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宁欢颂己经第三次从马背上滑落下来。她揉了揉发疼的手肘，枣红马不耐烦地甩着尾巴，喷出的热气在她脸上蒙了层白雾。
"手腕太僵。"于潞牵着马辔摇头，"放松些。"
宁欢颂正要反驳，远处传来清脆的马铃声。晨雾中，李王爷一袭墨色锦袍策马而来，腰间银铃在晨光中泠泠作响。他身后跟着个穿藕荷色骑装的姑娘，正紧张地攥着缰绳。
"王爷。"宁欢颂福身行礼，唇角不自觉扬起，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李毅南目光在她笑靥上停留一瞬，随即移开。他利落地翻身下马，玄色披风在草地上扫出一片扇形水痕。
那姑娘笨拙地滑下马背，险些跌倒。宁欢颂下意识伸手去扶，正好对上她抬起的脸——杏眼樱唇，左眼下一颗泪痣，眉眼间竟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这位是..."宁欢颂不由问道。
"静姝。"李毅南声音依旧冷冽，"江南人士。"
静姝怯生生地行礼，目光在宁欢颂脸上逡巡，又飞快地低下头。
"是、是我求王爷教我骑马的。"静姝结结巴巴地解释，手指绞着缰绳，"在家乡从没骑过..."
宁欢颂注意到她说话时总不自觉去摸左耳的翡翠坠子——那成色极好的翡翠，在阳光下泛着熟悉的光泽。
日头渐高，两处马场泾渭分明。宁欢颂这边还在与枣红马较劲，不远处静姝却己能缓步骑行。李毅南始终站在五步开外，偶尔一个抬眸，静姝便心领神会地调整姿势。
"腿夹太紧。"
宁欢颂闻声转头，发现李毅南不知何时立在她马侧。他依旧面无表情，却抬手调整了下马镫长度，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皮革上留下几道压痕。
"多谢王爷。"她笑着道谢，梨涡若隐若现。
李毅南目光微动，转身时带起一阵松木香。静姝远远望着这边，目光在宁欢颂的笑靥上停留许久，眼中浮现一丝困惑。
回府路上，于潞突然道："那静姝姑娘..."
"眉眼是有些相似。"宁欢颂说着不自觉地笑了笑。
暮色中的李府书房，静姝对着铜镜反复练习微笑。镜中女子嘴角僵硬地上扬，却始终没能今天见到那位姑娘的灵动可爱。她沮丧地放下镜子，转头看向墙上那幅未完成的画像——画中女子策马回眸，赫然是宁欢颂的模样。
而此时宁欢颂正翻开那本《江南游记》，书页间夹着的干花散发出淡淡的香气。窗外月光如水，照得案几上那方绣帕格外醒目——帕角的"颂"字旁，绣着两朵小小的梨花，恰似她笑起来时的模样。
依旧是晨露未干，宁欢颂就己经牵着枣红马在马场等候。她今日换了一身靛青骑装，发间只簪了支素银簪子，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
"宁姑娘来得真早。"
静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宁欢颂转身，看见她穿着鹅黄色骑装，发梢还沾着晨露，显然也是刚到。两人目光相接的瞬间，静姝不自然地别过脸去。
"想多练会儿。"宁欢颂拍了拍马脖子，"昨日这倔家伙可让我吃了不少苦头。"
静姝抿了抿唇，目光在马场上游移："王爷他..."
一阵清脆的马铃声打断了她的问话。李毅南今日换了身墨蓝色锦袍，腰间玉带上缀着的银铃随着马背起伏发出规律的声响。他利落地翻身下马，目光扫过场中，在宁欢颂身上停留了一瞬。
"开始吧。"他声音依旧冷冽。
练习时，宁欢颂注意到静姝总是不时看向自己。有次她故意转头，正好对上静姝没来得及躲闪的目光——那双杏眼里盛满了复杂的情绪。
"腰背挺首。"
李毅南不知何时出现在宁欢颂马侧。他抬手调整缰绳，修长的手指在皮革上留下几道压痕，松木香若有似无地萦绕在鼻尖。
"多谢王爷指点。"宁欢颂轻声道。
李毅南略一颔首，转身时袍角掠过草尖，带起几滴露珠。静姝远远望着这一幕，手中的缰绳不自觉地攥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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