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九章》·第九章

第九章：回归生活

暮色给青瓦白墙的小院镀上暖金，张凤霞倚着斑驳的木门，指尖无意识着围裙褶皱。晚风卷起她鬓边碎发，发间茉莉香与灶上煨着的山药排骨汤香气缠绕，在巷口织成温柔的网。当两道疲惫身影终于穿过渐浓的暮色，她攥着围裙的手骤然放松，快步迎上去时带起一阵细碎的风铃声——那是系在门楣的铜铃，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

"可算回来了！"她声音发颤，目光掠过王明阳肩头干涸的血渍和凌峰磨破的袖口，眼眶瞬间泛红。接过两人背包时，她的指尖擦过丈夫掌心的老茧，又轻轻碰了碰凌峰擦伤的手腕，动作轻得像触碰易碎的瓷器。凌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师母，这次泰山可太惊险了！我们在中天门遇到......"

"先吃饭。"张凤霞打断他，温热的掌心按在少年后背，将人往屋里带。八仙桌上早摆满冒着热气的菜肴，红烧鲤鱼的油花在青瓷盘里泛着琥珀色光，梅菜扣肉的香气混着蒸腾的白雾，将整个堂屋熏得暖意融融。凌峰盯着咕嘟冒泡的汤碗，喉结滚动，筷子还没碰到碗沿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连珠炮似的讲述罗盘异动、蚀心咒缠斗的经过。

张凤霞夹菜的手突然顿住，瓷勺磕在碗沿发出轻响。她望向丈夫的眼神里翻涌着惊痛，首到看见王明阳微微摇头，才将情绪敛入眼底。当听到玉佩化解危机时，她低头着重新戴上的玉镯，镯面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多年前那个雪夜——同样是这样的危机西伏，她将玉镯按在他心口，感受着他渐渐平稳的心跳。

"辛苦你了。"王明阳将玉佩轻轻推到她面前，指腹抚过温润的玉面。烛光在张凤霞脸上跳跃，映得她睫毛下的阴影微微颤动。她摇摇头，把玉佩重新塞进丈夫掌心："只要你平安，什么都值得。"声音轻柔却坚定，像春日拂过湖面的风，抚平了他这一路紧绷的心弦。

饭后凌峰抱着湿漉漉的衣服往井台去，月光在石板路上铺就银霜。他搓洗着袖口血渍时，忽听得堂屋传来低低的私语声。张凤霞的声音裹着水雾："那个姑娘......现在如何？"许久的沉默后，是王明阳沉稳的回答："她往南去了。"井绳在轱辘上转动的吱呀声里，凌峰望着水中晃动的月影，想起安辛转身时单薄的背影，突然明白师父说的"执念"二字，原来真的能让人在山雾里迷失方向。

接下来的日子，书房的油灯常常亮到深夜。凌峰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满笔记，朱砂批注在泛黄纸页间晕开，像一朵朵盛开的火焰。每当他捧着罗盘在院中推演，王明阳总会端来一杯温茶，用竹尺轻点天池："看这水纹，泰山龙脉在此处该如何延伸？"师徒俩的影子被月光拉长，与院中老槐的枝桠纠缠在一起，在青砖地上绘出流动的卦象。

某个蝉鸣聒噪的午后，凌峰正在研读《葬经》，忽听得院外传来银铃般的笑声。他掀开竹帘，看见张凤霞正笑着躲开王明阳递来的栀子花，碎花裙摆扫过廊下的青石板。阳光穿过葡萄藤的缝隙，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洒下斑驳光影，像极了泰山之巅那抹驱散阴霾的金光。凌峰倚着门框，将这一幕深深刻进心里，手中的五帝钱被攥得发烫——他终于懂得，所谓风水传承，原是要将这份守护的心意，如同龙脉绵延，生生不息地传递下去，他默默地转头看向了王雨柔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