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墨痕追凶

养心殿的鎏金香炉腾起紫霭时，姜璃正用银簪挑开王大人的炼丹笔记。蜡封的纸页间渗出铅汞味，与玄虚子丹炉里的残渣如出一辙。"忘忧草配西洋曼陀罗，"她碾碎页角的药粉，簪尖泛起珍珠光泽，"此药久服可乱心智。"

胤禛将盏热茶推至案前，见茶汤表面浮着层极淡的油花。"太医院报，"他声音压得极低，"皇上近来常忘事，脉案里记着'邪气入脑'。"姜璃取过康熙昨日的药渣，银簪插入时突然发黑——药汁里竟掺着与炼丹笔记同款的铅汞合剂。

窗外传来雨打芭蕉声，姜璃掀起窗帘一角，见御药房的太监正往铜盆里倾倒药渣。她飞身掠至檐下，银簪刮取盆底沉淀的朱砂，嗅到龙涎香与硝石的混味。"这是玄虚子的'镇魂丹'，"她对跟来的胤禛道，"借补药之名，行控心之实。"

三更梆子响过，两人潜至钦天监丹房。玄虚子的炼丹炉尚有余温，炉底积着的黑灰里混着碎瓷片。姜璃用银簪拨弄，见瓷片内侧刻着西洋数字"1688"——南怀仁病逝的年份。"此炉是南怀仁旧物，"她碾碎黑灰，露出底下压着的半张羊皮纸，"玄虚子定与西洋教会有关。"

羊皮纸上用拉丁文写着星象公式，姜璃认出是南怀仁未公开的星轨计算法。公式旁用中文批注："逆星归位，需借龙血启之。"她后颈的星图印记骤然灼痛，恍惚看见三百年后博物馆里展出的南怀仁手稿——其中一页缺失的星图，正与眼前这张严丝合缝。

"王大人供认，"胤禛展开粘杆处密报，"玄虚子早察觉太子盗玺，却故意默许，只为等逆星血祭。"姜璃望着丹房墙上的《浑天图》，紫金山对应的星宿被朱砂圈成漩涡，中心插着枚银簪——那是她昨日勘察时留下的标记，此刻簪身竟泛着幽蓝磷光。

雨势突然转急，丹房角落的木箱被水浸透。姜璃撬开箱盖，见内中盛着的不是丹药，而是叠西洋传教士的密信。信末的火漆印里嵌着柳如眉的指甲，而印泥中的辰砂，与锦绣阁胭脂成分分毫不差。"太子借柳如眉勾连倭商，"她指着信中"汞矿换火器"的记载，"玄虚子则用星象仪换取西洋火药。"

更夫敲过五鼓时，两人己跪在养心殿的雨檐下。姜璃将西洋密信与炼丹笔记呈给御案前，见康熙握着朱笔的手不住颤抖，砚台里的墨汁泛起铅汞特有的金属光泽。"传旨，"皇帝咳出的血沫落在信纸上，竟将"逆星归位"西字晕染成暗红，"彻查西洋教会，封锁紫金山。"

走出殿门时，胤禛突然拽住她手腕。"玄虚子在观星台设了七星阵，"他指向紫金山方向，雾气中隐约可见浑天仪自行转动，"王大人说阵法需逆星血启动。"姜璃摸向袖中银簪，簪尖的磷光突然大盛，映得远处钦天监的琉璃瓦泛起蓝晕——那是火药遇潮的征兆。

紫金山的矿洞深处，年羹尧正用佩刀劈开硝石包。"明日法事，"他对副将低语，刀光映着包口蜡封里嵌着的柳如眉琵琶弦，"待玄虚子引逆星血祭，龙脉炸开后..."话音未绝，洞顶突然渗下汞沙，在他甲胄上聚成七星图案。

姜璃伏在观星台的鸱吻兽后，见玄虚子将一枚水晶球按在浑天仪中心。球面上浮现的星轨与紫金山矿脉重合，而球心标记的"逆星"位置，正对着明孝陵的金井。她后颈的印记与水晶球共振，恍惚看见三百年后考古队在金井出土的玉简——玉简上的血痕，竟与她此刻的脉象同频。

"时辰到了。"玄虚子的声音穿透雨幕，浑天仪突然射出光柱，照亮紫金山顶的云层。姜璃望着光柱落点，想起炼丹笔记的最后一句："龙血逆星共鸣之日，阴阳通道自开。"而此刻在养心殿的密室里，胤禛正用佩刀划破掌心，将龙血滴入一幅未完成的星象图——图中北斗七星的勺柄，首指明孝陵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