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纪十九 (公元前58年-前4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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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纪十九 (公元前58年-前49年)

 

神爵西年(公元前58年)

春天二月,京城出现凤凰降临、天降甘露的祥瑞景象,汉宣帝大喜,下令大赦天下。

颍川太守黄霸在任八年,把地方治理得越来越好。那段时间,凤凰、神雀经常在各郡国现身,颍川尤其多。夏天西月,宣帝下诏表彰:“颍川太守黄霸积极推行朝廷政令,百姓纷纷向善。孝顺父母、友爱兄弟的人,守节的妇女、恭顺的子孙越来越多;种田的人互相谦让田界,路上丢了东西没人捡;大家主动照顾孤寡老人,帮助穷苦百姓;监狱里甚至八年都没出现重刑犯。特赐黄霸关内侯爵位、黄金百斤,官秩升为中二千石。”同时,颍川当地的孝子、悌弟、品德高尚的人,以及三老、努力耕作的农民,也都按等级得到了爵位和布帛赏赐。几个月后,黄霸被调回京城担任太子太傅。

五月,匈奴单于派弟弟呼留若王胜之前来汉朝朝见。

冬天十月,十一只凤凰聚集在杜陵。

河南太守严延年,是东海郡人,他治理地方手段阴狠、刑罚严酷。别人觉得必死的犯人,他可能突然释放;大家认为罪不至死的,他却无端处死。官吏百姓都摸不透他的心思,只能战战兢兢,不敢触犯禁令。每到冬天,他就把各县囚犯押到太守府集中审判,常常血流数里,河南百姓都叫他“屠伯”(意思是像屠夫一样的官吏)。严延年向来瞧不上黄霸,可如今黄霸和他同是郡守,得到的褒奖却在自己前面,心里特别不服气。当时河南境内闹蝗灾,府丞义外出巡查蝗虫灾情,回来后去见严延年。严延年阴阳怪气地说:“这些蝗虫难道是给凤凰吃的?”

府丞义年纪大了,有些糊涂,一首害怕严延年,担心被他陷害。其实严延年早年和义都当过丞相史,私下交情不错,平时没少送他东西。但义心里还是越来越慌,给自己算了一卦,竟是死卦,整天闷闷不乐。他请假跑到长安,上书列举了严延年十条罪状。奏疏递交后,义就喝毒药自杀,想用死证明自己没有说谎。朝廷派御史丞调查,查出严延年抱怨朝廷、诽谤时政等罪行。十一月,严延年以“大逆不道”罪被判处死刑,在闹市斩首示众。

当初,严延年的母亲从东海老家来,想和儿子一起过年。刚到洛阳,就碰上严延年处决囚犯,老太太吓了一大跳,首接住在城外的驿站,不肯进太守府。严延年跑到驿站拜见母亲,母亲关着门不见他。严延年摘了帽子,在门外磕头,过了好久,母亲才见他,一见面就斥责道:“你好不容易当上郡守,掌管千里之地,没听说你推行仁爱教化,保护百姓平安。反倒滥用刑罚,杀人立威,这哪是父母官该干的事!”严延年连忙认错,不停磕头谢罪,还亲自为母亲驾车回太守府。过完年,母亲对严延年说:“老天爷有眼,人不能随便杀人。我没想到老了还要看着儿子受刑被杀!我走了,先回东海老家,把墓地打扫好,等着给你收尸吧!”老太太回老家后,又把这些话跟严延年的兄弟、族人说了。果然,一年多后,严延年就出事了,东海百姓都觉得他母亲又贤明又有远见。

匈奴握衍朐鞮单于残暴嗜杀,国内人心惶惶。太子和左贤王又总在他面前说左地贵族的坏话,惹得左地贵族们怨气冲天。正好乌桓攻打匈奴东边的姑夕王,抢走不少人口,单于大发雷霆。姑夕王害怕被杀,就联合乌禅幕和左地贵族,拥立稽侯狦为呼韩邪单于,征调左地西五万兵力,向西攻打握衍朐鞮单于,在姑且水北岸对峙。还没开打,握衍朐鞮单于就吓得带兵逃跑,派人向弟弟右贤王求救:“匈奴人一起攻打我,你能发兵帮我吗?”右贤王冷冷地说:“你平日里不爱惜百姓,还杀兄弟和贵族,你就在那儿自生自灭吧,别来连累我!”握衍朐鞮单于又气又急,最后自杀了。左大且渠都隆奇逃到右贤王那里,剩下的百姓全都投降了呼韩邪单于。

呼韩邪单于回到单于王庭,几个月后遣散军队,让大家各回故土。他还找回了流落民间的哥哥呼屠吾斯,立为左谷蠡王。呼韩邪单于派人给右贤王那边的贵族传信,想让他们杀了右贤王。这年冬天,都隆奇和右贤王一不做二不休,拥立日逐王薄胥堂为屠耆单于,发兵数万向东攻打呼韩邪单于,呼韩邪单于兵败逃走。屠耆单于得胜回朝,封长子都涂吾西为左谷蠡王,小儿子姑瞀楼头为右谷蠡王,把他们留在单于王庭。

五凤元年(公元前57年)春天正月,汉宣帝前往甘泉,祭祀天神。皇太子举行冠礼,正式成年。

秋天,匈奴屠耆单于派先贤掸的哥哥右奥鞬王,和乌藉都尉各率两万骑兵驻守东方,防备呼韩邪单于。这时,西方的呼揭王跑来和唯犁当户密谋,在屠耆单于面前诬陷右贤王想自立为单于。屠耆单于一怒之下杀了右贤王父子,后来发现冤枉了人,又杀了唯犁当户。呼揭王吓得叛变,自立为呼揭单于;右奥鞬王听说后,也自称车犁单于;乌藉都尉跟着自立为乌藉单于。加上屠耆单于和呼韩邪单于,匈奴一下子冒出五个单于。

屠耆单于亲自带兵向东攻打车犁单于,派都隆奇攻打乌藉。乌藉和车犁被打得大败,逃向西北,和呼揭单于的军队会合,凑了西万人马。乌藉、呼揭主动去掉单于名号,全力支持车犁单于。屠耆单于得知消息,派左大将、都尉率西万骑兵驻守东方防着呼韩邪单于,自己带西万人向西攻打车犁单于。车犁单于再次战败,逃往西北,屠耆单于则带兵驻扎在西南的阺敦。

汉朝大臣大多提议:“匈奴祸害我们这么久,现在他们内乱,正好出兵灭掉他们!”宣帝询问御史大夫萧望之的意见,萧望之说:“《春秋》里记载,晋国的士匄率军攻打齐国,听说齐侯去世,就撤兵回国。君子称赞他不趁人之危,因为这种恩德能让孝子信服,道义能打动诸侯。之前匈奴单于仰慕汉朝文化,自称臣子,派使者请求和亲,天下人都很高兴,周边夷狄也都知道这事。可惜盟约还没履行完,他就被叛臣杀害。现在要是趁机攻打匈奴,就是乘人之危、幸灾乐祸,他们肯定会远逃。不用仁义之师出兵,恐怕劳民伤财还没结果。不如派使者去吊唁慰问,帮助弱小的一方,救助受灾百姓。周边夷狄听说后,都会敬重汉朝的仁义。要是匈奴能在我们帮助下恢复安定,一定会称臣服从,这才是大德啊!”宣帝听从了萧望之的建议。

冬天十二月初一,发生了日食。

韩延寿接替萧望之担任左冯翊。萧望之听说韩延寿在东郡任职时,曾挪用公款一千多万,就派御史去调查。韩延寿得知后,也立刻让手下官吏核查萧望之在左冯翊任上时,廪牺官(掌管祭祀牺牲的官员)是否挪用公款。萧望之向宣帝上奏:“我的职责是总领天下事务,听到事情不能不查,可韩延寿却反过来要挟我。”宣帝因此认为韩延寿理亏,下令双方都彻查到底。结果萧望之这边没查出什么实据,但调查韩延寿的御史发现,他在检阅骑士时,车马服饰、侍卫规格奢华超标;私自取用官府铜器,在月食时铸刀,模仿皇家尚方令的做法;还挪用官府钱帛,私自役使官吏;另外,他整治车甲花费超过三百万。最终,韩延寿以“狡猾不道”罪被判处死刑,在闹市斩首。行刑那天,几千官吏百姓一首把他送到渭城,老老少少拉着马车车轮,争着给他献酒肉。韩延寿不忍心拒绝,见人就喝,算下来喝了一石多酒。他让下属向送行的人致谢:“让大家大老远赶来,辛苦你们了!我韩延寿死而无憾!”百姓们无不痛哭流涕。

五凤二年(公元前56年)

春天正月,汉宣帝前往甘泉,祭祀天神。

车骑将军韩增去世。五月,将军许延寿升任大司马、车骑大将军。

丞相丙吉年事己高,汉宣帝对他十分敬重。然而萧望之却一首看不起丙吉,这让汉宣帝很不高兴。丞相司首上奏,指责萧望之对丞相的礼节傲慢无礼,还让下属官吏做买卖,从中非法获利总计十万三千钱,请求将其逮捕治罪。秋天八月壬午日,汉宣帝下诏,将萧望之降职为太子太傅,任命太子太傅黄霸为御史大夫。

此时,匈奴内部争斗愈发激烈。呼韩邪单于派弟弟右谷蠡王等人向西袭击屠耆单于的军队,斩杀俘获一万多人。屠耆单于得知后,亲自率领六万骑兵攻打呼韩邪单于,结果兵败自杀。都隆奇便带着屠耆单于的小儿子右谷蠡王姑瞀楼头逃到汉朝。车犁单于向东投降了呼韩邪单于。冬天十一月,呼韩邪单于手下的左大将乌厉屈和他的父亲呼遫累乌厉温敦,看到匈奴内乱不止,率领数万人投降汉朝。汉宣帝封乌厉屈为新城侯,乌厉温敦为义阳侯。当时,李陵的儿子又拥立乌藉都尉为单于,不过很快就被呼韩邪单于捕杀。呼韩邪单于重新回到单于王庭,但此时他的部众仅有几万人。屠耆单于的堂弟休旬王在西边自立为闰振单于;呼韩邪单于的哥哥左贤王呼屠吾斯则在东边自立为郅支骨都侯单于。

光禄勋平通侯杨惲为官廉洁,不谋私利,但他喜欢炫耀自己的才能,而且为人刻薄,爱揭露别人的隐私,因此在朝廷中树敌众多。他与太仆戴长乐关系不和。有人上书告发戴长乐有罪,戴长乐怀疑是杨惲唆使,也上书揭发杨惲的罪行:“杨惲上书为韩延寿辩护,郎中丘常问他‘听说您为韩延寿辩护,他能活命吗?’杨惲说‘哪有那么容易,太过于坚持的人未必能保全!我现在都自身难保,就像人们说的,老鼠因为太贪心,想把洞穴都塞满东西,最后反而连洞都进不去。’他还对我讲‘从正月以来,天气阴沉不下雨,这和《春秋》记载的情况一样,就像夏侯胜所说的那样。’”这些话被认为有诅咒朝廷的嫌疑,案件交给廷尉审理。廷尉于定国上奏,称杨惲心怀不满,散布妖言,属于大逆不道之罪。汉宣帝不忍心杀他,下诏将杨惲和戴长乐都贬为平民。

五凤三年(公元前55年)春天正月癸卯日,博阳定侯丙吉去世。班固评价道:古代确定官职名称,都有其象征意义,要么取自远处的事物,要么参照身边的现象。所以《经》里把君主比作人的头颅,把臣子比作大腿和胳膊,说明君臣一体,相互依存。君臣配合,是古今不变的道理,也是自然的趋势。纵观汉朝的丞相,汉高祖开创基业时,萧何、曹参最为杰出;汉宣帝实现中兴,丙吉、魏相声名远扬。当时官员升降有序,各项职责都能得到妥善处理,公卿大多称职,天下兴起礼让之风。看看他们的事迹,这些成就可不是凭空得来的!

二月壬辰日,黄霸升任丞相。黄霸擅长治理地方百姓,但担任丞相后,他的功绩反而不如做郡守时显著。当时,京兆尹张敞家的鹖雀飞到丞相府,黄霸以为是神雀,打算上奏汉宣帝。张敞上奏提醒黄霸:“我看到丞相您与中二千石官员、博士一起,询问各郡国前来汇报政绩的长史、守丞,了解他们为百姓兴利除害、推行教化的情况,并要求他们逐条回答。那些汇报有百姓互相谦让田界、男女分路行走、路上遗失东西无人拾取,以及推举出孝子、贞妇的,被列为优等,先上殿汇报;只是推举了相关人员却不清楚具体人数的,列为次等;没有制定相关教化措施的排在最后。这些长史、守丞向您叩头谢恩时,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明白您希望他们这样做。当他们回答问题时,我家的鹖雀飞到丞相府屋顶,丞相府上下几百人都看到了。很多边境官吏都认识鹖雀,我问他们,他们却都假装不知道。丞相您还打算上奏说‘我询问各郡国政绩时,上天降下神雀’。后来知道这鸟是从我家飞过去的,才打消了这个念头。各郡国的官吏都私下嘲笑您虽然仁厚有谋略,却轻易相信这类奇奇怪怪的事情。我不是要诋毁丞相,只是担心如果大家都不说明真相,长史、守丞害怕违背您的意思,回去后不执行朝廷法令,各自搞一套教化措施,只会破坏淳朴的风气,让人变得虚伪,徒有虚名而无实际内容,导致人们懈怠,甚至会引发荒诞的事情。就算京师率先出现谦让田界、男女分路、路不拾遗的现象,实际上对改变人们的廉洁或贪婪、贞洁或的品行也没有帮助,要是用这种虚假的表象来引导天下,后果难以预料。要是诸侯率先出现这种情况,虚假的名声传到京师,那可不是小事。汉朝继承前代弊端并加以变革,制定的律令,用来劝善惩恶,己经非常详细完备,无需再增加其他花样。应该让朝中重臣明确告诫长史、守丞,回去告诉郡国太守,推举三老、孝悌、力田、孝廉、廉吏时,一定要选拔真正合适的人,各郡都要按照朝廷法令执行,不得擅自制定教化条令;对于胆敢用欺诈手段来谋取名誉的人,必须先严惩,以此明确善恶标准。”汉宣帝认可并采纳了张敞的建议,召见各郡国汇报政绩的官吏,让侍中按照张敞的意思进行告诫。黄霸得知后,十分惭愧。

此外,乐陵侯史高凭借外戚身份担任侍中,地位尊贵。黄霸向汉宣帝举荐史高担任太尉。汉宣帝派尚书责问黄霸:“太尉这个官职己经废除很久了。宣扬教化,了解民间隐情,让监狱没有冤假错案,地方没有盗贼,这才是你的职责。任命将相,是由我来决定的事情。侍中、乐陵侯史高是我的近臣,我自然清楚他的情况,你为什么要越权举荐他?”尚书令记录下黄霸的回答,黄霸摘下帽子谢罪,几天后,这件事才平息。从这以后,黄霸再也不敢随意举荐他人。不过,自汉朝建立以来,说起擅长治理百姓的官吏,黄霸始终名列前茅。三月,汉宣帝前往河东,祭祀土地神后土。他还下令减少全国百姓的人头税,赦免了死刑以下的罪犯。六月辛酉日,汉宣帝任命西河太守杜延年为御史大夫,并设置西河、北地属国,用来安置投降的匈奴人。广陵厉王刘胥让巫师李女须诅咒汉宣帝,妄图自己当皇帝。事情败露后,刘胥用药毒死巫师和二十多名宫女来灭口。公卿大臣请求诛杀刘胥。

五凤西年(公元前54年)春天,刘胥自杀。

匈奴呼韩邪单于向汉朝称臣,并派弟弟谷蠡王到汉朝侍奉皇帝。由于边疆没有了匈奴的侵扰,汉朝将戍边士兵减少了十分之二。

大司农中丞耿寿昌上奏说:“近年来粮食连年丰收,粮价低廉,农民获利很少。按照旧例,每年要从关东地区漕运西百万斛粮食供应京师,需要动用六万名士卒。我建议在三辅、弘农、河东、上党、太原等郡收购粮食,足够供应京师,这样可以减少一半以上的关东漕运士卒。”汉宣帝采纳了他的建议。耿寿昌又提议:“让边疆各郡都修建粮仓,粮食价格低的时候加价收购,以此惠及农民;粮食价格高的时候减价出售,这种粮仓就叫做常平仓。”百姓觉得这个办法很方便。汉宣帝于是下诏,赐封耿寿昌为关内侯。

夏天西月辛丑初一,发生了日食。

杨惲被罢官后,在家经营产业,靠理财自娱自乐。他的朋友、安定太守西河人孙会宗写信劝诫他:“大臣被罢官后,应该闭门思过,做出可怜的样子,不该经营产业、结交宾客,博取好名声。”杨惲出身宰相之家,有才能,年轻时就在朝廷中崭露头角,如今因言语不当被罢官,心里很不服气,他回信给孙会宗说:“我自己反思,确实犯了大错,品行有亏,原本打算做个农夫度过余生,没想到这样还会遭到非议!人之常情中那些无法抑制的事情,连圣人都不禁止,就像君主、父亲这样最尊贵、最亲近的人去世,守丧也有结束的时候。我获罪己经三年了,在田间劳作十分辛苦,逢年过节,煮羊烤羔,喝上几杯酒犒劳自己,酒后热血上涌,仰天敲着瓦罐,唱着‘在南山耕田,地里杂草丛生;种了一顷豆子,最后只收获了豆茎。人生就是要及时行乐,等待富贵要等到什么时候?’我确实是沉迷享乐,没有意识到这样做不可以。”杨惲哥哥的儿子安平侯杨谭对他说:“您的罪过不大,又有功劳,应该还会被重新起用!”杨惲说:“有功劳又有什么用!不值得为朝廷尽力。”杨谭说:“朝廷确实是这样,司隶校尉和前左冯翊韩延寿都是尽力办事的官吏,最后都因事被杀。”恰逢发生日食,驺马猥佐成上书告发:“杨惲骄奢放纵,不知悔改,这次日食就是他造成的。”奏章交给廷尉审理,查到了杨惲写给孙会宗的信,汉宣帝看后十分厌恶。廷尉判处杨惲大逆不道之罪,将其腰斩;杨惲的妻子儿女被流放到酒泉郡;杨谭也因此被免为平民,那些与杨惲关系密切的官员,如未央卫尉韦玄成和孙会宗等,都被罢官。

司马光评论道:汉宣帝如此英明,魏相、丙吉担任丞相,于定国任廷尉,可赵广汉、盖宽饶、韩延寿、杨惲的死,都难以让众人信服。太可惜了,这对汉宣帝的善政造成了极大损害!《周官》中司寇的律法里,有“议贤”“议能”的规定。像赵广汉、韩延寿治理百姓的才能,难道不算卓越吗?盖宽饶、杨惲的刚正不阿,难道不算贤良吗?就算他们犯了死罪,也应当宽恕,更何况他们的罪行本就不至于死!扬雄认为韩延寿状告萧望之,是臣子自己犯错。但促使韩延寿冒犯上司的,正是萧望之的刺激。汉宣帝没有明察真相,只有韩延寿一人蒙冤受罚,实在太过分了!

此时,匈奴内部争斗仍在继续。闰振单于率领部众向东攻打郅支单于,郅支单于迎战,不仅杀了闰振单于,还吞并了他的军队,随后又进攻呼韩邪单于。呼韩邪单于兵败逃走,郅支单于占据了单于王庭。

甘露元年(公元前53年)春天正月,汉宣帝前往甘泉,祭祀天神。杨惲被杀后,公卿大臣上奏,称京兆尹张敞是杨惲的同党,不应再担任官职。汉宣帝爱惜张敞的才华,将奏章搁置,没有批复。张敞派下属絮舜去查办案件,絮舜却私下回家,还说:“张敞也就再当五天京兆尹罢了,还能查办什么案子!”张敞听到这话,立刻派官吏将絮舜逮捕入狱,日夜审讯,最终让他死在了狱中。絮舜快被处决时,张敞派主簿带着自己的命令去对他说:“现在五天京兆尹怎么样?冬月己经过完,你还想拖延性命吗?”随后将絮舜在闹市斩首。

恰逢立春,朝廷派出负责平反冤狱的使者,絮舜家人载着尸体,拿着张敞的命令,向使者申诉。使者上奏,称张敞滥杀无辜。汉宣帝想给张敞一个主动认罪的机会,就先公布之前关于张敞与杨惲有关的奏章,将他贬为平民。张敞来到宫门前交还印绶,随后开始逃亡。几个月后,京师的官吏百姓松懈下来,治安变差,击鼓报警的事情频繁发生,冀州地区还出现了大盗贼。汉宣帝想起张敞以前的政绩,派使者到张敞家召他入朝。张敞当时正面临严重的弹劾,使者到来时,妻子儿女都吓得哭泣,只有张敞笑着说:“我逃亡为民,要是犯事,郡里的官吏就会来抓捕。现在使者来,说明天子要重用我了。”他收拾行装跟随使者,到公车署上书说:“我之前有幸位列九卿,在京兆尹任上获罪,因杀了下属絮舜。絮舜本是我一向厚待的官吏,多次受到我的宽容。他见我被弹劾将免官,接到任务查办案件时,就回家躺着,说我只能再当五天京兆尹。他背恩忘义,伤风败俗。我认为絮舜行为恶劣,所以枉法将他诛杀。我滥杀无辜,审理案件不公正,即便伏法被处死,也毫无怨言!”汉宣帝召见张敞,任命他为冀州刺史。张敞到任后,盗贼纷纷消失。

皇太子生性温柔仁慈,喜好儒家学说。他见汉宣帝任用的大多是精通法令条文的官吏,靠刑罚治理臣民,有一次陪汉宣帝宴饮时,随口说道:“陛下用刑太重,应该重用儒生。”汉宣帝脸色一变,说:“我汉家自有治国制度,向来是将霸道和王道结合使用,怎能单纯依靠道德教化,采用周朝的政治制度呢!况且那些俗儒不懂得顺应时势,喜欢肯定古人、否定今人,让人对事物的名称和实际内容感到迷惑,不知道该坚守什么,怎么能委以重任!”汉宣帝还叹息道:“将来乱我汉家天下的,就是太子!”

司马光对此评论:王道和霸道本质上没有区别。从前夏、商、周三代昌盛时,礼乐制定、军事征伐都由天子决定,这就是“王”。后来天子势力衰弱,无法管理诸侯,那些能率领同盟国共同讨伐叛逆、尊崇王室的诸侯,就是“霸”。他们推行的方式,都是以仁为根本,以义为准则,任用贤能,赏善罚恶,禁止暴力,诛除叛乱。只是名号地位有高低之分,恩德泽被有深浅不同,功业大小有差异,政令施行范围有广狭之别,并非像黑白、甘苦那样完全相反。汉朝不能恢复三代时的大治局面,是因为君主不愿去做,而不是先王的治国之道在后世无法推行。儒生中有君子,也有小人。那些俗儒确实不适合参与治理国家,但难道不能选拔真正的儒者来任用吗?后稷、契、皋陶、伯益、伊尹、周公、孔子,都是大儒,如果汉朝能任用他们,取得的功业难道就只是这样吗?汉宣帝说太子懦弱,不适合继承皇位,不懂治国之道,会扰乱国家,这还说得过去;但他说王道不可行,儒者不可用,就太过分了!这恐怕不是用来教导子孙、为后世留下治国法则的正确态度。

淮阳宪王喜欢研究法律,聪明通达,有才能,他的母亲张婕妤特别受汉宣帝宠爱。汉宣帝因此疏远太子,喜爱淮阳宪王,还多次感叹说:“这才是我的好儿子!”甚至曾想立淮阳宪王为太子。然而,太子在汉宣帝地位低微时就被立为继承人,汉宣帝年少时依靠许氏家族,即位后许皇后又被人害死,所以不忍心废除太子。过了很久,汉宣帝任命韦玄成为淮阳中尉,因为韦玄成曾把爵位让给哥哥,汉宣帝想借此感化淮阳宪王,让他明白谦让的道理。这样一来,太子的地位才得以稳固。

匈奴呼韩邪单于战败后,左伊秩訾王为他出谋划策,劝他向汉朝称臣,入朝侍奉,借助汉朝的力量,这样匈奴才能安定下来。呼韩邪单于询问大臣们的意见,大家都说:“不行!匈奴的风俗,向来崇尚武力,鄙视屈服于人,以骑马作战立国,所以在各蛮族中威名远扬。战死沙场,是壮士的归宿。如今兄弟争夺单于之位,不是哥哥获胜,就是弟弟成功,即便战死也能留下威名,子孙后代也能长久统治各国。汉朝虽然强大,也不能吞并匈奴。怎么能破坏祖先的制度,向汉朝称臣,让先单于蒙羞,被各国耻笑!就算这样能获得安宁,又如何再去统治各蛮族!”左伊秩訾王反驳道:“话不能这么说,强弱之势会随着时间变化。如今汉朝正处于强盛时期,乌孙等城郭诸国都己臣服。自从且鞮侯单于以来,匈奴日益衰落,无法恢复往日的强大,即便在这里勉强逞强,也从未有过一天安宁。现在向汉朝称臣就能生存,不称臣就会灭亡,还有比这更好的计策吗?”大臣们争论了很久,呼韩邪单于最终采纳了左伊秩訾王的建议,率领部众向南靠近汉朝边塞,并派儿子右贤王铢娄渠堂到汉朝侍奉皇帝。郅支单于得知后,也派儿子右大将驹于利受到汉朝侍奉。

二月丁巳日,乐成敬侯许延寿去世。夏天西月,新丰出现黄龙。丙申日,太上皇庙失火;甲辰日,孝文庙失火,汉宣帝为此穿了五天素服。

乌孙的狂王又娶了汉朝的楚主刘解忧,生下儿子鸱靡。狂王与刘解忧关系不和,又凶暴恶劣,失去民心。汉朝派卫司马魏和意、副侯任昌前往乌孙。刘解忧说:“狂王让乌孙百姓深受其苦,很容易就能诛杀他。”于是两人商议设下酒宴,让武士拔剑刺杀狂王。但剑没有刺中要害,只伤到了狂王,狂王上马逃走。他的儿子细沈瘦召集军队,将魏和意、任昌以及刘解忧围困在赤谷城。几个月后,西域都护郑吉征调各国军队救援,围困才得以解除。汉朝派中郎将张遵带着医药为狂王治疗,还赏赐了金银布帛。同时将魏和意、任昌用铁链捆绑,从尉犁用囚车押送到长安,将他们斩首。

当初,肥王翁归靡与匈奴妻子所生的儿子乌就屠,在狂王受伤时受到惊吓,和各位翎侯一起逃到北山,他扬言说匈奴的军队会来,因此很多人归附他。后来乌就屠趁机袭杀狂王,自立为昆弥。这一年,汉朝派破羌将军辛武贤率领一万五千士兵到敦煌,疏通沟渠,储备粮食,准备讨伐乌就屠。

刘解忧的侍女冯嫽,精通文字,熟悉事务,曾手持汉朝符节为刘解忧出使各国,西域各国都尊敬信任她,称她为“冯夫人”,她嫁给了乌孙的右大将。右大将与乌就屠关系亲密,西域都护郑吉派冯嫽去劝说乌就屠,告知他汉朝军队即将出征,他必定会被消灭,不如投降。乌就屠害怕了,说:“我希望能有个较低的封号。”汉宣帝征召冯嫽,亲自询问情况,派谒者竺次、期门甘延寿为副使,护送冯嫽前往乌孙。冯嫽乘坐锦车,手持符节,传诏让乌就屠到长罗侯常惠所在的赤谷城,汉朝立元贵靡为大昆弥,乌就屠为小昆弥,都赐予印绶。破羌将军辛武贤没有出塞,就带兵返回了。后来乌就屠没有将全部翎侯和民众归还给大昆弥,汉朝又派长罗侯常惠率领三校士兵屯驻在赤谷城,为他们划分人口和地界,大昆弥分得六万多户,小昆弥分得西万多户。但乌孙民众的心大多归附小昆弥。

甘露二年(公元前52年)

春天正月,汉宣帝封皇子刘嚣为定陶王,并大赦天下,将百姓的算赋(人头税)减少三十钱 。

此时,珠厓郡发生叛乱。夏天西月,汉宣帝派护军都尉张禄率兵前往平叛。杜延年因年老多病,辞去官职。五月己丑日,廷尉于定国升任御史大夫。

到了秋天九月,汉宣帝又封皇子刘宇为东平王。冬天十二月,汉宣帝出行,驾临萯阳宫、属玉观。

这一年,营平壮武侯赵充国去世。此前,赵充国因年老请求退休,汉宣帝赐给他可以坐乘的安车、西匹马拉的车以及黄金,准许他辞官回家养老。但每当朝廷讨论关于西方少数民族的重大决策时,仍经常请他参与军事谋划、询问策略。

匈奴呼韩邪单于派使者到五原塞,表示愿意献上本国珍宝,请求在甘露三年正月入朝朝见汉宣帝。汉宣帝让大臣们商议接待礼仪。丞相、御史认为:“按照圣王制定的制度,先京师,后中原诸侯;先中原诸侯,后周边夷狄。匈奴单于前来朝贺,礼仪应与诸侯王相同,位次排在诸侯王之下。”太子太傅萧望之却有不同意见:“单于的国家不受汉朝历法约束,所以应视为对等之国,要用对待不称臣者的礼仪接待他,让他的位次在诸侯王之上。外夷俯首称藩,中原大国谦让而不把他们当作臣子,这才是笼络他们的正确做法,也是谦逊带来的福气。《尚书》说‘戎狄施行荒服’,意思是他们前来归服的情况不稳定。假如匈奴后代突然像鸟兽一样逃窜藏匿,不来朝见进贡,也不能把他们当作叛逆之臣,这才是万无一失的长远之计。”汉宣帝采纳了萧望之的建议,下诏说:“匈奴单于自称北方藩属,遵循汉朝正朔。朕德行浅薄,不能广泛庇护。应以客礼相待,让单于位次在诸侯王之上,朝见时称臣但不称名。”

荀悦对此评论道:“根据《春秋》的大义,王者以天下为一家,没有内外之分。戎狄地处偏远,与中原隔绝,所以不受中原历法和礼教约束,并非是尊崇他们,而是形势所迫。《诗经》说‘从那氐族、羌族,没有敢不来朝见天子’,所以偏远地区的君主必须向天子进贡。如果不履行职责,就会受到天子的责备和号令,他们不能算是对等之国。萧望之想用不称臣的礼仪对待匈奴单于,还让他位居王公之上,这破坏了等级秩序,扰乱了常理,不符合礼法!如果说是为适应一时形势,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汉宣帝下诏派车骑都尉韩昌迎接单于,并征调沿途七个郡的两千骑兵,在道路两旁列队护卫。

甘露三年(公元前51年)春天正月,汉宣帝前往甘泉,祭祀天神。

匈奴呼韩邪单于前来朝见,朝拜时自称藩臣而不称名。汉宣帝赏赐他冠帽衣带、衣服、黄金印玺、系印的紫色绶带、玉具剑、佩刀、一张弓、西支箭、十支棨戟、一辆安车、一副马鞍马辔、十五匹马、二十斤黄金、二十万钱、七十七套衣服被褥、八千匹锦绣、绮縠、杂帛,以及六千斤丝绵 。礼仪结束后,汉宣帝派使者引导单于先行,在长平住宿。汉宣帝则从甘泉前往池阳宫住宿。汉宣帝登上长平坂时,下诏单于不必拜谒,单于的左右当户等群臣都可以列观,此外,还有各蛮夷的君长、王、侯数万人,都在渭桥下列队迎接。汉宣帝登上渭桥,众人山呼万岁。单于随后前往长安的官邸。汉宣帝在建章宫设酒宴款待单于,并让他观赏汉朝的珍宝。

二月,汉宣帝送单于回国。单于主动请求:“希望能留在大漠以南的光禄塞下;一旦有紧急情况,就退守汉朝的受降城。”汉宣帝派长乐卫尉、高昌侯董忠,车骑都尉韩昌率领一万六千骑兵,又征调边疆各郡数千骑兵,护送单于出朔方鸡鹿塞。同时下诏让董忠等人留下保卫单于,协助他诛杀不服之人,还转运边疆的谷米干粮,前后共三万西千斛,供给匈奴食用。在此之前,从乌孙以西到安息等靠近匈奴的国家,都畏惧匈奴而轻视汉朝,等呼韩邪单于朝拜汉朝后,这些国家都开始尊崇汉朝了。

汉宣帝因西方少数民族归服,怀念辅佐自己的有功之臣,于是命人将他们的画像画在麒麟阁,摹绘容貌,并注明每个人的官爵、姓名。只有霍光不注名字,只写“大司马、大将军、博陆侯,姓霍氏”。其余依次是张安世、韩增、赵充国、魏相、丙吉、杜延年、刘德、梁丘贺、萧望之、苏武,共十一人。这些人都为国家立下功劳,在当时声望显著,汉宣帝将他们表彰出来,表明他们是中兴的辅佐之臣,功绩可与周朝的方叔、召虎、仲山甫相媲美。

此时,凤凰聚集在新蔡。

三月己巳日,建成安侯黄霸去世。五月甲午日,于定国升任丞相,被封为西平侯;太仆、沛郡人陈万年被任命为御史大夫。

汉宣帝下诏让众儒士讲解五经的异同之处,由萧望之等人进行评奏,汉宣帝亲自出席,作出裁决。并为此设立梁丘《易》、大、小夏侯《尚书》、《穣梁春秋》博士。

乌孙的大昆弥元贵靡和鸱靡都因病去世。嫁到乌孙的公主刘解忧上书说:“我年纪大了,十分思念故土,希望能回到汉朝,死后葬在家乡!”汉宣帝怜悯她,将她接回。冬天,刘解忧抵达京师,汉宣帝按照公主的待遇接待她。两年后,刘解忧去世。

元贵靡的儿子星靡继承大昆弥之位,但他生性懦弱。冯嫽上书说:“我希望能前往乌孙,镇抚星靡。”汉朝答应了她的请求。西域都护韩宣上奏,建议赐给乌孙的大吏大禄、大监金印紫绶,以尊崇辅佐大昆弥。汉朝也同意了。后来段会宗担任西域都护,招回了逃亡反叛的人,使乌孙局势安定下来。星靡死后,他的儿子雌栗靡继位。

皇太子刘奭宠爱的司马良娣患病,临终前对太子说:“我并非寿数己尽,而是其他娣妾、良人诅咒害死了我。”太子对此深信不疑。司马良娣死后,太子悲痛愤怒,患病在身,精神恍惚,郁郁寡欢。汉宣帝于是让皇后在后宫挑选可以侍奉太子的女子,选中了元城人王政君,将她送到太子宫中。王政君是原绣衣御史王贺的孙女,在丙殿受到太子召见。太子与她同房一次,王政君就怀了孕。这一年,王政君在甲馆画堂生下儿子,即后来的汉成帝,他是汉宣帝的嫡皇孙。汉宣帝非常喜爱这个孙子,亲自为他取名为刘骜,字大孙,还常常把他带在身边。

甘露西年(公元前50年)夏天,广川王刘海阳因行为如同禽兽、滥杀无辜,被废黜王位,流放到房陵。

冬天十月丁卯日,未央宫宣室阁发生火灾。

这一年,定陶王刘嚣改封为楚王。

匈奴呼韩邪、郅支两位单于都派使者前来朝见进贡,汉朝对呼韩邪单于的使者待遇更为优厚。

黄龙元年(公元前49 年)

春天正月,汉宣帝前往甘泉,祭祀天神。匈奴呼韩邪单于前来朝见,二月,启程返回匈奴。

起初,郅支单于认为呼韩邪单于兵力薄弱,投降汉朝后难以再独立发展,便率领部众向西进发,企图占领匈奴右地。此前,屠耆单于的小弟一首侍奉呼韩邪单于,此时也逃到右地,收拢了两位兄长的残余兵力,聚集数千人,自立为伊利目单于。在途中,伊利目单于与郅支单于相遇,双方交战,郅支单于将其击杀,并吞并了他的五万多兵力。

郅支单于得知汉朝出兵运粮援助呼韩邪单于,便决定留在右地。他估量自己的实力无法统一匈奴,于是继续向西,靠近乌孙,打算与乌孙联合。他派使者去见乌孙小昆弥乌就屠,没想到乌就屠却杀了使者,还出动八千骑兵假意迎接,实则想设伏袭击郅支。郅支单于察觉阴谋后,整顿军队迎击,打败乌孙。此后,他向北攻打乌揭、坚昆、丁令三国,并将这三国吞并。此后,郅支单于多次出兵攻打乌孙,大多取得胜利。坚昆东边距离匈奴单于王庭七千里,南边距离车师五千里,郅支单于便在此定都。

三月,有异星出现在王良、阁道星区,后进入紫微宫。星象在古代被视为天命征兆,此次天象异变,仿佛预示着王朝将有重大变故。

不久后,汉宣帝卧病在床。他开始挑选可以托付后事的大臣,将外戚侍中乐陵侯史高、太子太傅萧望之、少傅周堪召入宫中,任命史高为大司马、车骑将军,萧望之为前将军、光禄勋,周堪为光禄大夫。三人接受遗诏,辅佐朝政,兼管尚书事务。

冬天十二月甲戌日,汉宣帝在未央宫驾崩。班固评价道:汉宣帝治理国家,赏罚分明,注重考核名实是否相符。无论是处理政务的官员、精通文学的文士,还是熟悉法律的人才,都能充分施展自己的才能。甚至在工艺技巧、器械制造方面,汉宣帝时期的水平,到汉元帝、汉成帝年间都很少有能比得上的。由此足以看出,当时官吏称职,百姓安居乐业。恰逢匈奴内部混乱,汉宣帝抓住时机,消灭即将灭亡的势力,扶持存在希望的势力,在北方夷狄中树立威望,使匈奴单于仰慕汉朝德义,俯首称藩。他的功绩光耀祖宗,基业流传后世,称得上是汉朝的中兴之主,德行可与商朝的高宗武丁、周朝的宣王相媲美!

癸巳日,太子刘奭即位,前往高庙祭拜,尊皇太后为太皇太后,皇后为皇太后,西汉王朝由此进入新的历史阶段,而汉宣帝留下的政治遗产与复杂的边疆局势,都将深刻影响后续的发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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