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银枪泣血
月光如水，倾泻在郡守府的演武场上。
赵云一袭白袍己被汗水浸透，银枪在手中舞出漫天寒星，枪尖红缨划破夜色，发出细微的嘶嘶声。
自从庆功宴上失言提及"血海深仇"后，他便夜不能寐，只得借练武排遣心绪。
"百鸟朝凤！"
随着一声低喝，银枪突然幻化出七点寒芒，同时刺向场边的木桩。
就在枪尖即将命中之际，赵云手腕微颤，一滴汗珠滑入眼中。
枪势稍偏，锋利的枪刃擦过左手拇指，顿时鲜血涌出。
"嘶——"
赵云收枪而立，正欲擦拭伤口，却见一滴血珠落在银枪靠近枪缨的位置。
奇异的是，鲜血并未滑落，而是被枪身吸收。
更令人震惊的是，枪杆上竟渐渐浮现出两个暗红色的字迹：
"梅花"。
赵云如遭雷击，手指不自觉地抚过那两个字。
十年前那个血雨腥风的夜晚，师父将这把枪交给他时说的话犹在耳边："此枪名梅花亮银枪，原为河北甄家镇宅之宝..."
"小姐的枪！"
一声沙哑的惊呼从院门处传来。
赵云猛然回头，只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仆瘫坐在地，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他手中的银枪，满是皱纹的脸上老泪纵横。
"老丈认错枪了。"
赵云迅速用衣袖擦去枪上血迹，字迹随之消失。
老仆却踉跄着扑过来，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想要触碰枪杆："不会错...这枪缨是小姐亲手所系...老奴亲眼看着她..."
赵云后退半步，银枪横在胸前："老丈何人？"
"老奴甄忠，侍奉甄家三十载..."
老仆跪伏在地，声音哽咽："少侠这枪...从何而来？"
赵云面色阴晴不定。
正当他犹豫之际，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周默带着典韦和聂友匆匆赶来，显然是听到了动静。
"子龙兄，发生何事？"周默目光在赵云和老仆之间来回扫视。
老仆见到周默，慌忙叩首："老奴惊扰太守，罪该万死！只是...只是..."
周默扶起老仆，发现他浑身颤抖如筛糠，目光始终不离赵云手中的银枪。
联想到日间甄姜见到赵云时的异常反应，周默心中己有几分猜测。
"老丈认识这把枪？"
老仆张了张嘴，却突然瞥见赵云冰冷的眼神，顿时噤若寒蝉。
周默会意，温声道："夜己深了，老丈先回去休息。
明日我亲自登门拜访甄老夫人，再细说此事。"
待老仆离去，院中气氛一时凝滞。
赵云银枪拄地，月光下的面容如冰雕般冷峻。
"周太守。"他声音低沉："云有一事相求。"
"子龙兄但说无妨。"
"这把枪的来历..."赵云手指轻抚枪杆："还请太守暂勿过问。"
周默注意到他说这话时，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联想到龟甲上的蛇纹、甄姜的异常反应，还有老仆口中的"小姐"，一条模糊的线索逐渐浮现。
"好。"周默爽快答应，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明日我要去趟鹿山，子龙兄可愿同行？"
"鹿山？"赵云瞳孔微缩："那不是..."
"甄家祖坟所在。"
周默首视赵云双眼："也是龟甲上蛇形标记的中心点。"
赵云沉默良久，终于点头："云愿随行。"
次日清晨·郡守府书房
晨光透过窗棂，在案几上投下细密的光斑。
周默将龟甲、绣帕和昨夜绘制的鹿山地图并排摆放，眉头紧锁。
聂友站在一旁，正在汇报最新情报。
"赵县尉又截获一名李家信使，这次的口信更奇怪。"
聂友压低声音："说什么'蛇母苏醒，秋分血祭'。"
周默指尖一顿。
秋分——就在明日！
展开地图，鹿山位于真定城西北二十里，是甄家祖坟所在地，也是龟甲上七处标记的中心点。
"大人，还有一事。"
聂友犹豫道："昨夜王猛等老兵又秘密集会，地点换成了城南废弃的粮仓。"
周默冷笑。
这些老兵油子表面服从，背地里却小动作不断。
但奇怪的是，他们为何对军制改革如此抵触？按理说新规提高了军饷，他们没理由反对才是。
"继续盯着他们。"周默收起地图，"对了，甄家那边有什么动静？"
"甄老夫人一早就派管家去了鹿山祖坟，说是秋分祭祖的准备。"
聂友顿了顿："但奇怪的是，管家带去了七口黑箱，都贴了封条。"
七口？周默心头一跳。
龟甲上的蛇形正好由七个点组成！他猛地站起身："备马！叫上典韦和赵子龙，我们立刻去鹿山！"
刚走出书房，却见甄姜站在院中的桂花树下，一袭素白深衣，发间只簪了朵小小的银桂。
晨光中，她如同一幅淡雅的水墨画。
"太守这是要出门？"
甄姜福了一礼，目光却越过周默，看向他身后持枪而立的赵云。
两人西目相对的瞬间，院中空气仿佛凝固。
赵云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枪杆，甄姜则下意识地抚向腰间玉佩——周默注意到，今日她佩的正是那块蛇形青玉。
"正要去鹿山看看。"
周默故作轻松："甄小姐来得正好，可否告知令堂，今日午后我登门拜访？"
甄姜收回目光，勉强一笑："家母今早去了鹿山祖坟，明日秋分方归。"
她犹豫片刻，突然压低声音："太守若去鹿山...千万小心那七口黑箱。"
周默心头一震："甄小姐知道箱中何物？"
甄姜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妾身只知，每逢秋分，家母都会命人准备七口黑箱，但从不让人靠近..."
话未说完，突然瞥见周默案几上的龟甲，脸色骤变："这...这东西怎会在太守手中？"
"昨日缴获的。"
周默紧盯着甄姜的反应："甄小姐认得？"
甄姜后退半步，手指紧紧攥住衣袖："不...不认得。妾身突然想起家中有事，先行告退。"
她匆匆离去时，周默注意到她右手腕内侧的蛇形疤痕在阳光下若隐若现，与龟甲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主公，还去鹿山吗？"
典韦粗声问道，打断了周默的思绪。
"去！"周默斩钉截铁："不过得先做些准备。"
他从库房取来几坛烈酒和醋，又让聂友找来些硝石和硫磺。
典韦看得一头雾水："主公，这是要做菜还是炼金？"
周默笑而不答。
作为现代人，他自然知道这些材料能配制出简易的火药和烟雾弹。
虽然威力有限，但足以制造混乱和威慑。
正忙碌间，赵风匆匆赶来："大人！王猛带着老兵强行出营，说是去西山操练！"
周默手中动作一顿。
西山——龟甲上七处标记之一！
这一切未免太巧合了。
"让他们去。"
周默沉声道："派两个机灵的斥候跟着，别打草惊蛇。"
日头渐高，周默一行五人轻装简从，悄悄出了真定城北门。
秋日的原野一片金黄，远处鹿山的轮廓在阳光下如同一条盘踞的巨蛇。
赵云一路上沉默寡言，银枪始终不离手。
当鹿山越来越近时，他的步伐明显放缓，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子龙。"周默突然开口："十年前，你可曾在真定？"
赵云身体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太守何出此言？"
"随口一问。"
周默故作轻松："听说十年前甄家遭过一次大难，差点灭门。"
银枪上的红缨无风自动。
赵云的声音冷如冰霜："太守对甄家往事很感兴趣？"
周默正欲回答，前方探路的聂友突然发出警示的鸟鸣声。
众人立刻隐蔽到路旁灌木丛中。
不多时，一队黑衣人沿着山道走来，约莫二十余人，全都戴着古怪的蛇形面具。
他们两人一组，抬着七口黑箱，正是甄家管家今早带出来的那些！
"跟上去。"周默低声道："小心别暴露。"
黑衣人队伍蜿蜒上山，最终消失在一处隐蔽的山洞前。
周默等人潜伏在洞口附近的树丛中，目睹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
七口黑箱被摆成北斗七星状，黑衣人跪伏在地，口中念念有词。
为首的戴金色蛇面者取出一把匕首，划破手腕，将血滴在每口箱子上。
随着鲜血渗入，箱中传出诡异的蠕动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蛇母苏醒，秋分血祭。"
周默想起密信上的话，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他隐约感到，明日秋分之夜，真定城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
而这一切，似乎都与甄家、那把银枪，以及赵云口中的"血海深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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