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也流干了，陆炽觉得眼睛好痛，可是还是好难过。
“对不起，年年，”
“对不起……”他明明有很多很多话想说的，可到了嘴边却只能化成一句“对不起”。
他对不起路年，他想路年好起来，可他不是医生，他做不到。他和路年之间还有好多事没有完成，路年说她的狗狗很可爱他还没有跟它一起玩过，路年说有家很好吃的餐厅等她工作结束了就一起去吃的，路年说有个景点她存进软件里很久了等着他一起去的，他们还没一起看银河呢，他们明明才刚开始，怎么就落得这样的结局。
痛，眼睛好痛，心也好痛，
“啪嗒，”
是眼泪吗，路年感受着手背的温热，好像不是。
陆炽也低头看着，
红红的一滴，在路年苍白的手背上显得尤为刺眼。
原来人伤心至极，真的会流出血泪。
他明明演了那么多戏，他在戏里是拯救天地的大英雄，是主宰世界的神，可是在现实世界里，他却连自已心爱之人都护不住。
血泪越流越多，不断滴在路年手背上，陆炽不断擦拭着，却又怕弄疼路年，怎么也擦不开，可是他也舍不得放开手。
好想握紧他的手，好想跟他说不要说对不起，不是他的错，好想跟他说，别哭了，不要为她难过了，路年的眼角也滑出泪来。
说不难过是假的，她也好想好起来，她想吃外婆亲手做的栗子粥了，她好久没见爸爸妈妈了，她好久没跟大屁小屁玩了，她还跟付祁打赌这次她能拿奖，她手机里有她计划着跟陆炽出去列了一整屏的旅游攻略。可是这些都实现不了了，她知道的，她听见了，医生无能为力了，她现在只能躺在这，一动不动，发不出一点声音，等着生命它自已流逝掉。
她知道自已挺不了多久了，越来越大声的耳鸣，不断刺激着的头痛，还有那一直在往外迸发着血液的大脑，无一不在象征着她生命的消失。
所以没关系的，她想跟陆炽说，想跟大家说，没关系的，不要为她伤心，这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说来，她也有点想胡菁了，她终于可以见到她了，也不知道她想不想她。
生命检测仪发激烈的警报声，不等陆炽按响呼叫铃医生们已经冲进病房了。
好大的风，窗帘被吹开。
房间里充斥着刺耳的警报声，耳边有时针达到十二点敲响的钟声，外面的天突然亮起来，陆炽看到路年松开了他的手。
……
“不要！”路年猛的从床上坐起来，床沿边的玩偶随着她大幅度的动作掉在了地上，顺势拉开了窗帘。
“怎么了？”路年的声音不算小，合租的冯薇吓的连忙跑了进来，“做噩梦了吗，年？”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路年捂住心脏，感受着它激烈的跳动，“我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好真实，像是我自已亲身经历过的。”路年情不自禁的向前伸着手，像是要拉住什么，“可是我又记不起我梦见什么了。”
眼角未干涸的泪就像是证据，她只记得，她好像很伤心，很难过。
冯薇握住了路年伸出的手，“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我去热杯牛奶给你，再好好睡一觉，好吗？”
“嗯……”冯薇的目光坚定中带着不容拒绝，路年也没精力和力气再思考其他，顺着冯薇点了点头。
一杯牛奶饮下，等冯薇洗完杯子回来时，路年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冯薇叹了口气，上前替路年掖了掖被子，风吹起的窗帘引起了她的注意。冯薇轻声慢步走到床边，捡起玩偶拍去灰尘放回床上，转身准备拉上窗帘时才发现本该是凌晨的黑夜，此时格外的亮。
今天好像是，日全食？冯薇想起了刚刚在电脑上看到的新闻，但她并没有放在心上，抬手拉紧了窗帘，房间重新归于黑暗。
窗外的鸟叽叽喳喳的，阳光也从拉紧的窗帘中挤进了房间，尽管很累，路年还是不受控制的睁开了眼睛。
几点了？路年的第一个想法是，没有看见手机，房间里也没有时钟。
路年只能揉着头发带着困意来到客厅，一眼便看到了趴在餐桌上睡觉的冯薇，在她面前的电脑发动机还发“呼呼”的运转着。
路年抬手合上了电脑，“啪”的一声引得冯薇抬起了头，路年好整以暇的看着冯薇，“还说我呢，你这又是熬到了几点？”
她关电脑前看到了时间，现在已经是早上10点了。
“……没有，我这是有个单子比较急，客户这几天就要……”
“停，”路年抬起手比了个“stop”，“不想听你解释，回去睡。”
“不睡了，我……”冯薇伸手就想去开电脑，被路年死死的摁住，两人僵持了一阵，冯薇只好悻悻的回了房间。
看着合上的房间门，路年无声的叹了口气，也走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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