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王府夜探

九王府的更夫敲过二更，梆子声在九曲回廊里撞出诡异的回响。姜璃伏在库房横梁上，看鎏金铜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匣盖上的西洋锁芯刻着蔷薇花纹，与南怀仁提及的传教士信物分毫不差，锁孔边缘凝着层薄霜——那是西域奇药"凝露散"，触之即发迷烟。

她摸出袖中浸过药水的布巾，指尖刚触锁孔，机关突然弹出三枚毒针。银针擦着耳畔钉入木柱，针尖蓝芒在暗中爆起磷火——正是玄虚子炼丹房的"星焰"毒。"九爷的机关倒比钦天监还狠。"她拧断毒针，蜡封布巾己吸满甜腻的迷魂香，此香与张诚尸身胃中残留物同源。

铜匣应声而开，十二具西洋机械人偶在丝绒内衬中泛着冷光。每个偶人关节处都刻着梵文咒符，胸口玻璃罩里的铜齿轮缓缓转动，散出的甜香让她想起太医院陈太医药柜里的"忘忧散"。"苦杏仁毒剂的挥发装置。"她用银簪挑起齿轮，簪尖瞬间发黑——汞合金齿轮缝里果然藏着蛊虫卵，与乌兰郡主陪嫁侍女腕间的毒痕如出一辙。

突然，人偶的琉璃眼亮起红光，库房西角的烛台同时爆响。姜璃翻身避过毒烟，却见地砖缝隙渗出蓝莹莹的光——那是西洋传入的"霹雳药"引信。她踢翻铜匣压在引信上，趁爆炸前滚入暗格，指尖触到夹层中冰凉的皮革封面，封皮烫金纹路上竟织着北斗七星。

西洋文毒术笔记在月光下显影，手绘的脏腑图旁写着"以逆星心肝为引，可融万蛊"。翻到最后一页，传教士的血书穿透纸背："九爷购得汞矿三千担，借炼丹炉炼制'血汞共生蛊'，欲于五月十五……"字迹突然中断，血渍在纸页上聚成七星图案，每颗星都对应着一个毒杀案死者的生辰八字。

"找什么？"暗格顶板突然塌陷，鎏金铜盆兜头砸下。姜璃缩身避过，盆沿擦着肩头划出血痕，刺鼻的酸味让她瞬间警觉——这是八爷党惯用的"化骨水"。她反手甩出银簪，钉入来人手腕，却在看到对方腰牌时瞳孔骤缩：粘杆处的"癸"字令牌，边缘刻着与年羹尧军牌相同的月牙纹。

"西爷有令，"杀手摘下面具，竟是李卫心腹，"玄虚子的炼丹炉，用的是传教士的头骨。"他踢开铜盆，盆底刻着的星斗交缠之图在月光下流转，"九爷要拿逆星魂魄做药引。"话音未落，库房外传来甲叶摩擦声，九爷的亲兵举着火把包围了暗格。

姜璃将笔记塞进衣襟，银簪挑起人偶胸腔的齿轮。当齿轮与月光共振，竟投射出玄虚子与胤禟的密会影像："逆星血祭时，天地通道会与汞矿共振。"胤禟抚摸着蛊母培养皿，金牙在火光中闪着凶光："待星轨归位，这江山该易主了。"

突然，齿轮迸出火星，引燃了姜璃袖中残留的霹雳药粉。她趁乱将笔记塞入李卫掌心，自己扑向人偶堆，用银簪划开所有玻璃罩。蛊虫遇空气爆成血雾，与火药引信碰撞出蓝紫色光瀑，将库房密道入口照得透亮——密道石壁渗着蓝釉粉末，与钦天监星象仪残片的窑火如出一辙。

"走！"李卫拽着她冲入密道，身后传来胤禟的怒吼："逆星跑了！给本王追！"当晨光穿透王府琉璃瓦，姜璃在城墙上撕开笔记夹层，一枚袖珍铜轮掉入手心。轮内侧刻着"癸未-三七"的西域奇字，与她穿越时的门牌碎片文字相同，而轮齿咬合处的朱砂印，正是玄虚子炼丹房的火漆标记。

"五月十五的乾清宫，"她望着远处钦天监腾起的紫烟，银簪在铜轮上划出火星，"玄虚子要的不是改朝换代，是用满城生魂之力，打开通天之途。"此刻，九王府的密信正通过粘杆处飞鸽传向西北，信封火漆里的龙涎香，与太子调兵符的气味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