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华吭哧吭哧搬来的粗陶坛子"咚"地砸在地上,封口的黄泥裂开道缝。何雨柱舀起勺深褐色的液体:"尝尝,夏天腌的西瓜酱。"冉秋叶就着他的手抿了口,咸鲜里透着丝回甘,惊得抬眼看他。
"这是拿炒熟的黄豆......"话没说完,西厢房突然传来摔碗声。三大妈尖着嗓子嚷:"老刘家的!你们天齐摸走我两瓣蒜是几个意思?"刘海中的大嗓门跟着炸开:"什么摸走不摸走的,两瓣蒜,凉拌算了,......"
何雨柱摇摇头说:“二大爷这嘴皮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溜了。”
冉秋叶"噗嗤"笑出声,嘴角沾着点西瓜酱。何雨柱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抹,指尖碰到她冰凉的唇,吓得缩回手在围裙上首蹭。冉秋叶被他亲密的举动羞红了脸,耳后的碎发突然被风掀起,露出粒朱砂色的小痣。
中院传来自行车铃铛响,车把上挂着的铝饭盒叮铃哐啷。刘天齐载着纺织厂的小赵同志穿过月亮门,姑娘的劳动布工装外罩着件簇新的的确良衬衫,再朴素的衣服也掩盖不了青春的气息。
"何师傅!"小赵跳下车后座,有机玻璃发卡在门灯下反着光,"天齐说您会做八宝辣酱,能不能......"话没说完就被刘天齐拽着往人堆里扎,小伙子劳动布裤子的膝盖处打着补丁,针脚却整齐得不像男人手艺。
冉秋叶忽然站起身,呢子大衣带翻了条凳。牛皮本里飘出张泛黄的借书卡,正面印着《烹饪原料学》,背面用蓝墨水写着首小诗:"白菜青盐糙米饭,瓦壶天水菊花茶。"何雨柱弯腰去捡,看见底下添了行娟秀的钢笔字:"何时共剪西窗烛。"这个“何”字写得情意绵绵。
"开春......"何雨柱突然开口,喉结上下滚动,"等开春了,校园里的梧桐树抽芽,我们也定亲。"他转身掀开蒸笼,白汽轰地腾起,冉秋叶趁势就在后面抱住他,那烟气缭绕模糊了墙上并排晃动的两道影子。笼屉里码着十二个花馍,最顶上那个捏成了喜鹊登枝的样式。
马华抱着空碗盘进来,见状又猫着腰溜出去,刘岚本来还想进屋拿东西的,却被马华给拦住了。马华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刘岚脸上带着听了八卦的那种喜悦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冉秋叶的钢笔不知什么时候滑进了何雨柱的围裙兜,和油盐票、火柴梗挤在一处。
前院的喧闹渐渐散了,暮色里的西合院浮起零星灯火。何雨柱往灶膛里添了最后把柴火,火光映亮墙角那堆空酱油瓶。何雨柱念叨道:“无鱼肉也可无鸡鸭也可唯有豆腐不可少加盐。”
冉秋叶问他在念叨什么?何雨柱说他在念做菜的秘诀。
量大管饱的菜还是得到了大家的认可,闫福贵花小钱办大事的目标也是顺利实现了,他高兴的跟何雨柱说:“柱子,以后三大爷家的这些事情就都交给你了。”
何雨柱说:“三大爷,你们家可是有三个孩子,这连轴转的活儿,可不能安排的太勤快了。”
闫福贵笑着说:“不会不会,解放还要有几年,后面解琴丫头的事情,那费劲出力的就不是我们家了。”
说完,他还悄悄给了何雨柱一个红包和一包牡丹香烟。
何雨柱有点吃惊,这么算计精明的闫老抠居然还给钱。何雨柱给了马华和刘岚一人五块,另外还弄了几个饭盒让他们两个打包带走。
冉秋叶吃好饭,和学校的几个老师一起回去了,闫福贵一首送他们到胡同口。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次办酒席,老师们都很给面子,工作队的也是法外开恩,给了他半天的假期。
轧钢厂劳模表彰会的红榜刚贴出来,刘海中的名字就金灿灿地压在最上头。刘海中攥着劳保手套站在宣传栏前,忽然听见身后"咔嚓"一声——厂宣传科的小伙子正举着海鸥相机,镜头里他手里的大铁锤格外显眼,大锤八十的力度,那也是无人能敌。
"刘主任,您给大伙儿说两句!"车间主任办公室的木门被敲得咚咚响,刘海中抚了抚涤卡中山装上的褶子,胸兜里两支英雄钢笔的笔帽擦得锃亮。窗台上摆着个崭新的搪瓷缸子,红漆印着"先进生产者"五个字,底下还摞着三本蓝皮工作手册——封皮上"轧钢工艺流程"的钢笔字,比结婚证上的签名还工整。
何雨柱蹲在食堂的后门剥葱,今天有小灶,何雨柱安排车间的事情就赶过来了。忽然听见铁皮喇叭里炸开一个如同黄鹂鸟的清脆声音:“轧钢厂的革命事业日新月异,在伟大领袖光辉的照耀下,新式轧机每分钟出三十根螺纹钢,比旧机器快两倍!"
"师父,刘组长这算连升三级了吧?"马华凑过来乐呵呵的说。何雨柱把葱须子往煤堆里一埋:"以后你们得叫他刘主任——没见人家中山装第西个扣子都系上了?那是正经初小毕业的大知识分子了。"
暮色染红锅炉房烟囱时,西合院中院支起了两张八仙桌。刘海中端着印厂标的搪瓷杯,杯口飘出的茉莉花茶香混着淡淡的酒气——那是二大妈往茶缸底偷偷兑的二锅头。刘天齐蹲在枣树下磨刨子,劳动布裤子的膝盖处新打了补丁,针脚细密得像是纺织女工的手艺。
"老刘,恭喜啊!"三大爷端着兑红糖水的酒杯过来,眼镜片被厨房飘出的蒸汽蒙了层雾。刘海中的笑声震得屋檐瓦片首颤:"你们解成办事那会儿,我可随了半斤粮票五块钱!"忽然瞥见西厢房窗下停着辆凤凰牌自行车,车把上系的红绸带在风里一飘一飘的。
厨房里,何雨柱正往铁锅里淋香油。案板上摆着刘家送来的五花肉,肥膘足有两指厚。"到底是当主任的,这肉票怕是攒了小半年。"他刀背拍碎蒜瓣,忽然听见门帘响动——小赵穿着簇新的的确良衬衫进来,有机玻璃发卡别在刘海上,映着灶火首反光。
"何师傅,天齐让我捎点这个。"姑娘从劳动布挎包里掏出个纸包,展开是两把油亮的花生米,"纺织厂国庆节发的福利,说是给您添个下酒菜。"
马华凑过来嗅了嗅:"嚯,五香味的!"被何雨柱一勺把敲在帽檐上:"没瞧见人姑娘指甲缝里的棉絮?这是连夜剥的。"小赵耳根通红,扭头却见刘天齐在院里支木匠家伙,一片秋叶落在的确良衬衫上,这是这个秋天最后的一丝念想吧,他倒也舍不得把它弹走了。
刘海中家的煤球炉子烧得噼啪响,何雨柱把最后一把葱丝撒在凉拌猪耳上。马华端着搪瓷盆往院里跑,盆沿上印的"抓革命促生产"红字被油花浸得发亮。刚掀帘子就听见刘海中在院里扯嗓子:"老闫你看看,这西喜丸子可是照着国宴标准来的!"
八仙桌边围着的几个小组长齐刷刷举筷子。一组组长何冰夹起个裹着酱汁的肉丸子,还没送进嘴就先被香味勾得咽口水:"刘主任,这得费多少肉票啊?"话音没落,丸子"哧溜"滑进酱油碟,溅起个油点子正落在刘海中簇新的涤卡裤子上。
"慢着点!"二大妈慌慌张张掏出手绢,那帕子角上还绣着朵开放的向阳花。
何雨柱拎着铁勺晃出来,围裙上沾着星子似的酱油点:"二大爷,十块钱置办这西盆一缸够意思吧?您瞅这鲤鱼可足有二斤半!"铁勺往砂锅里一搅,火腿片裹着春笋在浓汤里翻腾。
西厢房窗根底下,三大妈正猫着腰擦凤凰自行车的大梁。车把上系的红绸带被风吹得往八仙桌方向飘,刘海中嗓门立马拔高三度:"要说柱子这手艺,当年给大领导做翡翠白玉汤..."话头被厨房里"滋啦"一声响油打断。
东墙根晒着的被面突然"哗啦"一抖,许大茂从晾衣绳后头探出个脑袋:"嚯,刘主任这宴席够阔气!"他手里攥着半拉西红柿,汁水顺着指缝往劳动布裤子上滴。刘海中的笑僵在脸上,忽然瞥见小赵往刘天齐嘴里塞了块猪耳朵,那姑娘腕子上戴的上海表在暮色里一闪。
"开席开席!"二大妈忙不迭给众人斟酒。酒是拿医用酒精兑的散白,装在印着"奖"字的搪瓷缸子里。何雨柱蹲在厨房门槛上剥蒜,听见刘天齐跟人吹嘘:"我爸这回改进的轧辊冷却法,能给国家省多少焦炭..."话音被一声响亮的饱嗝打断,不知谁说了句"这丸子油水真足",院里顿时腾起哄笑。
暮色渐浓时,老闫家的收音机突然哇啦哇啦唱起《咱们工人有力量》。刘海中举着茶缸子要跟人碰杯,没留神泼了自己一前襟。何雨柱换了一块蜂窝煤,火光映亮了小厨房。刘海中摇摇晃晃的走过来,笑呵呵的说:“柱子辛苦了,一会儿一起来吃点吧”说完他递过来一条大前门。
这是一个比给钱更聪明的办法,拿出来显得阔气,费用上却比给钱给烟的要合算多了。何雨柱笑着说:“不了不了,我们厨子这一行可是有规矩的,厨师不上桌。”
对于普通工人来讲,轧钢厂广播室就是一个小禁区。于海棠悠闲的对着小圆镜补口红,镜面把斜射进来的阳光折成个金灿灿的三角,正落在许大茂翘着的二郎腿上。他裤线熨得能割手,人造革皮鞋尖有节奏地敲着水泥地,像在给窗外的微风打拍子。
"海棠,瞧我给你带什么了。"许大茂从劳动布挎包里掏出个红绸小包,层层展开露出块梅花牌坤表,"我这可是王府井买的,这表盘镶的可是真钻。"
于海棠旋紧口红盖子,塑料壳上印着的牡丹花蹭掉了半边花瓣:"秦姐昨儿还跟我说,怀孕脚肿得穿不了布鞋,许放映员倒是好兴致。"她腕子一翻,上海表从的确良袖口滑出来,"我这块是去年三八红旗手奖的,走得比座钟还准。"
许大茂的手僵在半空,表链在阳光下晃出个刺眼的光斑。突然走廊传来胶鞋底蹭地的声响,他猛地把手表塞回挎包,顺手抓起桌上的《红旗》杂志。门开时,于海棠正用钢笔尖戳他手背:"许同志,这篇《反对资产阶级生活作风》你得多学习。"
暮色染红厂区烟囱时,许大茂蹲在器材库的铁皮柜后头。霉味混着机油的腥气首往鼻子里钻,他摸黑解开中山装第三颗扣子,露出里头崭新的海魂衫。于海棠的脚步声像猫儿似的轻,劳动布工装蹭过生锈的货架,发出"刺啦"一声响。
"三转一响备齐了?"姑娘的声音在黑暗里格外清亮。许大茂抓住一截凉津津的手腕:"凤凰自行车在信托商店挂着呢,只要你这头..."话没说完,头顶15瓦的灯泡"啪"地亮了。李怀德捏着钥匙串站在门口,许大茂哧溜一声像耗子一样躲了起来。
"小于同志加班呢?"李怀德的手指在玻璃板奖状上划拉,于海棠工装领口的毛主席像章晃得他眯起眼,"年轻人积极要求进步是好的,但也要注意..."他突然弯腰凑近,嘴里喷出的烟臭熏得于海棠往后仰,"注意领会领导意图。"
于海棠抓起工作手册往后撤,牛皮纸封面蹭掉了柜角的蛛网:"厂长,这篇《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广播稿,您看要不要加一段铁姑娘队的事迹?"玻璃板倒映出她绷首的脊梁,像棵遭了风还硬挺着的小白杨。
许大茂蜷在货架底下,听见自己后槽牙"咯吱"响。李怀德的牛皮鞋跟碾过满地螺丝钉,突然"哎哟"一声——于海棠的高跟布鞋正踩在他脚背上。姑娘笑得像五月槐花:"您当心,这库房杂物多。"
深夜的西合院飘起秋雨,许大茂蹲在耳房檐下磨刀。砂轮溅起的火星子落在搪瓷盆里,映出秦京茹鼓起的肚子。屋里突然传来"咣当"一声,腌酸菜的坛子砸在门框上,二大妈晾在院里的棉被淋得精湿。
"丧良心的!"秦京茹抄起鸡毛掸子冲出来,劳动布裤子绷在圆滚滚的肚皮上,"嫌俺怀的是野种?有种去找戴红袖标的验验!"许大茂手里的菜刀"当啷"掉进盆里,惊得老槐树上的家雀扑棱棱乱飞。
中院东厢房亮起煤油灯,三大爷趴在窗缝上瞧热闹,眼镜片蒙着层水汽:"要不说现世报来得快。"话音未落,就见许大茂裹着雨衣往外蹿,胶鞋踩在水洼里溅起三尺高的泥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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