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烟火长明·顾彦琛与白卿清的情感危机》

烟火长明处

深秋的银杏叶铺满青石板路时，王明阳总在清晨五点听见厨房传来瓷碗相碰的轻响。推开门，暖黄的灯光裹着当归的药香扑面而来。张凤霞系着淡蓝色碎花围裙，蓬松的卷发随意挽起，踮脚往砂锅里添料时，后颈露出一截白皙的皮肤。晨雾从窗棂漫进来，将她圆脸上细密的汗珠晕染成柔和的光，围裙口袋还别着半朵枯萎的桂花——是去年中秋两人在院子里捡的。

"怎么又起这么早？"王明阳披着外套走进来，语气里带着嗔怪。张凤霞转头笑，眼角的笑纹里盛着蜜糖，发梢还沾着面粉："给你炖了醒酒汤，昨晚陪顾彦琛喝那么多......"话未说完，就被突然从身后环住的手臂截住。王明阳下巴抵在她发顶，闻着熟悉的茉莉香混着药草味，掌心贴着她腰侧常年劳累落下的旧伤。砂锅在灶上咕嘟作响，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两人交叠的身影。

这是他们在一起后的第三个秋天。记忆总在深夜翻涌，母亲临终前的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混着中药苦涩。张凤霞握着老人枯瘦的手，整夜整夜地讲故事，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最艰难的日子里，她蹲在医院走廊啃冷掉的包子，转头却把温热的小米粥递到他手里："你先吃，我不饿。"有次他凌晨醒来，看见月光里她蜷缩在折叠椅上，发间别着的玉簪歪到一边，脸上还沾着老人喂饭时蹭的药渍。

此刻，张凤霞突然转身，用沾着药汁的手指戳他眉心："发什么呆？"王明阳顺势握住她的手，指腹着虎口处被油溅出的疤痕——那是上次给他熬姜汤时留下的。窗外的银杏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一片金黄正巧落在她肩头。他伸手去拂，却被她抓住手腕，温热的呼吸扑在掌心："老不正经，汤要凉了。"

砂锅沸腾的气泡声里，王明阳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张凤霞的手，浑浊的眼里闪着光："明阳，别辜负这姑娘。"那时他看着少女熬成妇人的张凤霞，突然发现她眼角的笑纹里，藏着比月光更温柔的光。

寒夜裂隙 梅雨季的潮气裹着霉味渗进砖缝，白卿清蹲在阳台晾衣服时，指尖被衣架勒出深红的痕。楼下传来顾母尖利的嗓音："这衬衫熨得皱巴巴的，连佣人都不如！"她望着玻璃倒影里自己眼下的青黑，忽然想起三年前顾彦琛单膝跪地时，西装口袋里露出的那枝带着晨露的玫瑰。 玄关传来钥匙转动声，顾彦琛的皮鞋在地板上敲出规律的节奏。白卿清攥着半干的衬衫，听见客厅骤然响起欢快的笑语。顾母的声音甜得发腻："彦琛回来啦？清清真贴心，给我们炖了三小时的汤。"她低头看着汤锅表面凝结的油花，想起顾父把汤推到角落时，汤汁溅在自己手背烫出的红印。 "妈，您尝尝这新茶。"顾彦琛的声音带着笑意。白卿清深吸口气，捧着叠好的衣物走进客厅，正撞见顾父将她精心挑选的果盘推到茶几边缘。"现在的年轻人就知道乱花钱。"老人嗤笑一声，"这进口车厘子，菜市场的苹果不也一样吃？" "爸，这是卿清特意......"顾彦琛的话被顾母打断。老人抹着眼角，声音哽咽："我们老两口没本事，拖累孩子找了个不会持家的......"白卿清看着顾彦琛瞬间皱起的眉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转头看向她时，眼里带着惯有的责备："妈身体不好，你就不能多担待？" 雨丝突然扑进窗棂，打湿了白卿清垂落的发丝。她想起上周深夜，顾母拍着她房门要红糖水，自己披着睡衣跑遍三条街买药，回来却看见老人在房里敷面膜。此刻顾彦琛正耐心哄着母亲，完全没注意到她手背被烫出的水泡。 "我累了。"白卿清将衣物放在沙发上，声音轻得像片羽毛。顾彦琛抬头时，她己经转身走向卧室。衣柜里的婚纱还挂在最显眼处，裙摆上的珍珠在暮色中泛着冷光，恍如她婚礼当天，顾母当着宾客面说"不过是高攀"时眼里的讥讽。 深夜，白卿清收拾行李箱的声音惊动了顾彦琛。他赤脚冲进来，拽住她的手腕："又在闹什么脾气？"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照亮她通红的眼眶。"每次都是我的错。"她轻声说，"你永远看不见他们往我碗里吐口水，听不见他们说我克夫，也不会知道你出差时，我被锁在阳台淋了整夜的雨。" 顾彦琛的手骤然松开。白卿清弯腰捡起滚到床底的相框，玻璃碎片划破指尖，血珠滴在照片上——那是他们在海边拍的，顾彦琛曾说要护她一世周全。此刻楼下传来顾母的咳嗽声，他下意识要往门外走，却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啜泣。 "彦琛，我们离婚吧。"白卿清将行李箱拉杆握得发白，"你守着你的孝顺，我去寻我的活路。"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将她的身影浇得支离破碎，而顾彦琛站在明暗交界处，终究没能说出一句挽留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