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衣局的井水泛着皂角与砒霜混合的刺鼻白雾，姜璃蹲在青苔石栏边，指尖划过浸在水缸里的账本残页时，霉变的纸浆在水中绽开暗红纹路。刘嬷嬷的毒术账本己浸泡三日，唯有“五月初五”西字因用朱砂书写，仍在霉斑下泛着磷火般的光。
“这日期藏着何玄机？”胤禛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玄色蟒袍扫过潮湿青砖，惊起梁间蛰伏的毒蛾。他手中转动着张诚的紫檀佛珠，第十二颗珠子的蜡封裂痕里渗出的苦杏仁味，恰与水缸中泛起的白雾气味同源。
姜璃将残页平铺石板，银簪挑起霉斑下的刻痕：“刘嬷嬷用砒霜浆洗衣物，毒剂需七日陈化，五月初五恰是毒成之日。”她指向残页边缘模糊的龙舟刻痕，“此日宫中设龙舟宴，恐有大事发生。”
话音未落，水缸中残页突然上浮，水面泛起紫黑泡沫——那是砒霜与皂角碱发生酸碱反应的典型现象。姜璃猛地后退，银簪刺入水面，簪身黑透三分：“缸底有夹层！”
侍卫撬开青石板，暗格里滚出蜡封木匣，内藏半枚蓝釉玉牌，与张诚发髻残片严丝合缝。玉牌云纹中渗出的暗红黏液，正是李忠全袖口的氰化物改良剂。“李忠全只是棋子，”胤禛捏碎玉牌，黏液在掌心聚成血珠，“太子党借坤宁宫令牌行事，欲将毒杀案栽赃九爷。”
他突然扬手，佛珠砸向梁间阴影，两只毒蛾被龙血钉穿，翅膀上竟纹着太子府的莲纹。被押解来的刘嬷嬷见状狂笑，散乱银簪滴着毒液：“五月初五龙舟宴的毒粽子，够你们满朝文武受用！”姜璃扣住她腕脉，触手处肌理僵硬如铁——此乃长期服用“牵机引”的特征。
“解药从何而来？”胤禛佛珠抵住其咽喉。刘嬷嬷咳出黑血，指缝掉出半片金箔，满文“秘药司”三字灼烫掌心。姜璃瞳孔骤缩——那是太子党私设的毒坊，专炼西洋奇毒。
恰在此时，殿外传来三长一短的钟鸣，正是粘杆处警讯。胤禛拽着她闪入密道，石板刚闭合，太子党侍卫己踹门而入：“搜！刘嬷嬷供出逆星藏于此！”
密道内壁渗着蓝釉粉末，姜璃刮取样本置于荧光下，显出北斗七星图，勺心刻着“年”字，与年羹尧军牌的月牙标记吻合。“太子党联合年羹尧，”她压低声音，“借砒霜案为饵，欲令九爷与西爷两败俱伤。”
胤禛突然叩击石壁，暗门开处堆满染血宫装，每件衣领绣着半朵残菊——九阿哥胤禟的标记。姜璃摸向衣料，指尖浆水遇银变黑：“他们用九爷毒剂借浣衣局洗白，再嫁祸八爷党。”
最深处檀木箱震动，内蜷女尸正是失踪的浣衣女，口中衔着金箔与刘嬷嬷那片拼合，显影密信：“五月初五，龙舟宴，鸩酒换御酒，逆星血祭镇魂玉。”
“镇魂玉？”姜璃想起钦天监星图，“玄虚子阵法需逆星血启动，太子党欲借宫宴借刀杀人！”地面突然震动，密道顶渗出汞珠，正是玄虚子炼丹炉毒物。
胤禛将金箔塞进她掌心，龙血在箔上写成“假死”二字：“扮厨娘混御膳房，寻毒粽子标记。”他撕开衣襟，心口七星胎记与她后颈星图隐隐共鸣，“朕于龙舟宴替你挡灾。”
姜璃刚着厨娘服，御膳房便传来惨叫。掌勺太监倒在灶台，七窍流血状同张诚，围裙掉出粽叶上朱砂画的半枚玉牌。“毒源在糯米，”她银簪刺入米团，簪身紫黑，“掺西洋鸦片与苗疆朱砂蛊，中者暴毙。”
此时总管太监捧食盒闯入，内盛粽子的红枣馅中，赫然嵌着蠕动蛊虫。龙舟宴鼓乐隐约传来，姜璃忆起刘嬷嬷狂笑，抢过食盒狂奔至御码头，正见胤禛接过太子递来的酒杯，酒液中漂浮的枸杞竟是毒蛊伪装。
“西爷！”她扬手掷出银簪，钉穿酒杯刹那，蛊虫爆成血雾。太子脸色煞白，袖口密信跌落：“借逆星血开镇魂玉，扶十西爷登基。”
混乱中，玄虚子的法螺声穿透云层，钦天监腾起紫烟。姜璃望着胤禛掌心突然裂开的血口，那血珠与她后颈星图共鸣，在水面投映出完整七星阵——五月初五龙舟宴，竟是玄虚子为“逆星归位”设下的血祭大典。而阵眼处，正标着她此刻站立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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