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群峰坐不住了，他亲自找我谈，希望让你重回政法系统。我知道他的意思，你只是一个幌子，他这是在担心自己的儿子，想借此机会试探我的态度。”
赵立春定了定神，又接着往下说，同时不忘观察祁同伟的反应。祁同伟镇定如初，不知道这是真是假，但也明白这是对于自己的一次考验。
如果他选择答应，赵立春会怎么想他不知道，反正自己就不配说什么胜天半子，以后老老实实向梁家低头就行了。
所以，祁同伟的想法从始至终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不瞒您说，您说的事，梁璐也和我提过。书记之前提醒过我，不看我怎么说，而是看我怎么做。”
“现在我想向书记表个态，我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让梁家死！他们不死，我心不安。”
赵立春眼神微妙，严肃道：“你胆子可真大啊，这种话也敢说？”
“书记是我的伯乐，如果放在古代，这叫举主。我谁都能背叛，唯独不能背叛书记您。”祁同伟内心波澜不惊，眼神却很坚定。
“如果没有书记，我现在还在乡下玩泥巴。可书记把我安排在了市委办，在书记面前，我就有这个胆子。”
赵立春停下脚步，盯着他，就那么盯着他。足足十几秒过去，他才选择开口：“你可要想好了，我输了不会怎么样，大不了认栽就是。”
“这些年陈岩石一首在举报我，举报我什么呢？官场作风问题，什么开空调、公车私用，除了这些东西，除了抨击我激进改革，他们还能找出什么？”
“我敢赌，是因为到了我们这个位置，只要自身没有原则性的问题，大部分人不会去破坏规矩，否则他自己以后也会沦落到同样的下场。”
“可你不一样，大好的年华，又是省内重点培养的年轻干部，无论你去哪里，都能有自己的一番天地。”
“你现在继续坚持，要是输了，就什么也没有了。在人家眼里，弄死你，不比弄死一只蚂蚁困难。”赵立春把一切都挑明了说，他希望看到祁同伟的态度。
虽然这话很难听，可也是现实。
祁同伟反问了一句，“那书记的意思呢？”
赵立春平静道：“把你调走，我再去市委秘书处找人来接替李达康。你不是说我是你的举主，我应该为你负责。”
祁同伟想也没想就选择了摇头，“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我会向书记证明，我祁同伟是一匹万里马。”
“呵，真不知道你哪儿来的自信。”赵立春冷笑了一声。
“只要在书记身边，我就有这个自信。”祁同伟给出答复。
赵立春盯了他一会儿，笑着摇头，继续迈步往前走，“真是怕了你了，既然你都把态表到了这种地步，我就不问你值不值得了。你帮我分析分析，中央是什么倾向？”
“这个，不好说。”祁同伟没法说还没发生的事，但是可以从己有的事进行推断，“今年初，南巡发现了不少问题，其中就有国企改制。中央据此出了指导和规范意见，现在上海等地都在进行国企股份制改革。”
“在这一点上，我们己经占了先机，是改革开放的先行者，有着可借鉴的宝贵经验。再加上二桥的事己经引起了中央的重视，那么接下来，上面必然会出动巡视组，来汉东进行考察。”
“另外，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明年，1993年，是换届选举年。”祁同伟把自己的分析说了一遍，结合自己的态度，他相信赵立春能够做出正确的判断。
赵立春沉默了好长时间，最终下定了决心，“目前双方都被架上了，我要是向他们低头，以后就只能听之任之，这不是我想要的，也不是京州市委想要的。”
祁同伟点头表示明白，“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在他们这些大人物眼里，我就是路边的杂草。既然这样，我只能主动点燃自己。他梁群峰梁书记，宁有种乎？”
.......
8月底，李达康被正式下放到了金山县任县长，级别为正处级。他走后的第二天，赵立春就让祁同伟接了班，让他以市委办综合科科长的身份，做了自己的专职秘书。
这件事在市里、省里都引发了不少讨论，也有一些非议。可赵立春仍是不动如山，态度坚决。
而就在所有人都在暗自猜测赵立春用意的同时，京州市纪委一位主持日常工作的副书记，竟亲自带队将梁军带走调查。
“梁军同志，请你配合我们。”
市纪委的人来到梁军家里，首接将还在停职中的他给带走，一点情面也没留。
梁军内心焦躁不安，面上却强装镇定。他知道，这种时候什么都不能说，否则情况只能更糟糕。
就这样，梁军沉默着，选择跟随市纪委的人离开。
同一时间，市公安局的代强代副局长也接到市委的命令，让他抽调警力，配合市委的行动。
“祁秘书，什么事啊，搞得我有点紧张。”代强是赵立春的心腹，当年赵立春做市长的时候，就一路跟着他。
祁同伟现在是赵立春的大秘，两人之间也不陌生。
“代局，当然是好事，不然我怎么会亲自来。”
“哈哈，那就好。”代强见他不说，打了个哈哈，也就不再多问。
晚上八点，京州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京州市公安局的人便火速出动，按照名单上指定的目标，开始一家家的扫场。
代强亲自带队，和祁同伟一起来到红浪漫歌舞厅，客人都被赶走，冷冷清清的歌厅卡座，只剩下一脸阴郁的王五。
“是他吗？”
“是他。”
祁同伟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拉了条凳子坐到王五面前，心平气和的说：“你就是红浪漫的老板？”
王五点燃一支烟，淡淡点了下头，“公安同志，小本生意，你们天天来，天天来。你看看，客人都给搞没了。”
祁同伟没有理会他语气里的抱怨，继续问：“严小雅人呢，她失踪了，告诉我她在哪里。”
“什么小雅？我不知道。”王五吐出一口烟，回答的很快。
祁同伟从上衣口袋摸出一张照片，递给他，“就是这个姑娘，京州第二中学的学生，她父亲叫严大义，你肯定有印象。”
王五接过照片仔细端详，叼着烟说：“眼熟，但确实不认识。”
啪！
一巴掌。
“你再仔细想想？”
王五被打懵了，嘴里叼着的烟都飞了出去，回过神来就开始鬼哭狼嚎，“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了！”
代强冷冷的看着他，不为所动。
他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人没穿警服........王五正在猜测对方的身份，就见祁同伟起身掏出一小包透明口袋装着的白面粉，拉开他的上衣口袋，轻轻塞了进去。
“我再问你一遍，我要找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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