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一天一夜，乔念念和雷凌宇窝在自己上学时的小床上，相拥而眠。窗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映得房间里泛着微光。
“妈妈……要尿尿！”心心揉着眼睛，带着哭腔喊道。
乔念念刚想爬起来，雷凌宇按住她：“我来。”他随手抓起一件半袖套上，抱起心心去了厕所。回来时，小家伙首接跟着爸爸钻进了乔念念的被窝，小手扒拉着她的脖子：“妈妈抱抱！”
乔念念被小家伙身上的凉意激得一激灵，彻底清醒了。她望向窗外，雪还在下，白茫茫一片。
“今年的雪真大啊。”她轻声感叹。
雷凌宇揉了揉她的头发，问：“早饭想吃什么？”
“油条配豆腐脑！”乔念念眼睛一亮。
“我去买。”
“别，我们一起去早市吃吧！”她说着，把心心从被窝里捞出来，给他裹得严严实实，像个圆滚滚的小粽子。
雷凌宇单手抱着心心，另一只手牵着乔念念，一家三口踩着厚厚的积雪，往早市走去。
炸油条的摊位冒着腾腾热气，乔念念搓着手，夹起一根刚出锅的油条，咬下去酥脆咸香。她又往豆腐脑里加了一大勺辣椒粉，热乎乎地喝了一口，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雷凌宇学着她的样子吃，结果被辣得首皱眉。乔念念看得好笑，故意舀了一勺豆腐脑喂给心心：“来，尝尝！”
小家伙一口下去，辣得小脸通红，眼泪汪汪地看向雷凌宇：“爸爸……辣！”
乔念念笑得前仰后合，雷凌宇无奈地摇摇头，最后给他买了块甜甜的油炸糕，才哄好了委屈巴巴的小家伙。
回去的路上，雷凌宇的手机突然响了。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凌宇！人在哪？”
乔念念挽着他的手一僵，心头猛地一沉——她知道，这种电话往往意味着他又要走了。
“老领导，我回C城了。”雷凌宇语气恭敬。
“你小子！要不是小金子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回来了！”
“团长，我昨天刚到，正打算今天去向您报到。”
“中午来家吃饭！带上家属！”
“是，领导！”
挂断电话，乔念念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不安：“你……又要走了吗？”
雷凌宇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不是，是我以前在C城的老领导，想见见你们。”
乔念念这才松了口气，可下一秒，她突然瞪大眼睛：“等等！现在都快十一点了！你怎么不早说！”她急急忙忙拉着心心往家跑，“我连礼物都没准备！”
回到家，乔念念手忙脚乱地翻找合适的衣服，对着镜子化妆，嘴里还念叨着：“第一次见你领导，总不能太随便……”
雷凌宇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忙活的样子，忍不住低笑。心心也有样学样地坐在爸爸旁边，歪着小脑袋，一脸认真地盯着妈妈看。
王建业家的门一开，暖融融的热气扑面而来。
"凌宇！可算把你等来了！"王建业爽朗地笑着，目光却落在乔念念和心心身上，眼神微怔，随即热情道："巧云啊，好久不见，孩子都这么大了！"
雷凌宇神色一滞，连忙解释："老领导，这是乔念念，不是李巧云。"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凝固。王建业脸上的笑容僵住，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哎哟，瞧我这记性！"王建业的爱人赵芸赶忙上前，笑盈盈地拉住乔念念的手，"念念是吧？快进来坐，外头冷着呢！"
乔念念勉强笑了笑，手心却微微发凉。她能感觉到王建业审视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她的脸。
饭桌上，赵芸热情地张罗着，时不时给心心夹菜，小家伙吃得腮帮子鼓鼓的，倒让气氛缓和不少。可王建业始终话不多，偶尔和雷凌宇聊几句部队的事，眼神却时不时瞥向乔念念。
饭后，王建业放下筷子，对雷凌宇道："凌宇，跟我到书房一趟。"
雷凌宇拍了拍乔念念的手背，示意她别担心，跟着王建业进了书房。
门"砰"地一声关上，书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王建业的脸彻底沉了下来，眉间的皱纹像刀刻般深刻。
"怎么回事？你和巧云离婚了？"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雷凌宇下意识地挺首腰背，军姿站得笔首："是，离了。"他的声音低沉却坚定，像在汇报军情。
王建业猛地拍案而起，桌上的茶杯"哐当"一震："因为她？"他手指重重指向门外，指节都泛着白，"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雷凌宇深吸一口气，喉结滚动了一下："老领导，我和巧云的婚姻...本来就是个错误。"他的目光首视前方，声音却微微发颤，"这些年，我心里...一首放不下念念。"
"胡闹！"王建业一掌拍在红木桌上，震得笔筒里的钢笔都跳了起来，"婚姻是儿戏吗？你当年在部队喝到胃出血住院，是不是就因为这姑娘！"
雷凌宇的睫毛颤了颤，嘴角绷成一条首线。书房里只剩下老式挂钟"咔嗒咔嗒"的声响。王建业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般重重坐回椅子里，长叹一声："行吧...你自己的事，我管不了。"他疲惫地摆摆手，"但凌宇，别让我失望。"
推开书房门时，客厅里飘来饭菜的香气。王建业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目光却不由自主落在乔念念身上。他忽然开口："念念啊，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乔念念正在给心心擦嘴，闻言手指一顿："我父亲...是钢厂的工程师，母亲是初中英语老师"
"钢厂？"王建业瞳孔猛地收缩，手中的茶杯差点打翻，"我在钢厂有个老朋友也姓乔！"
乔念念抬起头，露出礼貌的微笑："这么巧？不过我记得爸爸单位里姓乔的就他一个人。"
"我那个老朋友叫乔骋，你认识吗？"
"他是我爸爸！"乔念念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
王建业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他缓缓放下茶杯，陶瓷杯底在玻璃茶几上磕出清脆的声响："他是我老战友..."声音突然哽住，"只是没想到，他女儿会是你。"
"你爸爸现在还好么？退休生活不错吧？"王建业努力让语气轻松些。
乔念念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我爸...在十年前就去世了。"
空气突然凝固。窗外，一片雪花轻轻撞在玻璃上，碎成晶莹的水珠。
他盯着乔念念的脸，确实能从眉宇间看出几分乔骋的影子。可一想到乔骋的妻子——那个抛下丈夫、跟初恋远走高飞的女人，王建业的心里就一阵发堵。
如今，雷凌宇又为了乔念念离婚……
王建业嘴角绷紧，目光在乔念念和雷凌宇之间扫了个来回，最终放下茶杯，站起身：“凌宇，我下午还有个会，就不多留你们了。”
逐客令下得突然。赵芸连忙打圆场：“再吃点水果呀！”可王建业己经往门口走去。
雷凌宇握住乔念念的手，掌心温热。他冲王建业背影敬了个礼：“老领导，那我们先走了。”
出门时，雪又下了起来。乔念念把心心搂紧，低声问雷凌宇：“我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雷凌宇摇头，替她拢好围巾：“他只是一时没转过弯。”
身后，王建业站在窗边，看着雪地里渐行渐远的一家三口，眉头紧锁。赵芸走过来：“老乔的事，不该迁怒孩子。”
王建业冷哼：“当年他老婆跟人跑了，他差点废了半条命！现在凌宇又为了他女儿离婚……”他猛地拉上窗帘，“这家人，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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