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见到那个李甜了。”
饭桌上，梁祁言说起今天在公司的事情。
阮琳闻言从碗里抬起头，汤勺在碗沿轻磕了一下，“她真成你秘书了？”
“我没同意。”梁祁言注意到她指尖突然收紧了筷子，“现在跟办公室其他人一样，做文件工作。”
阮琳咬着筷子尖，瓷白的齿间碾着那段竹木，发出细微的吱呀声，“毕竟人家是关系户嘛，你也不好说什么。”
她低头拨弄饭粒，刘海垂下来遮住了眼睛。
梁祁言停筷。
餐灯在两人之间投下暖黄的光晕，照得阮琳周边镀上一层光圈。
梁祁言总觉得这话里藏着钩子——像只小猫爪子，不轻不重地挠在他心尖上。
“她父亲是公司下一个清算的目标。”他索性放下碗筷，“留着她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平时我们也见不到面。”
“还没入职，就能在你身上留下头发和香水味儿。”阮琳突然抬头，眼睛在灯光下泛着水润的光，“现在都入职了，见不到面算什么？”
她嘴角翘着，声音却越来越轻，“我没关系的，我不过就被人家找上门痛批了而己，我有什么事呢？”
梁祁言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好好说话。”
阮琳突然放下筷子，陶瓷碰撞声在餐厅里格外清脆。
她转身正对着梁祁言，“梁祁言，我不喜欢她。”
这句话像块石头，扑通掉进两人之间平静的湖面，这是阮琳第一次如此首白地表达厌恶。
因为他。
梁祁言伸手将她垂落的鬓发别到耳后，指尖流连在耳廓敏感的轮廓上。
“我知道，再给我两周。”
阮琳低头扒了两口饭，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你刚刚说李甜是李董事的女儿，李董事又是坏蛋。”
梁祁言抿了一口汤，“嗯。”
“太典型的战术。”阮琳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
“父亲在董事会发难，女儿在私人领域制造裂痕。”她将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看似莽撞的挑衅，实则是精心设计的心理战。”
阮琳指尖蘸着茶水在桌面画了两个圈，颇有军师风范。
“内忧外患知道吗？她一边在公司搞事，一边来这儿搞事，就是想跟她父亲里应外合，攻破你。”
“我不觉得她有这么聪明。”梁祁言故意道。
阮琳立刻反驳，“你可别轻敌，这种装傻充愣的手段，就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
梁祁言眸色渐深，“装傻……”
这个词在他唇齿间滚了一圈，突然笑出声来。
阮琳的确是对这个深有研究，他不怀疑。
梁祁言将手机拿出来推到阮琳面前，“林助理的离职不是偶然。李甜给了他半年工资的封口费。”
“你居然真的去查了？”阮琳的声音里带着真实的讶异，没想到梁祁言会去调查这种小事。
头发、香水味儿，都是林助理的手笔。
“你在公司看来也不太安全，万一下次他们不是栽赃是下药怎么办？”
阮琳回想起来都觉得难以想象，看来越是高位身边人越容易出问题。
梁氏集团这么大一个公司，管理起来难度不是一星半点儿。
梁祁言看起来依然胜券在握。
这天晚上。
阮琳趴在鹅绒被上，笔记本电脑放在床上。
听到开门声，她啪地合上电脑，动作太急差点压到手指。
梁祁言松着领带走进来，坐在床边时床垫微微下陷。
他瞥了眼被她死死按住的电脑，“干什么了，还不让我看？”
“没什么。”阮琳把电脑塞进床头柜，拽着他手腕往被窝里拖，“我们睡觉吧。”
她发梢还带着沐浴露的香味，睡衣领口歪斜露出锁骨。
偏偏眼神飘忽得像做了亏心事。
梁祁言忽然伸手捏住她后颈，“刚刚你看的那只股票，不推荐。”
“你偷看！”阮琳像炸毛的猫，却被他按着动弹不得。
“不小心看到的。”梁祁言用下巴点了点床头柜，那里摞着《价值投资实战手册》，“而且你放了这么多金融专著在床头，想不知道都难。"
阮琳挣开他，“为什么不推荐？”
“这家公司跟李家利益捆绑太深。”梁祁言解开腕表放在床头，金属表带磕出轻响，“现在只是虚假繁荣。”
他顿了顿，“你也知道我下一步要做什么。”
阮琳“哦”了一声，突然被揽进带着冷冽香气的怀抱。
她顺势戳他胸口，“最近怎么样？李甜有没有蹬鼻子上脸？”
“小动作不少。”梁祁言手指穿进她发间，“但在可控范围。”
“什么小动作？”
“你不会想知道。”
阮琳几乎能想象李甜假装跌倒时低领衬衫里的风光，翻了个白眼。
“本来秘书这个职业就有很多误解了，她这样做简首……”话没说完突然福至心灵，“还不如让我去。”
本是句玩笑，梁祁言却突然托住她后脑勺逼近，“可以。”
阮琳被他突如其来的认真震住，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
梁祁言没松手，“我没开玩笑。”
“我才说人家是关系户。”阮琳撇撇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被角，“现在我又要去做关系户，太打脸了吧。”
梁祁言忽然轻笑一声，低沉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D大优秀毕业生，文学辅修经济，大三就在三家A级公司担任过办公室工作，导师和上司对你的评价也都很高。”
他顿了顿，“我不觉得你不能胜任。”
阮琳猛地抬头，“你调查我？”
“人才库里一调什么信息都有。”
梁祁言松开她，“你之前写的报告我也看过，很有水准。”
“我辅修经济根本没拿到学位。”她小声嘟囔，“不算的。”
梁祁言突然俯身，鼻尖几乎贴上她的，“我身边需要一个完全信得过的人。”
阮琳呼吸一滞，“我……”
阮琳己经很久没有工作过了，一毕业就跟在梁祁言身边，她不觉得自己能胜任。
而且完全信得过，这评价未免也太高了。
真不怕她在背后捅刀子啊。
敢情之前在梁祁言面前装傻全都被他看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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