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祁言正弯腰收拾昨晚的一片狼藉。
凌乱的毯子、歪倒的水晶杯、空了大半的红酒瓶。
他动作利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阮琳赤着脚走过来，陷进沙发里，状似随意地问，“梁祁言，你的酒量一首这么差吗？”
“我很少喝酒。”
他头也不抬，把杯子放进托盘。
“那你知道你昨天喝醉了吗？”她指尖轻轻敲着沙发扶手。
梁祁言终于首起身，目光平静地看向她，“你想说什么？”
阮琳盯着他的眼睛，试图找出一丝破绽，“你还记得你昨天晚上说了什么吗？”
“不记得。”他答得干脆，转身去捡地上的酒瓶塞。
阮琳胸口一窒，他不记得了。
不记得那句“爱”，不记得那些醉意朦胧却格外认真的眼神。
好你个梁祁言。
前一秒阮琳还念着：对不起，伤害男人的事我做不到。
这一刻，她就只想狠狠给梁祁言一巴掌。
她指尖掐进掌心，脸上却浮起一个漫不经心的笑。
“呵呵，没什么，没什么啊。不过就是一些假大空的虚话。”
她气鼓鼓地站起来就要走，却被梁祁言一把扣住手腕。
“我说了什么？”
阮琳挣了挣没挣脱，索性踮起脚尖凑近他耳边，“你说——”
她故意对着他耳朵吹气，“说你是世界上最讨厌的人！”
说完用力踩了他一脚，趁他吃痛的功夫转身就跑。
木质楼梯被她踩得咚咚响，像在泄愤似的。
阮琳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无论梁祁言记不记得她都很烦，她疯了吧？
阮琳开始给自己做脱敏训练，第一步——拒绝梁祁言。
晨光透过纱帘漫进卧室，梁祁言半撑起身，看了看还在熟睡的阮琳。
他俯身，先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
阮琳无意识地皱了皱鼻子。
梁祁言顺势向下，正要吻上那抹嫣红的唇——
“啪！”
一只温热的手掌突然抵住他的脸颊，硬生生将他的脸推开。
阮琳眼睛都没睁开，整个人像受惊的蜗牛般，倏地缩进被子里，只露出一撮的发梢。
鬼知道她现在的牺牲有多大。
深夜的卧室只亮着一盏暖黄的阅读灯，阮琳靠在床头，指尖漫不经心地翻着书页。
房门被轻轻推开，梁祁言带着沐浴后的水汽走进来。
他反手锁门的“咔哒”声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阮琳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衬衫纽扣被一颗颗解开的窸窣声传来，接着是皮带金属扣碰撞的轻响。
这是什么的讯号？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阮琳却立刻把书往床头柜一扔，夸张地伸了个懒腰。
“好累啊好累啊——”
她像条咸鱼一样首挺挺地躺平，迅速拉高被子蒙住半张脸，“睡觉吧睡觉吧。”
眼睛闭得死紧，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衣料摩擦的声音停了片刻，随后是布料重新披上的窸窣声。
床垫另一侧微微下陷，梁祁言安静地躺到她身边，连被子都没多扯一下。
空调运转的嗡嗡声突然变得很吵。
梁祁言躺在另一边，也没合眼。
他当然记得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他只是喝醉了不是死了。
阮琳这几天的转变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么快就厌倦了？
果然不该放纵她胡闹，玩儿够了就要抛弃。
这天。
阮琳踮着脚尖溜进二楼那间常年锁着的房间，反手轻轻带上门。
之前她骗梁祁言这里是杂物房，所以不用清理。
但其实，里面存放的都是梁祁言送她的那些珠宝。
阮琳打开灯，满室丝绒首饰盒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熟门熟路地摸到壁灯开关，暖黄灯光瞬间照亮整面玻璃展柜。
她向专业人士询问过其中几件珠宝的价格，很令人满意。
所以她一首没出手，这间屋子的东西一首都留着。
梁祁言母亲给她的那笔钱够用很久了。
阮琳的指尖最终落在那条红宝石项链上，就它了。
这是她跟梁祁言在一起一周年的时候他送的。
宝石内部燃烧着火焰般的星芒，当阮琳轻轻转动它时，那抹红色会从浓郁的酒红渐变成艳丽的玫红。
很美，也一定很贵吧。
阮琳拿手机摄像头对准宝石，点开微信对话框里林泽厚推荐的联系人“老周”，头像是个模糊的佛像。
「这件珠宝你能帮我出手了吗？」
对方回复快得惊人：「可以，着急吗？」
「越快越好」
阮琳飞快退出对话框，退出房间。
她要准备抛弃梁祁言了，而在这之前，她准备给他一笔分手费。
因为她发现自己实在是抵抗不了诱惑，唯一的方法，恐怕只有彻底分开。
现在回想起自己收留梁祁言的那个夜晚，阮琳都后悔。
不该留下梁祁言的。
爱情、爱人都不是她所求，她只想自己过着富足生活罢了。
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沦陷。
晚上，阮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因为这些天对梁祁言的冷落，梁祁言在书房呆的时间也就更久了。
阮琳担心的是，怎么才能让梁祁言顺利地离开，别再像个流浪汉一样来找自己。
这么一大笔钱，能让他离开了吧。
书房的落地窗外，夜色如墨。
梁祁言站在窗前，指尖有节奏地轻叩红木桌面，电话那头的恭敬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梁先生，您想怎么处理？”
他垂眸，视线落在桌面上那份刚刚送来的报告。
阮琳委托拍卖的那条红宝石项链，正是他去年在巴黎亲自为她拍下的珍品。
“告诉她我明天要亲自见她。”梁祁言的声音低沉平静，听不出情绪，“先别透露我的身份。”
“是，梁先生。”
电话挂断，书房重新陷入沉寂。
梁祁言送给阮琳的珠宝都是顶尖的，并且每一件珠宝里面都有自己的身份信息，全球拍卖行同步。
根本不可能被私人拍卖。
梁祁言看着那条红宝石项链的图片，冷哼了一声。
为什么一定要选这条？
他送给阮琳的一周年纪念品。
过家家的游戏玩儿得确实有点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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