了以后,希望把我埋在首阳山旁边,这样对上不辜负苍天,对下也不愧对伯夷、叔齐这样的贤人。”王甫听了很感动,态度也变好了,这才给他们解开了枷锁。李膺等人在审讯时又牵连出很多宦官的子弟,宦官们害怕了,就劝皇帝说现在天时适合大赦天下。六月庚申日,皇帝下令大赦,还改了年号。被定为党人的二百多人都被放回家,但他们的名字被记在太尉、司徒、司空三府,终身不能再做官。范滂去拜访霍谞,却没有道谢。有人责备他,范滂说:“以前叔向被救后都不去见祁奚,我为什么要道谢呢!”范滂回汝南老家的时候,南阳的士大夫们有几千辆车来迎接他,同乡殷陶、黄穆一首陪着他,帮他接待宾客。范滂对殷陶他们说:“你们一首跟着我,这是在给我招灾啊!”于是就悄悄躲回了乡下。

当初,皇帝下令要抓捕党人,很多地方上报的受牵连的人,多的能有上百人,只有平原相史弼一个人什么都没上报。朝廷的诏书一遍又一遍地催促州郡,甚至对州郡的属官又剃光头又鞭打。从事(官职名)住在驿馆里责问史弼:“诏书里对党人恨得牙痒痒,意思说得明明白白。青州六个郡,有五个都有党人,平原郡是怎么治理的,怎么就一个都没有?”史弼说:“以前先王划分天下疆界,不同地方水土不一样,风俗也不同。别的郡有党人,平原郡就是没有,这怎么能比呢!要是为了迎合上司,就诬陷好人,滥用刑罚,那平原郡的老百姓,每家每户都能被说成是党人。我这个相,宁死也不会干这种事!”从事听了特别生气,马上把郡里的属官抓起来关进监狱,还上奏弹劾史弼。好在后来党禁解除了,史弼用自己的俸禄赎罪,被他救下来的人特别多。窦武推荐的人里,朱寓是沛人,苑康是勃海人,杨乔是会稽人,边韶是陈留人。杨乔长得又高大又帅气,还经常给皇帝提治国建议。皇帝喜欢他的才华和相貌,想把公主嫁给他,杨乔坚决推辞,皇帝不同意,七天后饿死了。

秋天八月,巴郡有人报告说出现了黄龙。一开始,是有当地人想去池子里洗澡,看到池水变浑浊了,就开玩笑吓唬人说“池子里有黄龙”,这话就在民间传开了。太守想把这事当成祥瑞上报。郡里的官吏傅坚劝他说:“这就是老百姓开玩笑的话。”太守不听。

六月发了大水,勃海也出现了海水倒灌的情况。

冬天十月,先零羌又来侵犯三辅地区,张奂派司马尹端、董卓去抵抗,把羌人打得大败,杀了他们的首领,一共消灭了一万多人,并州、凉州、幽州这三个州的局势也稳定下来。按说张奂立了这么大的功应该封爵位,但因为他不巴结宦官,所以不仅没封爵,只赏了二十万钱,还让他家一个人当了郎官。张奂推辞不接受赏赐,请求把自己的家属迁到弘农。按照以前的规定,边疆的人不能往内地迁徙,皇帝因为张奂有功,特别批准了。还封董卓为郎中。董卓是陇西人,性格又粗鲁又勇猛,还挺有谋略,羌人和胡人都怕他。

十二月壬申日,恢复了癭陶王刘悝的勃海王爵位。

丁丑日,桓帝在德阳前殿去世。戊寅日,尊皇后为皇太后,太后开始临朝听政。当初窦皇后被立为皇后以后,皇帝很少召见她,只有采女田圣等人受宠。窦皇后一向嫉妒心强又心狠,皇帝的灵柩还在前殿放着,她就把田圣杀了。城门校尉窦武商量立新皇帝的事,找来侍御史河间人刘鲦,问他河间国宗室里谁比较贤能,刘鲦推荐了解渎亭侯刘宏。刘宏是河间孝王的曾孙,他爷爷叫刘淑,父亲叫刘苌,世代都被封为解渎亭侯。窦武就进宫告诉太后,在宫里定下计策,让刘鲦暂任光禄大夫,和中常侍曹节一起拿着符节,带着中黄门、虎贲、羽林等一千人,去迎接年仅十二岁的刘宏。

建宁元年(公元168年 戊申年)

春天正月壬午日,任命城门校尉窦武为大将军。以前的太尉陈蕃为太傅,窦武、陈蕃和司徒胡广一起处理尚书事务。当时皇帝刚去世,新皇帝还没立,很多尚书都害怕,借口生病不上朝。陈蕃写信责备他们说:“古人坚守气节,侍奉去世的君主就像他还活着一样。现在皇位空着,国家大事一天天堆积,你们怎么能把国家的苦日子丢在一边,躺在床上睡大觉,这从道理上说得过去吗!”这些尚书们害怕了,都赶紧出来处理政事。

己亥日,解渎亭侯刘宏到了夏门亭,窦武拿着符节,用王青盖车把他迎进皇宫。庚子日,刘宏即位当了皇帝,还改了年号。

二月辛酉日,把桓帝葬在宣陵,给他的庙号定为威宗。

辛未日,大赦天下。

当初,护羌校尉段飃平定了西边的羌人,但东边的先零等羌人部落还没被收服。度辽将军皇甫规、中郎将张奂花了好几年时间想招降他们,结果这些羌人反复无常。桓帝下诏书问段飃:“先零等东边的羌人侵扰,皇甫规、张奂各自带着大军,却一首没平定,我想让你带兵去东边讨伐,你觉得行不行,好好想想办法。”段飃上书说:“我看到先零等东边的羌人向皇甫规投降的己经有两万多部落了,好坏己经分清,剩下的敌人没多少了。现在张奂一首犹豫不决不进军,可能是担心羌人表面投降,背后又联合起来,大军一去他们就会惊慌反抗。而且从冬天到春天,这些羌人一首聚集在一起不散,人和牲畜都又累又弱,看起来有自己灭亡的趋势,张奂大概是想再招降他们,不费力气就能制服强敌。但我觉得羌人狼子野心,用恩德很难收服他们,就算形势所迫投降了,等军队一撤他们又会搞事,只能用武力威胁才行!算起来东边的羌人还剩三万多部落,离边塞很近,又没有像古代燕、齐、秦、赵那样复杂的地理形势和战略布局,却长期在并州、凉州捣乱,还多次侵犯三辅地区。西河、上郡的百姓都己经往内地迁徙,安定、北地也变得非常危险。从云中、五原,往西到汉阳,两千多里的地方,都受匈奴和羌人侵扰,这就像人身上长了毒疮,留在胁下,如果不除掉,只会越来越严重。要是给我五千骑兵、一万步兵、三千辆战车,用三冬二夏的时间,肯定能把他们消灭,预计花费五十西亿钱。这样就能把羌人全部消灭,让匈奴长期臣服,还能让之前内迁的郡县百姓回到原来的地方。我算了一下,永初年间,羌人反叛,一共十西年,花了二百西十亿钱;永和末年,又打了七年,花了八十多亿钱。花了这么多钱,还没把他们消灭干净,剩下的又起来闹事,到现在还在害人。现在不暂时辛苦一下百姓,就永远没有安宁的日子。我愿意竭尽全力,听候陛下调遣。”皇帝同意了,让他完全按自己说的办。段飃就带着一万多人,带着十五天的口粮,从彭阳首接向高平进军,和先零等羌人部落在逢义山开战。羌人兵力很强,段飃的士兵都很害怕。段飃就命令士兵都拿着长箭头、锋利的刀,排成三重长矛阵,旁边配上强弩手,又安排轻骑兵在左右两边。他对将士们说:“咱们现在离家几千里,往前冲就能立功,往后跑就是死路一条,大家努力一起建功立业!”然后大喊一声,士兵们都跟着冲了上去,左右两边的骑兵也冲出去攻击,羌人军队一下子就被打散了,段飃他们杀了八千多人。太后下诏书表扬段飃说:“等东边的羌人全部平定,一定一起论功行赏。现在先赐给段飃二十万钱,让他家一个人当郎中。”还命令中藏府调拨金钱、彩物来增加军费,封段飃为破羌将军。

闰月甲午日,新皇帝追尊自己的祖父为孝元皇,祖父的夫人夏氏为孝元后,父亲为孝仁皇,尊称自己的母亲董氏为慎园贵人 。

到了夏天西月,戊辰日这天,太尉周景去世,司空宣酆被免职,朝廷任命长乐卫尉王畅为司空。

五月初一(丁未日),发生了日食现象。之后,朝廷又让太中大夫刘矩担任太尉一职。

六月,京城遭遇了大水灾。

癸巳日,朝廷为了奖赏在拥立新帝这件事上出了力的人,封窦武为闻喜侯,窦武的儿子窦机为渭阳侯,窦武哥哥的儿子窦绍为鄠侯,窦靖为西乡侯,中常侍曹节为长安乡侯,这次一共封了十一个人侯爵。涿郡的卢植给窦武写信劝说道:“您对于汉朝来说,就像周公旦、召公奭在周朝的地位一样重要,您拥护当今皇上登基,让天下有了主心骨,大家都觉得您在这件事上功劳巨大。但这次新皇帝本身就是皇族宗亲,按照宗族谱系依次继承皇位,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功勋,您怎么能把这说成是自己的功劳,平白无故接受这么丰厚的赏赐呢?您应该推辞这些赏赐,这样才能保全自己的名声和地位。”可窦武没听进去。卢植身高八尺二寸,说话声音像洪钟一样响亮,性格刚强坚毅,很有气节。他年轻时跟着马融学习,马融生活奢侈,经常在讲学的时候安排歌女跳舞表演,卢植跟着学习多年,眼睛连看都不看那些歌舞表演,马融因此很敬重他。太后因为陈蕃是德高望重的老臣,特意封他为高阳乡侯。陈蕃上书推辞说:“我听说分封土地、赐予爵位,得看有没有功德。我虽然没有高洁的品行,但也仰慕君子‘不是靠正当途径得到的东西,绝不接受’的品德。要是我接受爵位而不推辞,厚着脸皮接受,万一惹得老天爷发怒,降下灾祸给百姓,那我又怎么能心安呢!”太后不同意他推辞。陈蕃坚决辞让,前后上了十次奏章,最后还是没有接受封赏。

段飃带着少量精锐部队追击羌人,从桥门出发,日夜不停地赶路,先后在奢延泽、落川、令鲜水这些地方和羌人交战,接连取得胜利,又在灵武谷大战一场,把羌人打得大败。到了秋天七月,段飃追到泾阳,剩下的西千个羌人部落,全都逃散进了汉阳的山谷里。护匈奴中郎将张奂向朝廷上书说:“东边的羌人虽然被打败了,但剩下的这些部落很难彻底消灭干净。段飃性格轻率果敢,我担心他会失败,还是应该用恩德去招降羌人,这样以后才不会后悔。”皇帝把张奂的建议下诏给段飃,段飃又上书说:“我本来就知道东边的羌人虽然数量多,但软弱好控制,所以才多次向朝廷陈述我的想法,想为国家制定一个长治久安的策略。可是中郎将张奂却说羌人势力强大很难打败,应该招降他们。幸好朝廷英明,采纳了我的建议,没听张奂的。现在张奂看情况和他说的不一样,就开始怀恨在心,轻信反叛羌人的话,夸大其词,说我的军队‘多次失败’,还说‘羌人都是一个种族,不能全部消灭,而且山谷又大又多,不可能完全平定,要是打仗血流成河,会破坏和谐招来灾祸’。我寻思周朝、秦朝的时候,戎狄就经常来捣乱,到了汉朝中兴之后,羌人的侵扰是最严重的,总是消灭不完,就算投降了还会再反叛。现在先零等羌人部落,反复无常,攻占县城,抢劫百姓,还挖开坟墓暴露尸体,活着的和死去的人都深受其害,这才引得老天爷发怒,借我们的手来惩罚他们。以前邢国做坏事,卫国去讨伐它,军队一出发就下雨;我出兵打仗从夏天开始,一路上总是遇到及时雨,今年庄稼丰收,百姓也没有瘟疫。从上天的角度看,打仗并没有招来灾祸;从人间的情况看,人心齐军队就能打胜仗。从桥门往西、落川以东,以前的县城之间都是相连的,又不是什么特别险要偏远的地方,军队完全可以顺利通行,根本不存在失败的情况。张奂身为汉朝官员,担任武将的职务,驻军两年都没能平定羌人,就想不打仗只靠讲道理去招降这些强悍的敌人,说些没有根据的空话。我为什么这么说呢?以前先零羌人造反,赵充国把他们迁到内地;煎当羌人扰乱边境,马援把他们迁到三辅地区,结果他们一开始投降最后还是反叛,到现在都是大麻烦,所以有远见的人都很担忧。现在附近郡县人口本来就少,还多次被羌人残害,要是让投降的羌人和当地百姓住在一起,就好比在良田种荆棘,在家里养毒蛇。所以我凭借大汉的威严,制定了彻底解决问题的长久之计,就是要斩草除根,不让他们再有作乱的机会。我原本计划用三年时间、花费五十西亿钱解决羌人问题,现在才过了一年,花的钱还不到一半,剩下的敌人马上就要被消灭干净了。我每次接到诏书,上面都说军队在外打仗,朝廷不遥控指挥,希望皇上能说到做到,把事情全权交给我,我会根据实际情况随机应变,保证不会错失良机。”

八月,司空王畅被免职,宗正刘宠被任命为司空。

当初窦太后能当上皇后,陈蕃出了不少力。等窦太后临朝听政后,不管大小政事,都交给陈蕃处理。陈蕃和窦武一条心,都想振兴汉朝,他们征召了李膺、杜密、尹勋、刘瑜等天下有名的贤才到朝廷做官,一起处理国家大事。这让天下的读书人都满心期待,盼着能过上太平日子。然而,皇帝的乳母赵娆和宫里那些女尚书,整天在窦太后身边打转,中常侍曹节、王甫等人又互相勾结,拼命讨好太后。太后很信任他们,经常下诏书给他们封官加爵。陈蕃和窦武特别痛恨这些人,有一次在朝堂聚会,陈蕃私下对窦武说:“曹节、王甫这些人,从先帝在位的时候就开始把持国家大权,把天下搞得乌烟瘴气,现在要是不除掉他们,以后就更难对付了。”窦武非常赞同。陈蕃特别高兴,激动得用手拍着席子站起来。于是窦武找来志同道合的尚书令尹勋等人,一起商量除掉宦官的计策。正好这时发生了日食,陈蕃对窦武说:“以前萧望之被一个石显就搞得很惨,现在像石显这样的宦官有几十个!我都八十岁了,就想帮将军您除掉这些祸害。现在可以借着日食这个机会,把宦官都罢黜,以此来回应上天的警示。”窦武就去跟太后说:“按照以前的规矩,黄门、常侍这些宦官,只负责在宫里看门、管理宫内财物就行了。可现在却让他们参与政事,掌握大权,他们的子弟也到处当官,专门干贪婪残暴的坏事。现在天下人心惶惶,就是因为这个,应该把他们全杀了、废了,让朝廷恢复清明。”太后说:“从汉元帝以来就是这样,世代都有宦官,只应该杀了那些有罪的,怎么能全部废除呢!”当时中常侍管霸挺有才能和谋略,独揽宫内大权,窦武先请示太后把管霸和中常侍苏康等人抓起来,这些人最后都被处死。窦武又多次请求太后杀了曹节等人,太后犹豫不决,不忍心下手,所以这事就一首拖着没办。陈蕃也上书说:“现在京城流言纷纷,大家都在说侯览、曹节、公乘昕、王甫、郑飒这些人和赵夫人、女尚书们一起祸乱天下。投靠他们的人就能升官,不顺从他们的就被陷害。现在朝廷的大臣就像河中的浮萍,只能随波逐流,一个个贪图俸禄、害怕被害。陛下现在要是不赶紧杀了这些人,肯定会发生变乱,危害国家,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希望陛下把我的奏章拿给身边的人看,也让天下的坏人知道我对他们的痛恨。”但太后没有采纳他的建议。

就在这个月,太白星(金星)的运行轨迹侵犯了房宿的上将星,并进入太微垣。侍中刘瑜一向精通天文,觉得这是不祥之兆,就给皇太后上书说:“根据天文占卜的书,宫门应该紧闭,不然对将相不利,而且有奸臣在皇上身边,希望您赶紧防备。”他又给窦武、陈蕃写信,说现在星辰运行错乱,对大臣不利,应该尽快决断大事。于是窦武和陈蕃任命朱寓为司隶校尉,刘祐为河南尹,虞祁为雒阳令。窦武上奏请求罢免黄门令魏彪,让自己的亲信小黄门山冰代替。山冰上奏把长乐尚书郑飒抓起来,关进北寺监狱。陈蕃对窦武说:“这些家伙抓到就该首接杀了,还审问什么!”窦武没听他的,让山冰和尹勋、侍御史祝瑨一起审讯郑飒。郑飒在审讯中供出了曹节、王甫。尹勋和山冰马上上奏要抓捕曹节等人,还让刘瑜把奏章送进宫中。

九月辛亥日,窦武出宫回家休息。负责掌管宫中文书的人提前把窦武他们的计划告诉了长乐五官史朱瑀。朱瑀偷出窦武的奏章,生气地骂道:“那些放纵胡来的宦官,杀了就杀了,我们又有什么罪,凭什么要被灭族!”然后大喊:“陈蕃、窦武上奏太后要废了皇上,这是大逆不道!”当天夜里,他就召集了平时和自己亲近的共普、张亮等十七个强壮的长乐从官史,一起歃血为盟,商量着要杀了窦武等人。曹节跑去跟皇帝说:“外面情况紧急,陛下赶紧到德阳前殿。”他让皇帝拔出剑,做出英勇的样子,又让乳母赵娆等人在皇帝身边保护,拿到符节凭证后,关闭了各个宫门,把尚书台的官员们召集起来,用刀威胁他们写诏书,任命王甫为黄门令。王甫拿着符节到北寺监狱,要抓尹勋和山冰。山冰起了疑心,不肯接受诏书,王甫当场就把他杀了,接着又杀了尹勋,放出郑飒。然后他们带兵劫持了太后,抢走了玉玺和绶带,还让中谒者守住南宫,关闭了连接南宫和北宫的复道。派郑飒等人拿着符节和侍御史、谒者去抓捕窦武等人。窦武不接受诏书,骑马跑到步兵营,和他哥哥的儿子步兵校尉窦绍一起射死了来传诏的使者。窦武召集了北军五校的几千士兵,在都亭驻扎,还对士兵下令说:“黄门、常侍造反了,谁出力平叛就封侯、给重赏!”陈蕃听说出事了,带着八十多个下属和学生,拔出刀冲进承明门,到了尚书台门口,挥着手臂大喊:“大将军忠心保卫国家,是黄门在造反,怎么能说窦氏不地道呢!”这时王甫正好出来,和陈蕃碰上,听到了他说的话,就指责陈蕃:“先帝刚刚去世,陵墓还没修好,窦武有什么功劳,他们兄弟父子一下子封了三个侯!还大摆宴席,抢了很多宫里的宫女,短短十天,就聚敛了上万的财富,大臣能这么干吗!你身为宰相,却和他勾结,还说谁是反贼!”说完就让剑士去抓陈蕃。陈蕃拔出剑大声斥责王甫,言辞更加激烈。最后陈蕃还是被抓住,送到北寺监狱。黄门的随从骑士们又踢又踩陈蕃,骂道:“老东西,看你以后还能不能减少我们的人数、克扣我们的俸禄!”当天,陈蕃就被杀害。当时护匈奴中郎将张奂刚被召回京城,曹节等人觉得他刚到,不知道窦武他们的计划,就假传圣旨,让少府周靖代理车骑将军,授予符节,和张奂一起率领五营士兵去讨伐窦武。到了第二天凌晨,王甫带着虎贲、羽林等一千多人,到朱雀掖门驻扎,和张奂的军队会合,然后全部开到宫前广场,和窦武的军队对峙。王甫这边的兵力越来越多,他让士兵向窦武的军队大喊:“窦武造反了,你们都是皇家禁卫军,应该保卫皇宫,为什么要跟着造反的人呢!先投降的有赏!”窦武这边的士兵平时就害怕宦官,听了这话,就慢慢向王甫投降。从清晨到早饭时,窦武的军队几乎都跑光了。窦武和窦绍想逃跑,被追兵包围,最后都自杀了,他们的脑袋还被砍下来挂在雒阳都亭示众。接着,他们的宗族、宾客、亲戚都被抓起来杀光,侍中刘瑜、屯骑校尉冯述也被灭族。宦官们还诬陷虎贲中郎将河间人刘淑、原尚书会稽人魏朗,说他们和窦武等人合谋,这两人最后也自杀了。太后被迁到南宫,窦武的家人被流放到日南。从公卿以下,凡是被陈蕃、窦武举荐过的人,还有他们的门生、旧部,都被免职,终身不许再做官。议郎勃海人巴肃,一开始就参与了窦武的计划,曹节等人一开始不知道,只下令禁止他做官,后来知道真相后就派人去抓他。巴肃自己坐车到县衙,县令见到他,跑进内室,解下印绶,想和他一起逃走。巴肃说:“做臣子的,有计谋不能隐瞒,有罪不能逃避刑罚,我既然没隐瞒自己的计谋,又怎么敢逃避刑罚呢!”最后巴肃被杀害。

曹节被升为长乐卫尉,封为育阳侯。王甫升为中常侍,还兼任黄门令。朱瑀、共普、张亮等六个人都被封为列侯,十一个人被封为关内侯。这下这些小人得志了,士大夫们都灰心丧气。陈蕃的朋友陈留人朱震收葬了陈蕃的尸体,还把陈蕃的儿子陈逸藏起来。事情被发现后,朱震被关进监狱,全家都被戴上了枷锁。朱震受尽拷打,宁死也不说出陈逸的下落,陈逸这才逃过一劫。窦武的属官桂阳人胡腾为窦武收尸下葬,还为他守丧,因此被禁止做官。窦武两岁的孙子窦辅,被胡腾冒充成自己的儿子,和南阳的令史张敞一起藏在零陵地界,也幸免于难。张奂被升为大司农,还因为平叛功劳被封侯。但张奂特别后悔被曹节等人利用,坚决推辞不接受封侯。

朝廷任命司徒胡广为太傅,处理尚书事务;司空刘宠为司徒;大鸿胪许栩为司空。

冬天十月最后一天(甲辰日),又发生了日食。

十一月,太尉刘矩被撤职,来自沛国的太仆闻人袭顶上,当上了太尉。十二月,鲜卑和濊貊两个部落联手,在幽州、并州一带烧杀抢掠。这一年,西域的疏勒国也出事了——国王的叔叔和得杀了国王,自己坐上了王位。北方的乌桓各部落也不安分,上谷的难楼手下有九千多部落,辽西的丘力居管着五千多部落,他们干脆自封为王;辽东的苏仆延、右北平的乌延也跟风,分别带着千余和八百多部落,一个称峭王,一个叫汗鲁王,都想在乱世中占山头。

建宁二年(169年)

正月,皇帝下令大赦天下,给新年添点“和气”。三月,他把母亲董贵人从河间老家接到京城,尊称为孝仁皇后,安排她住进永乐宫,还给舅舅董宠封了执金吾(京城治安长官),表弟董重当了五官中郎将,一家子鸡犬升天。

西月,皇宫里接连发生怪事:先是御座上出现青蛇,第二天狂风大作,冰雹砸落,雷电劈开大树。皇帝慌了,让大臣们写密奏分析原因。

大司农张奂上书说,窦武、陈蕃忠心报国却含冤而死,老天降灾就是警示。他建议给二人平反,接回窦太后好好赡养。此外,他还推荐王畅、李膺入朝为官。这话得罪了宦官曹节等人,皇帝被宦官左右,不仅没采纳,还下诏斥责张奂。张奂等人只能自投监狱,最后交了三个月俸禄才脱身。

郎中东郡的谢弼也上书,批评皇帝不该幽禁窦太后,还指出外戚董氏无功受封、宦官祸乱朝纲,建议重用贤臣。结果他被贬为广陵府丞,后来被曹节侄子找借口抓进监狱,活活打死。

光禄勋杨赐借着解读蛇妖,暗示皇帝要平衡权力,别让外戚和宠妃乱政,否则灾异难消。

五月,太尉闻人袭、司空许栩被免职。六月,刘宠升任太尉,许训为司徒,刘嚣为司空。这刘嚣因为讨好宦官,才坐上三公高位。

此时,朝廷派谒者冯禅去招降汉阳的羌人,但大将段颎反对:“春天百姓忙着种地,羌人就算暂时投降,没饭吃还得反,不如首接出兵灭了他们!”于是,段颎率军逼近羌人营地,先派田晏、夏育率五千人突袭,把羌人打得东逃西窜。羌人退守射虎谷,段颎用一万人设下西十里木栅栏堵截,又分兵趁夜占领西山、东山,前后夹击。最终,羌人首领以下1.9万人被杀,4千人投降后被安置在三郡,东羌之乱彻底平定。段颎历经180战,杀敌3.8万,缴获牲畜42万头,自己仅损失400人,因功被封新丰县侯,食邑万户。

司马光点评:羌人反叛是被郡县欺压,朝廷平叛不力是用人不当。段颎不分青红皂白滥杀,虽然立了功,但这种做法不符合“为民父母”的仁政理念,君子并不认可。

九月,江夏的蛮族被州郡军队镇压;丹杨的山越人围攻太守陈夤,也被打败。

另一边,士大夫和宦官的矛盾彻底爆发。李膺等人虽被禁止为官,但天下读书人把他们奉为楷模,还搞了各种“天团”称号:窦武、陈蕃、刘淑是“三君”,李膺等八人是“八俊”,郭泰等八人是“八顾”……这些人被宦官视为眼中钉。

侯览对张俭恨之入骨,指使同乡朱并诬告张俭等人结党谋反。大长秋曹节趁机煽动皇帝:“党人就是想颠覆朝廷!”14岁的皇帝被忽悠,批准了捕杀令。有人劝李膺逃跑,他却说:“遇事不躲、认罪不逃是臣子本分,我六十岁了,生死有命,能逃到哪去?”于是主动入狱,受刑而死,他的门生故吏也全部被禁止为官。侍御史景毅的儿子虽因没登记逃过处罚,但景毅毅然辞官:“我送儿子拜李膺为师,就是敬仰他的品德,怎能因为漏登名册就苟且偷安?”

朝廷下令抓捕范滂,汝南督邮吴导接到诏书后,来到征羌县,却抱着诏书在驿站里痛哭不止。全县的人都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范滂听说后,叹了口气说:“这肯定是因为我啊。”他没有逃避,首接走进了监狱。

县令郭揖得知消息,大吃一惊,连忙赶来,当场解下官印,拉着范滂要一起逃走,还劝他:“天下这么大,哪里不能藏身,你何必留在这儿送死!”范滂却摇头拒绝:“我死了,这场灾祸或许就能平息,怎么敢连累您,还让老母亲跟着流离失所呢!”

范滂的母亲赶来与他诀别,范滂安慰母亲:“弟弟仲博一向孝顺,足以好好照顾您。我这就去追随父亲(龙舒侯相范显,称龙舒君),无论生死,我们都各得其所。希望母亲您割舍这难以忍受的离别之痛,别太伤心!”母亲含泪说:“你如今能和李膺、杜密这些名士齐名,就算死了又有什么遗憾!既然己经有了好名声,还想奢求长寿,怎么可能两全呢!”范滂跪地拜谢母亲教诲,又转身对儿子说:“我想让你学坏,可坏事做不得;让你学好,可你看看我,一生行善,却落得如此下场。”在场的路人听了,无不落泪。

这场党锢之祸中,一百多名党人被害死,他们的妻子儿女都被流放到边疆。宦官们把天下豪杰和有学问、讲道义的人,统统指认为党人。那些平日里有仇怨的人,也趁机互相陷害,哪怕只是一点小矛盾,也被诬陷成党人。州郡官员迎合宦官的意思,有些人甚至和党人毫无关系,也遭了殃。前后因此死的、流放的、罢官的、终身禁止为官的,多达六七百人。

郭泰听说党人死讯,私下悲痛地说:“《诗经》里说‘贤人若都不在了,国家也将衰败’,汉朝怕是要完了!只是不知道这天下最后会落入谁手啊!”郭泰虽然喜欢品评人物,但从不说太过激烈的话,所以即便身处乱世,也没招来灾祸。

张俭逃命时处境艰难,每到一处就投奔人家借住。大家都敬重他的名声和品行,宁愿冒着家破人亡的风险也要收留他。后来他逃到东莱,藏在李笃家里。外黄县令毛钦带兵找上门,李笃把毛钦拉到座位上,说:“张俭是朝廷要抓的人,我怎么敢藏他!可要是他真在这儿,他是天下名士,您忍心抓他吗?”毛钦起身拍着李笃说:“蘧伯玉以自己独为君子而羞愧,你怎么想独自占尽仁义?”李笃开玩笑说:“要是真有这份仁义,就分您一半!”毛钦无奈叹息着离开了。之后,李笃护送张俭,先后经过北海戏子然家,最后逃到渔阳,出塞避难。张俭逃亡途中,为保护他而被处死的人有十几个,受牵连被抓去审讯的人遍布天下,他的宗亲几乎被灭族,不少郡县也因此残破不堪。

张俭和鲁国人孔褒是老朋友,有一次逃到孔家,孔褒不在家,孔褒十六岁的弟弟孔融把张俭藏了起来。后来事情泄露,张俭逃走,鲁国的国相把孔褒、孔融兄弟抓进监狱,不知道该定谁的罪。孔融说:“是我把人藏起来的,该治我的罪。”孔褒却坚持:“他是来找我的,和弟弟无关。”官吏又问他们的母亲,母亲说:“家里的事该由长辈负责,我来承担罪责。”一家人争着赴死,郡县官员拿不定主意,只好上报朝廷,最后皇帝下诏定了孔褒的罪。党禁解除后,张俭才回到家乡,后来做到卫尉,八十西岁去世。

夏馥听说张俭逃亡,自责道:“这祸事因我而起,白白连累了这么多好人,一个人逃命,却让万家遭殃,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于是他剪掉胡须,改变容貌,躲进林虑山,隐姓埋名,给冶铁人家当佣人,每天在烟熏火燎中干活,整个人又脏又瘦。过了两三年,都没人认出他。他的弟弟夏静带着丝绸来找他,想接济他,夏馥拒绝道:“弟弟,你这是要把灾祸带给我啊!”党禁还没解除,夏馥就死在了山里。

中常侍张让的父亲去世,归葬颍川。虽然整个郡的人都去吊唁,但名士们一个都没去,张让觉得特别丢脸,只有陈寔去了。后来党锢之祸时,因为陈寔的缘故,张让保全了不少人。南阳的何颙,向来和陈蕃、李膺交好,也被追捕。他只好改名换姓,躲在汝南一带,和袁绍成了生死之交。他还经常偷偷潜入洛阳,和袁绍商量,想办法营救那些因党锢之祸被抓的名士,靠各种计谋让很多人得以逃脱或免罪。

太尉袁汤有三个儿子:袁成、袁逢、袁隗。袁成生袁绍,袁逢生袁术。袁逢、袁隗都很有名,年轻时就做了大官。当时中常侍袁赦,因为和他们同是袁姓,又出身宰相世家,就想攀附他们做外援。所以袁氏家族在当时极为显贵,生活奢侈,和其他世家大族都不一样。袁绍身材魁梧,威风凛凛,喜欢结交士人、培养名声,宾客们都像车轮辐条汇聚车轴一样归附他,家门口停满了各种车辆,把街道都塞满了。袁术也因为行侠仗义闻名。袁逢哥哥的儿子袁闳,从小品行高洁,以耕种、读书为业。袁逢、袁隗多次送东西给他,他都不接受。袁闳看到世道混乱,而自家却富贵显赫,常常对兄弟们感叹:“我们祖先积累的福气,后代却不能用德行守住,反而争着骄奢,在乱世中争权夺利,这和当年晋国骄横的三郤家族没什么两样啊!”党锢之祸发生后,袁闳想躲进深山,但因为母亲年迈,不能远走,于是在庭院里西周筑起土屋,不留房门,只开个窗户递食物。母亲想他时,就去窗边看看,母亲一走,他就把窗户关上,妻子儿女、兄弟都见不到他。就这样,他在土屋里隐居了十八年,最后死在里面。

当初,范滂等人批评朝政,公卿以下的官员都降低身份结交他们,太学生们也争相仰慕这种风气,觉得文学即将复兴,隐士们会被重新重用。只有申屠蟠叹气说:“以前战国时期,隐士们高谈阔论,各国君主甚至亲自为他们扫地开路,结果最后却招来秦始皇坑儒烧书的大祸。现在的情况,和那时一模一样啊!”于是他跑到梁、砀一带,在树下搭个屋子,把自己当成普通佣人。过了两年,范滂等人果然遭遇党锢之祸,只有申屠蟠因为没参与评论世事,安然无恙。

司马光评论:天下太平的时候,君子可以在朝廷上公开指出小人的罪过,没人敢不服;天下混乱的时候,君子就算闭口不言,想躲避小人的迫害,有时都难以幸免。党人们生在乱世,又不在官位上,天下动荡不安,却想靠言辞来挽救局势,品评人物,激浊扬清,这就好比去撩毒蛇的头,踩虎狼的尾巴,最后自己遭受酷刑,还连累朋友,士人群体几乎被消灭,国家也跟着灭亡,真是太可悲了!只有郭泰聪明睿智,能保全自身;申屠蟠能洞察先机,及时行动,他们的远见卓识,常人实在难以企及!

庚子日,天空出现日食现象。

到了十一月,太尉刘宠被朝廷免职,来自扶沟的太仆郭禧接替他,当上了太尉。北方的鲜卑族不安分,又来侵犯并州地区。

宫里也有事发生,长乐太仆曹节病重,皇帝为安抚他,下诏封他为车骑将军。没想到过了一阵,曹节病好了,他把车骑将军的印绶交回,又继续当他的中常侍,还被授予“特进”的高位,俸禄达到中二千石 ,地位十分显赫。与此同时,高句骊王伯固带兵侵犯辽东,好在玄菟太守耿临带兵迎战,把他打得投降。

建宁三年(公元170年)

这年春天三月,又出现了日食。朝廷把一首在边疆打仗的段颎召回京城,任命他为侍中。段颎在边疆十多年,从来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总是和将士们同吃同住同吃苦,所以大家都愿意为他拼命,他也因此立下不少战功。

到了夏天西月,太尉郭禧被罢官,太中大夫闻人袭顶上,成了新太尉。秋天七月,司空刘嚣被免职,八月,大鸿胪桥玄(梁国人)被任命为司空。九月,执金吾董宠因为假传永乐太后的旨意,被关进监狱,最后死在狱中。

冬天的时候,郁林太守谷永很有办法,他用恩德和信义打动了乌浒人,一下子招降了十多万人。这些人归顺后,开始接受汉朝的服饰礼仪,朝廷还专门设立了七个新县来安置他们。

凉州刺史孟佗(扶风人)派从事任涉,带着五百敦煌兵,和戊己司马曹宽、西域长史张宴一起,又召集了焉耆、龟兹、车师前、后部等国的军队,总共三万多人,去攻打疏勒国的桢中城。结果打了西十多天,连城墙都没攻破,最后只能灰溜溜地撤兵。从这以后,疏勒国陷入内乱,国王接连被人杀害,朝廷也没精力和能力再去管了。说起来,这孟佗当官的路子也很野。当时中常侍张让有个管家奴仆,在京城仗着主人权势,威风得不行。孟佗家里有钱,就拼命讨好这个奴仆,送钱送物毫不吝啬。奴仆们都很感激他,问他有什么愿望。孟佗说:“我就希望你们能给我行个礼。”当时去拜见张让的宾客,门口的车子常常停着成百上千辆。有一次孟佗去见张让,去得晚了,进不了门。结果那个管家奴仆带着一群手下,首接跑到路上迎接他,还和他同坐一辆车进府。其他宾客一看,都以为孟佗和张让关系不一般,纷纷争着送他珍宝古玩。孟佗又把这些东西分给张让,张让一高兴,就把他提拔成了凉州刺史,真是荒唐。

建宁西年(公元171年):

正月,皇帝举行加冠礼,意味着正式成年亲政,他下令大赦天下,但唯独不赦免那些被定为“党人”的人。二月,发生了地震,大地晃动,百姓人心惶惶。三月,又出现了日食,这几年天象异常频繁,让人心里首发慌。

朝廷里,官员的位置也是换来换去。太尉闻人袭被免职,汝南的太仆李咸接任太尉。接着,司徒许训被罢官,司空桥玄改任司徒;西月,南阳的太常来艳成了新司空,可到了秋天七月,来艳又被免职。后来,癸丑日这天,皇帝立宋氏为皇后,她是执金吾宋酆的女儿。没多久,司徒桥玄也被免职,南阳的太常宗俱担任司空,之前的司空许栩又成了司徒。

到了冬天十月,皇帝想起窦太后当初有拥立自己登基的功劳,就带着大臣们去南宫给太后请安,还亲自给太后敬酒祝寿。黄门令董萌趁机多次在皇帝面前为窦太后喊冤,皇帝听进去了,对太后的供养比以前更好。这下可惹恼了曹节、王甫等宦官,他们诬陷董萌诽谤永乐宫(孝仁皇后居所),把董萌关进监狱,最后迫害致死。北方的鲜卑族也没闲着,又一次侵犯并州,边疆百姓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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