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慵懒的阳光透过纱帘，在木地板上洒下细碎的光斑。乔念念醒来时，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鸟鸣。她下楼时，看见杨小花正抱着游游在客厅踱步，老金则像来时一样安静地站在一旁。
"小花！"乔念念倚在楼梯扶手上，语气里带着几分嗔怪，"你就打算这样不告而别吗？"
"老乔，事发突然。"杨小花转过身，脸上写满无奈的歉意，"崔雪早上打来紧急电话，我必须马上回去处理。"
送走杨小花后，乔念念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屏幕上显示着杨小花发来的消息："念念，人生不会给你那么多次重来的机会，别为尚未发生的事提前担忧。"乔念念盯着屏幕看了许久，最终轻轻锁上了手机。
"妈妈..."心心揉着眼睛走过来，小手拽了拽她的衣角。乔念念蹲下身，将心心揽入怀中："想去公园玩吗？"
她的目光越过心心的头顶，正好对上刚送完杨小花回来的雷凌宇。
阳光从他身后照进来，在地上拉出一道修长的影子。
"你要一起吗？"乔念念听见自己这样问道。
雷凌宇弯腰抱起心心，嘴角扬起一抹浅笑："先换衣服，然后下来吃饭。"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却又藏着几分乔念念熟悉的固执。
初秋的杭州傍晚带着丝丝凉意。乔念念换了身白色运动套装，黑色吊带背心外罩着件oversized的白色开衫，高马尾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当她出现在餐厅时，正在摆碗筷的雷凌宇动作明显顿了一下——眼前的她比记忆中更添几分成熟的风韵，举手投足间都是岁月沉淀的优雅。
晚饭后，雷凌宇熟练地背起妈咪包，单手极其自然地牵起乔念念。这一次，她没有躲开。
夜色渐深，乔念念却陷入了一场梦魇。在梦中，她好像回到地震时那黑暗空间里，氧气一点点耗尽，意识却异常清明：
五岁那年的春日，她穿着鹅黄色连衣裙，一手牵着父亲，一手拉着母亲，在落英缤纷的樱花道上奔跑。父母的笑颜在斑驳的光影中忽明忽暗，温暖得让人心碎。
画面骤然切换。她看见雷凌宇抱着心心在秋日的银杏雨中转圈，金黄的落叶在他们周身飞舞，站在一旁的她正低头凝视自己掌心——那里还残留着雷凌宇方才握过的温度。
在生死临界点上，所有纠结、犹豫、患得患失都显得如此可笑。她害怕重蹈母亲覆辙，恐惧自己不值得被爱，更畏惧命运再次夺走她的珍宝。可此刻，她只想紧紧抓住眼前的一切。
在窒息的黑暗中，她拼命伸出手——
想抓住母亲决绝离去的背影，抓住父亲临终时欲言又止的泪光，抓住雷凌宇最后看她时，眼底那片化不开的痛楚。
原来这一生，她最割舍不下的，从来都是爱的模样。
夜色深沉，乔念念从梦中惊醒。她轻抚着胸口平复呼吸，转头看向熟睡的心心，小家伙蜷缩成小小一团，睫毛在月光下投下细碎的阴影。这份宁静让她稍稍安心。
她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棉质蕾丝睡裙随着步伐轻轻摇曳。走廊里静谧无声，只有书房门缝下透出一线橘色的暖光，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他还没睡。
乔念念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房门却突然打开。雷凌宇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暖黄的灯光在他身后晕开一片温柔的光晕。
"怎么不穿鞋？"雷凌宇的目光落在她泛着凉意的脚趾上，眉头微蹙。待看清她额间细密的汗珠，没等她开口，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将人打横抱起。
乔念念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颈，指尖触到他后颈微微凸起的骨节。她仰头看着他的侧颜——三年岁月在他脸上刻下更深的轮廓，下颌线条愈发坚毅，可那双眼睛，依旧深邃如初。
她忽然有些心疼。
或许是肌肉记忆作祟，又或许是夜色太温柔，她仰头吻上他的唇。雷凌宇身形一僵，随即化被动为主动，将这个吻加深。三年来的思念在这一刻决堤，他贪婪地汲取着她的气息，仿佛要将错过的时光都补回来。
他想念她的味道，想了整整三年。
每一次在生死边缘挣扎时，都是她的影子支撑着他活下来。
他抱着她走向沙发，两人跌进柔软的靠垫里。唇齿交缠间，乔念念的手无意识地抚上他的后背，指尖触到一道道凸起的疤痕——那是子弹、刀刃、爆炸留下的痕迹。她的手指微微收紧，心口像是被攥住一般疼。
雷凌宇的吻从她的唇一路向下，滑过脖颈、锁骨，首到落在她的小腹——那里有一道浅浅的剖腹产疤痕。他的动作顿住了。
乔念念呼吸微滞，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介意吗？"
雷凌宇没有回答，只是用指腹轻轻着那道痕迹，嗓音低哑："疼吗？"
话音未落，他的唇己经覆了上去，温柔地亲吻那道疤痕，像是要吻去她所有的疼痛。乔念念的手指穿过他的发丝，身体微微颤抖。
乔念念揪住他的衣领，身体微微发颤："大叔...我...还没准备好"
雷凌宇将她搂进怀里，掌心贴着她的后背，轻轻安抚："念念，不着急，我们慢慢来。"
她靠在他的胸膛上，脸颊贴着他肩头狰狞的枪伤，心跳渐渐与他同步。
"这三年..."雷凌宇吻着她的指节，另一只手轻轻覆在她的小腹上，"这些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乔念念扯出一个浅笑："干嘛用'熬'这个字？"
"一个人怀孕，生下心心..."他的声音哽了一下，"很辛苦。"
"还好。"她轻声说，
雷凌宇沉默片刻，终于开口："念念，三年前……我临时接到任务。"
"我知道。"她垂眸，指尖在他的指节上轻轻画圈。
"当时……我在杭州。"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和你一起。"
乔念念的手指蓦地停住。
"念念，对不起。"他的嗓音沙哑，"我这三年的消失，让你一个人承受了所有。"
"等等。"乔念念猛地撑起身子，"你什么意思？"
雷凌宇首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心心是我们的孩子。"
她像是听到什么荒唐的笑话："怎么可能？"
雷凌宇握住她颤抖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烫得她心尖发颤："为什么不可能？"他的眼神太过笃定，乔念念在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看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自己——不是那些流言蜚语中描绘的，夜夜笙歌、滥情滥交的放子。
她突然想起这三年来听过的种种闲言碎语。公司茶水间里掩唇的窃笑，社交软件上隐晦的嘲讽，甚至在朋友圈里无数个失眠夜里发的等红酒绿的图片……所有人都认定她是个不知检点的女人，连她自己都快信了这些谎言。
"可是..."乔念念的嗓音支离破碎，那些恶毒的流言在喉间翻滚，"他们都说是..."
"他们说什么重要吗？"雷凌宇突然抬高声音，又立刻压低，生怕惊醒卧室里的孩子。他捧起她的脸，拇指重重擦过她的眼角："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晚就在前院的酒店里……"他的声音突然暗哑，"我的小女孩长大了！”
她慌乱地想要起身，小腹却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坠痛，就像当年分娩时的阵痛。乔念念跌坐在沙发上，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念念！"雷凌宇将她牢牢锁在怀中，"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再不会让你们娘俩受委屈。"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像是给漂泊己久的船只终于系上了缆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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