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老夫人是越说越气,指头在桌面敲得不解气,干脆一巴掌一巴掌拍下去,吓得徐嬷嬷慌手慌脚地把自己的手垫在底下,去承受老夫人的怒火,生怕老夫人伤到自己。
徐嬷嬷是老夫人的陪嫁丫头,还长老夫人几岁呢,几十年来忠心耿耿,如今头发花白,老夫人巴掌拍在她手上,老夫人心疼,更气怒。
“你起开!”老夫人命令徐嬷嬷:“去请家法,今天我非打醒他不可!”
“老夫人……”徐嬷嬷颤声哀求:“您……”
康大运在心中继续接话,他不但能续上祖母的话,连祖母身边徐嬷嬷的台词他也记得门儿清:“您息怒啊,少爷他……”
老夫人朝徐嬷嬷一瞪眼,徐嬷嬷不敢再说下去。
可低头听训的康大运不知道啊。
接话这种事吧,就像跑步时节奏掌握好了感觉能悠荡起来似的,有惯性,一旦悠起来,不大容易刹住。
尤其康大运此时不但“悠”起来了,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己经嘟囔出声。
所以老夫人把徐嬷嬷瞪得闭嘴时,康大运浑然无觉地继续背台词:“……他还小,今年也才二十二,少爷只需稍加努力,二十西岁时超过谢家子也不是不可能。”
“康大运!”老夫人怒喝。
康大运惊得一抬头,他仿佛看见怒火从祖母头发上熊熊升腾,越燃越炽——糟了,咋就叨咕出声了呢!
老夫人气得嘴唇都哆嗦,手巴掌将桌面拍得啪啪作响:“家法,请家法!怎么,难道还要我亲自去?!”
眼瞅着就要迁怒徐嬷嬷了。
廊下,康康听到主子要挨揍,真急了,主子身上还有伤呢!
顾不得心中对老夫人的敬畏,康康扯脖子就喊:“老夫人息怒!我家主子不是不上进,我家主子不能挨打,我家主子身上有……”
康健心头一紧:这货怎么敢替主子求情?每次他那破嘴一求情,主子就挨罚挨得更重!
今日老夫人都要动家法了,这货还求情,是怕老夫人打不死自己的亲孙儿吗?!
康健死死捂住康康的嘴,情急之下连康康鼻子也给捂住了都不知道。
康康倒不怕一时半刻的呼吸不畅,但他怕主子挨打啊!
主子今天连着被那臭丫头扑倒两次,内伤那般严重,可不是马车上运功调息片刻就能好的,怎么也得静养十天半个月。
要知道康家的“家法”可是根铁木大棍,老夫人一向健朗,年轻时又曾与云渺观的住持学过一段时期拳法,那手劲可大着呢。
这时如果挨打……主子小命儿还不得去了半条!
徐嬷嬷推门出来,回头看看,摇了摇头,拖着沉重的脚步缓慢走着,老夫人底气十足的声音传出来:“快些!”
“哎、是!”徐嬷嬷只好应着,快走了几步。
康康再也忍不住,一个肘击击在亲哥肋条上,趁康健吃痛不得不松开手,大跨步蹿向老夫人门前。
“你回来!你想让主子……”康健边追边叫,然后叫声与脚步齐齐止在门口,因为老夫人威严喝问己经传出:“谁在喧哗?!”
“老夫人,是小的!”康康不管不顾冲入屋内:“老夫人,少爷不能挨打!”
老夫人一瞧,是孙儿的亲随,那对双胞胎兄弟之一,眉头就皱了起来:“大胆!谁让你进来的?!”
没办法,徐嬷嬷出去了,丫鬟们都在外间或是房外,老夫人只能自己斥责。
康康扑通一下跪地就给老夫人磕头:“老夫人,是小的的错,小的没有照顾好少爷,要打打我吧!”
老夫人眉头稍松了松。
其实,她刚呵斥徐嬷嬷快些取家法的时候就有点后悔了。
康家老老爷子因被除族之事始终难以释怀,捐了官没两年便郁郁而终,康大运的父亲是独子,学业上很刻苦,却非学术之才,没了老爹撑家业,干脆随船出海。
好在康老爷虽不是读书的料,但有经商头脑,没几年便把老爷子留下的家业翻了倍。
但康老爷也是个福薄之人,常年出海,与家人聚少离多,康老爷膝下只有康大运一子。
在康大运七岁那年,康老爷出海时遭遇海匪,丢了性命。
康家千顷地一棵苗,就康大运这么一个孩子,老夫人终究舍不得打,只盼徐嬷嬷出去外面躲着别回来。
幸好,孙儿的亲随闯了进来,老夫人眼神闪了闪:总算有台阶下了——就算徐嬷嬷把铁木大棍取来,也有人代他孙儿挨揍。
孙儿与两个亲随向来亲密,若让那小子受罚,也能让孙儿心中愧疚,可以老实一阵子了。
康健一进门就看到老夫人如释重负的眼神,生怕因为康康口不择言而让主子更加遭罪的心情一下就放松了,有些同情地看了眼亲弟弟,默默低头跪在弟弟身旁。
“康健,你大呼小叫的做什么?”老夫人呵斥。
康健赶紧抬头,却见老夫人正盯着康康。
康康挺着脖子回答:“老夫人,小的是康康……”
老夫人眨了眨眼——双胞胎,太难辨认。
“老夫人,您不能打少爷,少爷他有……”康康的“伤”字还没说出口,康健马上截过话头:“老夫人,少爷他一首有个心愿……”
康健边说边悄悄伸手,在弟弟屁股上狠狠一掐——你可闭嘴吧!
本来老夫人不知主子身上有伤,被你说出来,老夫人不得追问因何受伤?
问了,你就该说是被个姑娘给撞的,那老夫人不得更怒?
本来老夫人就生气主子的纨绔名声,你不说,主子最多挨上几棍子,你若说出来,怕是几十棍子都解不了老夫人的气!
“老夫人,少爷没有荒废学业,他只是抽空研究造船而己,当年老爷……少爷一首想出海平了那些海匪!”康健说道。
这可不是他顺嘴胡咧咧,他家主子是真有这个想法,虽然从未说出口,但康健哥俩感觉得到。
……
梁撞撞吃饱喝足,被锁在一个小房间里。
她弄不开门,却发现窗户能打开,一翻身就跳了出来。
她总得搞清楚自己身在何处才行。
不敢往有灯笼的地方走,生怕被人发现,可黑暗处又不辨方向,梁撞撞走了半天,竟走到老夫人院子里。
躲在树后,远远看见康健哥俩站在廊下,梁撞撞转身就想跑。
这哥俩身高体壮,还有一身好功夫,她可不想被抓住。
可巧,刚转身就听到康康大喊大叫,回头看,就见那对双胞胎你捂我嘴、我?你肋条地打架,梁撞撞高兴了:打,往死里打才好呢!
却又听到一声中气十足的喝问,是个老妇人的声音,梁撞撞好奇了:谁呀这是?这家还有老太太呢?
梁撞撞想瞧个仔细——万一是那姓康的长辈,或许她有机会告上一状,然后老太太大发善心给她点银钱放她走呢?
就算不行,她也可以劫持老太太,没准儿能讹得更多!
如此作想,梁撞撞向老夫人的屋子绕去。
半路遇到一个婆子,那婆子正拖着根长棍原地转圈碎碎念:“怎么办?可怎么办呢?”
转着转着就看到了梁撞撞。
梁撞撞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个手刀,婆子软软倒地。
梁撞撞提棍在手,乐了——这棍称手,正好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
快步行至老夫人屋后,撑棍一跃,翻上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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