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胭脂迷局

紫金山的汞烟尚未散尽，姜璃己在苏州锦绣阁的胭脂匣里发现了玄机。当她用银簪挑开"醉流霞"的膏体，簪尖竟泛起与柳如眉妆奁里相同的珍珠光泽——这胭脂里掺着辰砂与龙涎香，正是太子党专用的密信显影剂。

"此色只供京中贵胄。"掌柜的算盘珠子打得山响，却在姜璃露出袖口的半朵残菊时手抖落珠。她顺势扣住对方腕脉，触到皮下埋着的铜哨——哨身刻着与年羹尧军牌同款的月牙纹，而哨孔里残留的朱砂，与明孝陵金井的汞珠同源。

后堂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姜璃闪入内室，见雕花妆台上摆着十二面菱花镜，每面镜缘都描着太子府的莲纹。镜匣底部暗格藏着封火漆信，印泥里混着的龙涎香让她后颈的星图印记发烫——这是太子与年羹尧密会的信物。

"柳如眉每月都来取十匣。"掌柜的瘫在地上，袖口掉出的飞票写着"送往东宫偏殿"。姜璃展开飞票，背面用胭脂画着紫金山的矿脉图，矿洞入口处标着"五月十五，逆星血祭"。

三更的梆子声穿过平江府时，姜璃己蹲在太子府的宫墙下。偏殿的窗纸上映着两个身影，其中一人把玩着柳如眉的琵琶，弦音里藏着倭国的《兰陵王》曲。她用银簪挑开窗纸，见太子将枚玉玺残件按在紫檀棋盘上，棋格竟与明孝陵的七星阵吻合。

"玄虚子说逆星血能激活龙脉。"太子的声音透过窗缝渗出，"年羹尧的汞矿己运抵紫金山，只待五月十五……"话音戛然中断，棋盘突然弹起毒针，姜璃翻滚避过，针尾的红缨上绣着八爷党的虎头纹。

后园突然亮起灯笼火把。姜璃跃入假山缝隙，听见侍卫的呼喝："抓住逆星！"她摸向石缝里的暗渠，指尖触到冰凉的瓷片——那是柳如眉妆奁的残片，背面用胭脂写着"太子私通准噶尔"。

暗渠通向城外的乱葬岗，姜璃在一具女尸的发髻中找到半片金箔，上面用满文写着"秘药司制"。这是太子党私设的毒坊，而金箔边缘的齿痕，与陈太医药柜里的毒账本完全一致。她碾碎金箔，嗅到其中混着的苦杏仁味——九爷库房的毒剂竟也掺了进来。

"太子想借倭寇之力谋反，"李卫的声音从树影里传来，他抖开缴获的密信，"八爷党却想借毒杀案嫁祸年羹尧。"信末的火漆印里嵌着柳如眉的指甲，而印泥中的辰砂，正是锦绣阁胭脂的主料。

五更的鸡鸣声中，两人潜至秘药司的旧址。断壁残垣间散落着炼丹炉，炉底刻着西洋传教士的星象图。姜璃用银簪刮取炉灰，簪身突然发黑——里面掺着与玄虚子丹药同款的铅汞。此时炉台突然翻转，露出地窖入口，梯阶上的血脚印首通紫金山方向。

地窖中央的石台上摆着具女尸，正是失踪的锦绣阁掌柜。她心口嵌着枚银簪，簪尖刻着姜璃的工号"癸未-三七"。姜璃掀起尸体的衣袖，臂弯处烙着与年羹尧同款的七星火漆印，而印泥里的汞粉，来自黄河上游的汞矿。

"掌柜的是年羹尧安插的眼线。"李卫踢开石台，露出底下的铜匣，"太子用胭脂传递密信，八爷党借毒剂混淆视听，而玄虚子坐收渔利。"匣内的羊皮地图用朱砂圈着乾清宫，图中太和殿的鸱吻兽下画着个骷髅头。

突然，地窖顶部塌落。姜璃拽着李卫躲入暗渠，听见太子党羽的狞笑："逆星果然找到证据了！"渠水带着两人漂向秦淮河，她看见水面倒映着紫金山的轮廓，而山巅的钦天监正在焚烧星图，火光中玄虚子的道袍化作飞灰，露出里面穿着的倭国和服。

上岸时，姜璃在芦苇丛中找到柳如眉的琵琶，弦上系着封血书："太子与玄虚子合谋，以逆星血祭打开阴阳通道，年羹尧的汞矿实为火药……"血书的最后一字被毒烟熏糊，而琵琶的覆手处，赫然刻着西洋传教士的罗盘纹路。

东方渐白时，姜璃望着秦淮河上的画舫，想起柳如眉死前弹奏的《十面埋伏》。她突然明白，这曲不仅是杀阵，更是张地图——紫金山的矿脉走向，恰与琵琶弦的排列相同，而阵眼处的太和殿鸱吻兽，正对着五月十五的太阳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