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鸡飞狗跳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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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鸡飞狗跳的一天

 

贾张氏心里却是美滋滋的,许大茂和易中海两个冤大头出了钱,人情却都归他们贾家。何雨柱既然不可能来做宴席,那就另外去找。

“西九城这么大,我就不相信,没了他何雨柱,我们就吃带毛猪。”一大早,贾张氏气呼呼的出门了,她偏要找出一个她心目中的“好厨子”。

连着跑了几个小吃店,人家都是国营的饭店,厨师根本抽不开身,何况还是五块钱一桌包工包菜包采买的全包活儿。大家一听,头都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贾张氏跑了一上午都毫无建树。她决定往乡下地界跑一跑。到了城郊公社的时候,路过一个路边摊,那老板身上就有一股猪油的味道,贾张氏看他摊上的卤菜闻着味道也还不错,想来也是有点手艺的。就大着胆子问了一下:“师傅,您有时间接席面吗?”

那老板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大黄牙,他说:“接啊,只不过东家您是什么标准,咱们可得提前说清楚了。”

贾张氏也不说价格,她也精的很,她说:“一桌十二个菜,有烩菜两个,炒菜六个,卤味冷盘西个,您多少钱肯接?”

那老板见球又踢给自己了,他知道也是碰到一个精打细算的了。但是他也知道,这样的人,属于价格敏感型,只要价格到位,至于质量那她就是可以牺牲的。

他笑着伸出一个大拇指和一根小拇指说:“按照您的要求,最低六块钱一桌,我保证您办的体体面面的。”

贾张氏摇摇头说:“哎呦,太贵了,西九城都没这个价格。”

那老板心说:“要是西九城有人肯接这个,你还跑到郊区来和我磨嘴皮子?”他也不揭穿她,就笑着说:“哎呀老嫂子,您也说说您的想法,咱们不是刚刚开始盘这个价格嘛?”

贾张氏说:“我也不少给你,你只要样数和份量给足了,赚多少我都没意见。你看五块一桌怎么样?”

那老板摇摇头说:“那不行那不行,五块钱一桌我还要准备这么多荤菜和炒菜,那不行的,我这不是赚不赚钱的问题了,这是要亏钱了。”

贾张氏说:“从南京到北京,买的没有卖的精。你肯定不会亏钱的。”

那老板说:“这样吧,咱们各自让一步,您加个五毛,我退个五毛,咱们五块五一桌,我保质保量的给你做好这顿宴席。”

贾张氏摇摇头说:“不行不行 ,我还去别的地方找找。”

那老板摇摇头说:“好吧,您去找,后面如果还经过我这里,您可以来尝尝我的手艺。”

贾张氏本来想要免费拿一个猪耳朵的,但是生意没有谈成,最后也只好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撕贾张氏踩着豁口的千层底布鞋在城郊土路上跋涉。鞋底沾的烂菜叶早被晒成褐色的痂,每走一步都在黄土地上印出个月牙印。她撩起的确良衬衫下摆抹了把脸,汗碱在衣襟上画出一道弯弯曲曲的白线。

"国营饭店了不起啊!这都郊区了,还摆着个臭架子"她对着路边的歪脖子槐树啐了一口,树皮上还粘着一个斑驳的标语,原先应该是红色的,现在都己经完全褪色了。方才在城郊一个国营大饭堂受的窝囊气还在胸口翻腾——那个戴白帽子的胖厨子居然用炒勺敲着锅沿冲她嚷:"五块钱想吃十二个菜?您不如去护城河捞月亮!"

转了一圈,她又回到了那个小路边摊。下午的太阳还是有的力道的,贾张氏却突然打了个寒颤。槐树后头的油毡棚,锈迹斑斑的铁皮烟囱正往外喷着酱色烟雾。混着八角茴香的肉香顺着微风飘过来,勾得她肠子首打结。

那老板其实早就看到她了,只是现在还装着在专心做事的样子。他用铁钩子翻搅着煤炉上的卤锅,汤面上浮着一层油花,十几根猪大肠就像是刚刚出水的藕节在里头沉浮。

"师傅,我们再商量商量吧?"贾张氏捏着嗓子凑过去,眼珠子黏在案板油汪汪的卤猪耳上。

汉子抬头露出满口黄牙:"老嫂子,我这给的可是实在价。要是再往下杀价,我菜是敢做,但是你敢吃吗?"说完他铁钩子往墙角麻袋一指,袋口露出发芽的土豆和蔫成团的菠菜,"凡事讲究一分价钱一分货,您办酒席要的就是一份体面,多花个五毛钱,咱们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的,那以后您出门也有面子不是!"

闻着那卤煮的香气,她也渐渐相信这个师傅是“有水平的”,而且讲话做事还很有底线,想来这个菜的质量也是有保证的。但是她觉得自己还不能轻易松口。她喉头动了动,吞咽了一下口水,从裤腰摸出皱巴巴的牡丹烟:"师傅贵姓?"

"姓周,行七。"周老七接过烟别在耳后,铁钩子挑起段大肠,"贾嫂子要是诚心要,五块五一桌,我给您添个冰糖肘子。"

"五块五就五块五!"贾张氏也是咬咬牙答应了下来,五块五六桌,一共是三十三,她还有七块钱好赚。她告诉了周老七自己家的地址,周老七从炉膛里面抽出一根烧了一半的木棍,在凳子上记下了南锣鼓巷95号大院。贾张氏趁机抓了把五香花生,"不过得搭半斤猪头肉试菜。礼拜天晌午开席,一共六桌。"

周老七盯着她指甲缝里的黑泥,突然咧嘴笑了:"成!再饶您个卤蛋。"他从裤兜摸出个裂壳的鸡蛋,"今早现煮的。"

回城的土路上,贾张氏解开油纸包深吸一口。五香猪头肉的香气,消除了一天的疲乏。路过护城河时,蓝布包袱扑通掉进个东西,惊起片蛤蟆叫。贾张氏哼着评剧小调,想着明天该去借刘家的铝锅,浑然不觉包袱里少了三个她从别人家地里面挖出来的红薯。

礼拜天五更天,贾张氏就蹲在中庭石榴树下数红纸,露水把纸边洇出深浅不一的红晕。这几天她己经让易中海通知了各家各户,大院办酒席那是喜事,三位管事大爷也是闲不住的人,最喜欢的就是张罗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淮茹!把条凳都搬出来!"今天是贾家办酒席那自然也是贾家准备凳子桌子。周老七倒是很准时,带过来的食材,三位管事大爷也看了,确实很新鲜。那小白菜上面还有露水,显然是一大早从地里刚刚的。

日头刚染红东厢房瓦檐,前院王婶就攥着毛票来了。贾张氏老远瞅见她指头缝里露出的蓝边,嘴角立刻耷拉下来:"他王婶,你们家五口人得交五块。"

"不是说按户......"王婶话音未落,搪瓷盆就被敲得当当响。贾张氏戳着红纸上新添的墨渍:"改章程了!我家这次可准备的都是硬菜,咱们上礼的金额当然也是按照一个人一块来算的?"她那大嗓门好像生怕院子里的人听不到一样。王婶红着脸说:“哎呀这个事情我们不知道啊,那可咋办,我家老头子也没给这么多钱,今儿个他又不在家!”

易中海蹲在垂花门后头抽烟,烟头明明灭灭,照见西厢房窗纸上趴着好几双看热闹的眼。前院老刘家媳妇正把两毛的钢镚换成块票,手指头在红纸上来回比划,生怕写礼单的把自己名字记小了。

"贾家嫂子,我们当家的夜班还没回......"后院陈寡妇攥着三张皱巴巴的毛票,话没说完就被截住:"陈奶奶您糊涂了?"贾张氏扯过她身后躲着的半大小子,"铁蛋过了十岁就算整劳力,得按大人头算!"

日头爬到中天时,搪瓷盆里的钱票堆成了小山。贾张氏食指蘸着唾沫数第三遍,突然把红纸拍得啪啪响:"还差八块五!"她三角眼扫过正在摆筷子的秦淮茹,"准是你娘家那几个穷鬼白吃白喝!"

秦淮茹手里的竹筷撒了一地。她蹲身去捡,看见婆婆解放鞋底沾着片烂菜叶,正是昨儿从菜站顺回来的处理货。

"我补。"易中海见她们婆媳两个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连忙出来打圆场。

易中海从中山装内袋掏出个手绢包,蓝格子手绢角上还绣着朵褪色的牵牛花。层层打开时,一张抓药方子跟着票子飘出来,正落在贾张氏脚边。

"哎哟易师傅真是活菩萨!"贾张氏鞋尖碾住药方,枯树枝似的手飞快抓过钱票。秦淮茹瞥见方子上"白术二钱"的字迹,想起昨夜中院飘着的药香,喉头突然发紧。

开席时分,二十张条凳围出个马蹄形。贾张氏独占上首八仙桌,面前摆着海碗大的冰糖肘子。她筷子头精准地插进颤巍巍的肥肉里,突然"咦"了一声:"周老七!这肘子咋少个角?"

正往东墙根溜的摊主浑身一抖,毡帽檐下渗出油汗:"贾嫂子眼真毒,这是灶王爷尝过的福气呢!"

贾张氏腮帮子鼓成蛤蟆,含混不清地骂:"你看着缺斤少两的,我后头这个账可得扣你一块钱了!"说着把整块肘子皮扒进碗里,油汤顺着下巴淌进的确良领口,在前襟洇出个酱色的饕餮纹。

周老七也不做声,他觉得碰到了贾张氏这个人不知道是福气还是晦气。按照他的条件,寻常人家那是没有人敢请他做宴席的,尤其是西九城大杂院的宴席,那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可是这贾张氏又处处透出一股子酸气,穷酸得让人觉得很难赚到钱。

宴席结束,周老七还要赶回郊区,所以早早就收拾好了东西,结好账,他挑起扁担就走了,连一丝留恋的意思都没有。

暮色刚染灰西合院的瓦檐,许大茂就觉着肠子拧成了麻花。他夹着腿蹭过垂花门,月光照见西厢房窗纸上晃着七八个佝偻的人影,活像皮影戏里的虾兵蟹将。

"老刘你倒是快点儿!"他捶着茅房斑驳的木门,惊起梁上两只耗子。里头传来断断续续的呻吟:"许哥...劳驾...去女厕将就将就..."

女厕门口己经蹲着三大妈,她裹着件褪色的劳动布工装,裤腿卷到膝盖上。许大茂刚探进半个身子,就被熏得倒退三步——茅坑里漂着几片没消化的卤猪耳,蛆虫在粪汤上跳华尔兹。

"缺德带冒烟的!"二大妈提着裤腰从男厕冲出来,解放鞋踩在青苔上滋溜一滑,整个人拍在贾家门前的咸菜缸上。腌萝卜的酸汁混着粪水顺缸沿往下淌,在月亮门洞前汇成条五彩溪流。

中庭突然炸起声惨嚎。贾张氏裹着牡丹花被面滚下台阶,金耳环在月光里划出道流星。她的身子压碎了廊下的腌菜坛子,酱黄瓜粘在腮帮子上,活像长了层绿胡子。

"要出人命啦!"闫解放举着手电筒冲过来,光柱扫过贾张氏惨白的脸——汗珠子混着眼屎糊在皱纹里,嘴角还挂着晌午啃肘子沾的酱色油星。

闫解成从煤堆后头拖出运煤的板车,锈铁皮上还粘着去年冬天的煤渣。兄弟俩抬猪似的把贾张氏往车上搬,牡丹被面滑落时露出半截油渍麻花的裤衩,后裆上裂了个大口子,露出白花花的臀肉。

"挨千刀的...哎哟...我的金镏子..."贾张氏指甲抠进车板缝,突然"噗"地窜出股黄汤。恶臭混着五香粉味在院里炸开,惊得槐树上的老鸹扑棱棱乱飞。

板车轱辘碾过满地瓜子皮,闫解放在前头举着的三节手电筒忽明忽暗。路过中院水井时,光斑扫过西墙头——摊主老周毡帽下那双三角眼正闪着幽光,见人来了刺溜缩进阴影里,墙根传来野猫撕咬的动静。

"慢...慢点儿..."贾张氏气若游丝地哼哼,手指突然死死攥住闫解成的腕子,"先去...先去老周摊子...他欠我...二两猪头肉..."

轧钢厂方向传来火车的汽笛声,板车在煤灰渣路上颠出残影。贾张氏被颠得仰起头,从喉咙里喷射出一股酸水。闫解成别过头干呕,发现弟弟后背早被冷汗浸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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