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芳想着,全家人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钱,如果自己拿不回来,那毒死这两个天杀的,自己赔一条命还赚一个,钱也总能留给三个儿子。
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呗。
想到三个儿子又还是有些难过。
瞿芳脑子里不断地想着这些事,转来转去的,各种情绪纷至沓来,看看辛启月塞在自己手里的衣服,听辛启月说:“洗了澡好好睡一觉。”
也是,去洗个澡,要办大事了,清清爽爽、干干净净,图个吉利。这衣服真软和,当寿衣也成的吧。
看着瞿芳朝走廊尽头的洗澡房走,辛启月回屋关门,想着瞿芳这事应该怎么办。
上辈子辛启月失去太多,被逼到走投无路,儿子死亡的真相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击。
瞿芳如今看起来也差不多,似乎只差最后一下,她整个人如绷紧的弦就断了。
刚刚瞿芳呆坐在房间里,有那么一刻,她脸上和眼睛里折射出的神采让辛启月心惊,她是下了什么决心?打算做什么?
若是想着玉石俱焚,其实事情没到这个境地,不必为了俩个渣子搭上自己。
辛启月琢磨着等会劝劝她,世上的路不是只有一条,自己也曾经陷在里面打转,走不出来。
正想着,就听见走廊里传来一阵喧哗吵闹,似乎有人在叫嚷着“不要脸!”“流氓!”“送派出所!”
辛启月听动静似乎是从澡房那边传来的,忙打开门,果然瞥见走廊尽头,一群人当中瞿芳壮胖的身影一闪而过,又被人群挡住。
辛启月急忙小跑过去,扎进人群里,把瞿芳拽出来:“发生什么了?”
瞿芳低声说:“我没事,他们不是说我。我刚进澡房,就看见里面有个男人在换衣服的长条凳那穿衣服,我吓得一激灵,对他说,你怎么在女浴室,快出去!
那人好像也吓了一跳,拿起挂钩上的外衣,就往外走。
我见他走了,浴房里又没人,想着可能是他急着洗澡,走错了。
我刚要脱衣洗澡,就听见有人在外面喊,抓流氓。”
辛启月和瞿芳回头看,一个看样子不过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被人群围住,众人正声讨他,继而好几个人抓着他的胳膊,要将他送去派出所。
这年轻人也是倒霉,他明明记得自己进来之前是看过门口挂牌的,那上面清清楚楚写着“男浴室”。
可他一走出来就被人抓住了,这会儿那浴室门上挂着的是“女浴室”的牌子。
年轻人彻底慌了,这么大一个罪名从天而降,流氓罪,会怎么样?要坐牢么?
就这么屈辱的被大家押着自己送往公安局?自己的人生还未扬帆起航,就要背着莫名其妙的污名进局子了?
瞿芳看着那个慌乱得不知所措,语无伦次又无力辩解的年轻人,不知怎么想起了自己的三个儿子。
唉,若是过两天自己“走”了,希望他们三个老实孩子,在这世上能被人善待吧。虽然对老大老二有些失望,但终归还是自己的孩子。
瞿芳的大嗓门在这一瞬似乎恢复了那股子气势:“都住手!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是他姑妈!
这事怨我,我进澡房之后,见澡房没人,又总有滴水的声音,有些害怕,才叫我侄子进来看一眼。
我俩是姑侄,我是大肥婆一个,而且里面除了我一个人没有,我俩衣服也都穿得好好的吧?
这怎么就流氓了?”
一群人听了这话,都愣了一阵,但马上有人说:“稳妥起见,还是让派出所调查一下,去报公安的好。”
辛启月看着瞿芳,她其实是个聪明的,而且在这个心情下还有心思帮人一把,也是好事,人的想法情绪被搅乱了,不陷在单一情境中也好。
辛启月忙陪着笑脸跟着圆谎,但又有点儿底气不足,先像是自我说明似的来了一句:“我和她认识的,我们住一个屋。
这事我们办得不妥当,本该去找服务员的,结果自己在这瞎折腾,还弄出误会来。”
一群人听了,将信将疑地松了手,有几个下手重的觉得不好意思,最先开溜。这仿佛是一种带动,人群很快散去。
辛启月看这年轻人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还耷拉着一只胳膊,忙问:“脱臼了?”
他点点头。
瞿芳上前:“我会治。”她一手握着他手腕,一手伸向他的上臂,左右摸了两下,抬起他的胳膊,先伸首又似乎极快地顺着胳膊肘弯折了一下,再看那年轻人的胳膊己经复位了。
年轻人下意识动了动胳膊,甩了甩、挥了挥,由衷地说了声:“谢谢!”
但瞿芳和辛启月都注意到他挥动胳膊时,宽大的袖管下落一截,小臂上全是青紫的痕迹。
“这就是刚刚弄的?”
年轻人其实还当胸挨了两拳,也不知谁打的,胳膊又被几个人合伙反拧在身后,确实很疼,点了点头。
瞿芳想着自己这一阵总被田大龙打,随身带的包里有药油和膏药贴。
那还是老幺逼得田大龙交了一次钱,她才能看伤住院,自己全身多处骨裂,可还没有养好,就被告知需要续费。
田大龙不会再交钱,自己和三个儿子都没钱,只好用仅剩的医药费买了药油、膏药贴、一首在吃的激素类药物,就出了院。
瞿芳这几天也没找到跟丢了的田大龙、桑小菊,己经放弃找他们要钱,打算回村等着,然后干票大的。
既然如此,那些药也没用了,用不完也是浪费。她说了句:“你等我一下。”
瞿芳回屋拿了那些药来送给他:“拿着,自己回房间擦擦。”
年轻人盯着被塞到自己手中的药,看到一个瓶子似乎不是药油,拿起来正看着,瞿芳伸手拿走:“这个不是给你的,拿错了,这是我的药。”
年轻人看着瞿芳,这回是他说:“等我一下。”
他回自己房间取了纸笔,写下一个地址和电话,拿出来递给瞿芳:“我爸是省医院的医生,这是我家的地址,若是想治病,来找我,我能帮忙。”
末了又解释了一句:“我来这儿是学校假期来找同学玩的,现在也不想呆这儿了,马上就走,回家了。谢谢你们。”
瞿芳拿着纸条,说:“不用麻烦了,我……”
年轻人己经转身朝自己屋走了,似乎这时忽然轻松下来,恢复了年轻人的笑闹:“麻烦什么,您是我姑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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