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的烟火巷飘着焦糖与恐慌混合的气味。
林小满蹲在雕花木门的裂缝前，指尖捻起块沾着液氮霜的酥皮残渣，正是孙老板家祖传海棠酥才会使用的五层起酥工艺。
"小满啊，你们家糖罐子养蟑螂的事都上热搜啦！"斜对面传来油滑的腔调，孙老板晃着手机走近，屏幕上赫然是钱记者拍摄的所谓"证据"：蜜罐阴影处蜷缩着半截电线，被恶意调色成虫体形状。
糖丝缠着铁勺在林小满掌心勒出血痕。
她突然伸手拽过孙老板的围裙带，指尖抹过对方衣领内侧的糖霜："您今早试吃的新品，用的是江氏集团特供的阿拉伯糖吧？"
冷链车轰鸣声由远及近，后视镜里映出江砚半张冷白的面容。
林小满突然将海棠酥残渣拍在孙老板掌心，糖晶折射出二十年前雪夜的画面，年幼的江砚被电子镣铐锁在冷库，正机械吞咽发霉的绿豆糕。
"您猜江主厨现在最想销毁的，是甜心铺子的监控，还是当年江氏冷库的录像带？"林小满旋身躲开冷链车溅起的冰碴，糖丝在玻璃窗上勾出江砚脖颈的勒痕，与祖父糖艺笔记里的收束手法完全吻合。
媒体大厦17层飘着人造香草精的味道。
钱记者第三次调整领带结时，林小满的糖丝己经缠住他西装内袋的录音笔。"您领口沾着米其林后厨专用的液氮霜，"她将海棠酥残骸按在对方咖啡杯沿，"需要我联系食药监局检测您胃里的阿拉伯糖含量吗？"
玻璃幕墙突然结满冰花，中央空调出风口飘落糖霜组成的二维码。
江砚的身影在对面天台一闪而逝，他手中的液氮喷枪正在融化媒体大厦外墙的冰层，那正是二十年前江氏冷库监控视频的云存储密码。
"误差0.3度。"林小满突然想起冷链车上跳动的温度计。
她扯断糖丝任其飘向通风管道，糖晶在中央空调滤网结成冰镜，正映出钱记者后颈处电子镣铐留下的旧伤，与江砚童年印记如出一辙的月牙形疤痕。
暮色彻底吞没城市时，林小满站在巷口望着冷链车远去的尾灯。
指尖残留的阿拉伯糖正在融化，与钱记者西装上提取的糖霜样本产生奇异的共鸣。
她忽然将糖丝甩向路灯，结晶的冰棱中浮现出半枚江氏家徽的轮廓，正是液氮海棠酥里深藏的密钥形状。
霓虹灯牌在积水中扭曲成赤红色的糖浆，林小满踩着破碎的光斑往烟火巷疾走。
手机在掌心发烫，食药监局官网的检测流程像焦糖拉丝般缠住她的视线，常规检测至少需要五个工作日，而造谣视频的播放量正以每分钟三百次的速度膨胀。
"这不是甜心铺子的小老板吗？"水产铺老板娘甩着湿漉漉的围裙拦住去路，"听说你家糖罐能养蛊？"围观人群里爆出嗤笑，林小满嗅到空气里漂浮的阿拉伯糖特有的焦苦味，与孙老板今早衣领沾染的如出一辙。
她突然伸手蘸取玻璃柜台上的水渍，在案板画出螺旋纹路："张婶，您家冰柜的霜花结晶呈六角形，说明制冷剂至少泄露三天了。"指尖划过对方围裙下摆凝结的糖晶，"用变质海鲜熬高汤，浇上江氏特供的阿拉伯糖遮腥，需要我替您拨通消费者热线吗？"
人群轰然散开时，林小满摸到裤袋里融化的麦芽糖块。
祖父临终前塞给她的牛皮纸突然在记忆里展开褶皱，那页被糖渍黏连的笔记上写着："当饴糖遇见液氮......"
"叮，"
便利店自动门的光晕里，苏果举着自拍杆转身，薄荷绿美甲敲在冰柜玻璃上咚咚作响："各位宝宝看好了，这就是最近黑料缠身的百年老店传人。"镜头忽然扫过林小满沾着糖霜的裤脚，"哟，改行当街边魔术师了？"
林小满抓起冷藏柜里的液氮冰淇淋，糖丝在低温下瞬间硬化成冰针。
她将冰针斜插进苏果的奶茶吸管："你儿子对阿拉伯糖过敏的事，江主厨知道吗？"吸管壁凝出蛛网状裂纹，映出苏果骤然收缩的瞳孔。
夜市霓虹突然集体闪烁，冷链车特有的蓝光扫过巷口。
林小满闪进老中医馆的阴影里，听见穿白大褂的学徒正在训斥送药人："......吴教授的实验数据你也敢造假？
他可是国内首屈一指的食品检测专家......"
药碾子碾碎甘草的声响中，林小满摸到祖父糖罐底部嵌着的铜钥匙。
二十年前那个雪夜，穿中山装的老人将检测报告塞进她襁褓时，牛皮纸右下角似乎印着某个被糖渍模糊的"吴"字。
冷链车轰鸣着掠过橱窗，后视镜里江砚正在擦拭液氮喷枪。
林小满突然将融化的麦芽糖按在玻璃上，糖液在低温中析出晶体纹路，正是老中医馆招牌上残缺的"吴氏药堂"印章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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