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的夏夜闷热得让人透不过气。院子里，心心穿着小背心短裤，趴在小床上睡得小脸通红，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水浸湿了。乔念念细心地用纱网帐篷将小床罩好，手中的蒲扇轻轻摇动，为小家伙送去一丝凉意。
艾草柱燃烧的烟雾在夜色中袅袅升起，混合着院子里金银花的香气。乔念念躺在旁边的竹制躺椅上，隔着纱帐握住心心肉乎乎的小手，在蝉鸣声中渐渐睡去。
雷凌宇踏着月色归来时己近子夜。推开院门，他一眼就看见蜷缩在躺椅上的乔念念，月光下她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额间沁着细密的汗珠。他的目光移向纱帐里熟睡的心心，小家伙的睡姿像只小青蛙，可爱得让人心头发软。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小床前，小心翼翼地托起心心。就在这瞬间，乔念念猛地惊醒，条件反射般抓住了心心的胳膊。
"啊！"心心被突如其来的疼痛惊醒，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探照灯应声亮起，刺眼的光线将三人笼罩其中。
雷凌宇清楚地看见乔念念眼中的惊恐一闪而过。她慌乱地将心心搂进怀里，声音颤抖："心心乖，不哭不哭，妈妈在这儿..."
"对不起，妈妈弄疼你了是不是？"她轻拍着心心的后背，看着小家伙哭得通红的小脸，自己的眼圈也跟着红了，泪水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夜色渐深，院子里只剩下艾草燃烧的细碎声响。心心在乔念念轻柔的拍抚下终于安静下来，小脸还挂着泪痕，却己经重新陷入梦乡。只有在面对心心时，乔念念冷峻的眉眼才会流露出这般温柔的神色。
她低头凝视着怀里的小家伙，看着他睫毛上未干的泪珠，忍不住又低头亲了亲他泛红的脸颊。这个吻很轻，像是怕惊扰了孩子的美梦。小心翼翼地将心心放回小床后，乔念念脸上的柔情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冷峻。
"才回来？"她转身看向雷凌宇，声音压得很低，却透着刺骨的凉意。
"嗯......"雷凌宇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借着月光，他能清晰地看见她睫毛上未干的泪珠。那滴泪水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像是落在心头的一粒盐。他下意识抬起手，想要替她拭去。
乔念念猛地偏头躲开，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风。她后退半步，眼神警惕而疏离，仿佛他是什么危险的陌生人。月光下，两人之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雷凌宇的手僵在半空，最终缓缓收回。他望着乔念念紧抿的嘴角和绷紧的下颌线，胸口泛起一阵钝痛。夜风拂过，吹散了艾草最后的余烬，也吹散了那些未能说出口的话语。
夜色渐深，院子里只剩下虫鸣声声。心心的哭闹过后，乔念念的睡意早己消散殆尽。她仰躺在竹椅上，望着天边那轮清冷的月亮，月光如水般倾泻在她略显疲惫的脸上。
雷凌宇轻手轻脚地将竹椅搬到她对面坐下，竹椅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夜色如墨，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乔念念没有转头，依旧望着那轮皎洁的明月，轻声问道："你不困么？"
"不困。"雷凌宇低沉的嗓音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晰，他的目光灼热而专注地落在她身上。
乔念念忽然轻笑出声，那笑声里裹挟着几分怀念："以前......你总是说困了。"
雷凌宇挺拔的身形微微一僵，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你还记得？"
"嗯......"乔念念终于转过头来，月光在她精致的侧脸投下柔和的银辉，眼神却有些迷离，"有些记得，有些事情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了。"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着竹椅边缘，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你比我记忆中…更加温柔了。"她歪着头打量他，眼中闪着狡黠的光，"以前你总给人一种严肃的忧伤感。"
"严肃？"雷凌宇挑眉，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那你那时候还和我没大没小的？"
乔念念撇过头去，唇角却忍不住上扬："谁知道了…那都多久的事情了！"夜风拂过，扬起她鬓边的碎发。
"念念......"雷凌宇的声音突然变得暗哑，在夜色中微微发紧。
"大叔......"乔念念突然绽开一个明亮的笑容，月光为她镀上一层梦幻的光晕，"我想过了……"她顿了顿，声音轻快得像是夜莺的啼鸣，"忘记也许是为了可以更好的重逢呢。"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猝不及防地刺进雷凌宇的心脏。他呼吸一滞，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那......"他犹豫着，声音有些发紧，"如果有一天，这个人突然出现呢？"
月光下，乔念念的表情忽然变得模糊。她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雷凌宇以为她不会回答。夜风拂过，带来远处栀子花的香气。
"不知道......"她最终轻声说道，声音飘忽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站起身时，竹椅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她弯腰小心翼翼地抱起熟睡的心心，小家伙在她怀里蹭了蹭，发出小猫般的哼唧声。
"我回去了。"乔念念没有回头，"你也早点睡。"
雷凌宇望着她的背影渐渐融入月色中，那句哽在喉头的话终究没能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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