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祁言没动。
阮琳可不惯着他，“梁大总裁，现在是我大发善心收留你，就别摆架子了。”
说完，她转身往楼上走，要去给梁祁言找衣服，木质楼梯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阮琳几乎把整个衣帽间都翻了个底朝天。
前任房主留下了一堆东西，但很明显，梁祁言都穿不了。
她烦躁地踢开一个装着旧毛衣的收纳箱，头顶突然投下一片阴影。
“还没找到？”
低沉的男声贴着耳后响起，带着浴室蒸腾的热气。
阮琳猛地转过头，往上看去——梁祁言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
他下半身只系了条浴巾，水珠顺着肌理分明的腹肌往下滑，消失在纯白的棉质边缘。
阮琳的视线不受控制地顺着水痕往下，又触电般弹开。
还是第一次看到梁祁言穿成这样。
她站起来后退两步，后腰抵上了衣柜门，“我这儿没有你能穿的衣服。”
梁祁言没说话，只是用那双还带着水汽的眼睛看她。
他的黑发半干，有几缕垂在额前，衬得脸色有些苍白。
“你先这么穿着吧，别挑那么多了。”阮琳别开眼，从他身边挤过去，“嗯……身材还不错。”
她故意用轻佻的语气说出最后西个字。
阮琳踩着拖鞋“啪嗒啪嗒”下楼，身后跟着个亦步亦趋的影子。
“你还要干嘛？”
梁祁言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点鼻音。
阮琳没搭理，径首拉开冰箱门。
冷气白雾里，她精准摸出保鲜盒里切好的姜片，平时阿尔卑斯山的湿气也需要姜来驱散。
砧板与菜刀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阮琳手腕翻飞，姜片很快变成细丝。
水壶发出尖锐的鸣叫。
玻璃杯底沉着几粒冰糖，滚烫的姜水冲进去，顿时腾起辛辣的香气。
“喝了。”
杯子被推到梁祁言面前，琥珀色的液体晃了晃，映出他微微蹙起的眉头。
梁祁言低头嗅了嗅，喉结滚动两下，没动。
阮琳抱臂看他。
梁祁言现在像个不肯吃药的孩子，暂时没有从前身上那股高不可攀的劲儿。
“我不用喝。”梁祁言把杯子推远，“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
阮琳挑了挑眉，“我不喜欢重复。”
这感觉太爽了，能当着梁祁言的面说这么帅的话。
也是让她也当一回教育人的角色了，阮琳继续说。
“之前你给我的钱呢，你也别想了，我肯定是不会还给你了。如果你是为了这个来，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而且，不就是破产吗，干嘛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你还……不算老啊，振作起来努力，以前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梁祁言的视线飘向那杯姜丝水，“如果过不去呢？”
阮琳砸吧砸吧嘴，“如果你实在不想再努力了，跟你母亲或者周小姐服个软，我看她们出手都挺大方的……”
梁祁言嘴角扯起很浅的弧度，眼尾泛起细纹，“别说了。”
骨节分明的手握住玻璃杯，仰头一饮而尽，有几滴姜汁顺着下颌流下，被他用手背随意抹去。
“满意吗？”
他把空杯倒扣在料理台上，唇色被烫得艳红，泛着水光。
“这才是到别人家做客的态度。”阮琳满意地点点头。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完全不是能赶梁祁言走的样子。
两人坐在一楼的沙发上，中间隔着道银河，梁祁言身上还盖着阮琳不知道从哪儿找出来的复古样式的毛毯。
阮琳可不想眼神总是不受控地瞟向一旁。
电视的声音被阮琳调得很大，看上去两人之间就没那么尴尬。
“算了，今天晚上这雨是不会停了，勉强让你住一晚上吧，你是要睡沙发还是客房？”
阮琳站起身看了看沙发上闲然自得的梁祁言。
他还真是淡定，就像无论什么事情都不会掀起他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阮琳还真是佩服。
梁祁言的眼神从电视机上移开，“我睡沙发。”
阮琳点点头，“好。那你明天早上雨停了就自己离开吧，不用再跟我打招呼了。”
阮琳刚走上楼梯，就听见梁祁言叫她的名字。
“阮琳。”
“还有什么事？”
她看着梁祁言一脸的复杂，立马开口，“我不借钱，你也不准偷东西。”
梁祁言的表情有些无奈，真不知道阮琳一天到晚在想什么。
“晚安。”
原来是为了说一句晚安啊，这么大费周章，阮琳松了口气，“晚安。”
——
阮琳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二楼栏杆处看梁祁言走了没。
沙发床空空如也，毛毯己经被叠好整齐地放在了一边。
阮琳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走得还真是悄无声息。
“在看什么？”
从背后传出来的声音吓得阮琳虎躯一震，原来梁祁言只是在二楼洗漱。
阮琳被他吓得心脏病都要出来了。
前几天她一个人住的时候，一到晚上她就害怕，虽然这房子不算大吧，但很空。
屋里放着的这些装饰用的牛羊角什么的，也怪瘆人的。
昨天又打雷又下雨，屋里显得更寂寥了。
像梁祁言这样冷不丁出现一下，真把阮琳吓得不轻。
她重重地往梁祁言身上拍了一下，“梁祁言，你故意的吧。”
梁祁言首接将她扯了过来，“动手动脚？”
“我就动手动脚，怎么了？”阮琳在他手臂上掐了下。
但处于紧绷状态的肌肉，根本掐不动啊。
鉴于梁祁言的衣物都还没干，阮琳也不能让他这样光溜溜地出去，她给梁祁言找来了衣服。
昨天翻得不够仔细，再翻一次阮琳真从衣柜里翻出了一件旧开衫，灰色的，看上去还是新的，而且超级大号，梁祁言肯定能穿上。
“凑合穿吧。”她将衣服扔给梁祁言，“前任房东留下的，标签都没拆。”
梁祁言接住衣服，指尖捻了捻标签——100%羊绒。
刚大雨后的城市气温骤降，穿这个刚刚好。
梁祁言也没那么多的讲究，首接在阮琳面前就将衣服套上了。
他站在晨光里的样子太具欺骗性，开衫袖口被他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线条优美的小臂。
宽松的版型柔和了他惯常凌厉的肩线，看着平易近人了不少。
阮琳咂咂嘴，这人落魄的时候也这么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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