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火在炉膛里烧得更旺了些,映出屋中一片橘红的光。
玖一靠在肖澈怀里,没说话。他也没有松开她,就那么站着,像是想把多年来的距离一寸一寸弥补回来。
她不是没想过逃开,可他抱得太小心了,小心到不像是在占有她,而更像是在安抚一个他梦里反复失去过无数次的人。
终于,是她先开口了。
“你这么久不回去能行么?”她的声音贴着他的胸膛,说得轻。
“我现在只是一个饭店的厨子。”他顿了顿,低头,“有没有我都行。”
她微微动了一下,想从他怀里退出来,他却轻轻抱紧了一点:“别动,就一会儿。”
“肖澈……”
“让我靠一下,就一会儿。”他声音低哑,有点像他曾在梦里无数次哽咽的样子。
她忽然没再动了。
静了很久,她问:“那时候你是不是也很难过?”
他没问是哪一次,也没让她解释,只沉默地应了一声:“嗯。”
“我知道你父亲的事,我不怪你。”她轻声道,“但我确实撑不下去了。”
他闭着眼,像是要把她的每句话刻在心底。
“后来在战区,我有时候想,或许我能走掉,就不会那么痛。”她声音更低了,“可还是走不了。”
“我一首在找你。”
她笑了下,声音淡淡:“可你那时候找我也没用了。我己经不是原来的我了。”
“没关系,”他说,“我也不是原来的我了。”
一切重新开始就好了。
又过了一会儿,她头靠在他肩上,小声说:“我有点困。”
他没动,轻轻摸了摸她后颈的发:“睡吧,我抱着你。”
“就一会儿。”
“嗯,就一会儿。”
可她真的睡着了。
她在他怀里闭着眼,呼吸绵长,像是把太久太久没有安稳睡着的夜,都交还给了今晚。
他抱着她,坐在窗边的长椅上,天光未明,外头的雪仍然落个不停。
他什么也没说,只安静看着她的脸,低头,在她额前落下一个极轻极轻的吻。
是失而复得的珍贵。
第二天清晨,雪停了,天刚蒙蒙亮。
山顶的阳光透过木屋的窗,斜斜地落在长椅上。
柴火炉还未熄,炭火还在红着,屋里一片暖意未散。
玖一侧着身,安静地靠在肖澈肩上睡着,长发垂落,脸上带着一丝难得的松弛与安稳。肖澈也微微低着头,额头轻触她发顶,呼吸平稳,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没有缝隙。
——门吱呀一声,被悄悄推开了一条缝。
“妈妈。”
小小的声音传进来,全全揉着眼睛站在门口,穿着卡通棉睡衣,脚步轻轻地走了进来。
他本来只是想悄悄上床去钻妈妈的被窝,却在看到屋中沙发上的那一幕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两只小眼睛瞪得圆圆的,张大嘴巴,像是看到了什么宇宙大新闻。
他在原地定了五秒。
然后喊道:“哇哦哦哦哦!!!”
一声超大的尖叫震得柴火都抖了抖。
玖一一下子惊醒,条件反射地坐首了身体,还没搞清楚状况。肖澈也被吵醒,睁眼的一瞬间,满脸的懵,还下意识护住她的肩。
“你们你们你们……”全全指着两人,满脸写着震惊,激动到破音,“你们昨天晚上没回房间!!!”
玖一一瞬间清醒,额角的青筋微微跳了跳:“全全……你说话能小声点吗?”
“怎么能小声!这可是——”他压低声音,但还是情绪激动,“重大事件!家庭剧变!”
肖澈揉了揉额头,无奈一笑,声音还哑着:“什么剧变?”
“哦哦哦!”全全像个柯南,“你们是不是和好了?是不是?是不是?”
玖一顿了一下,没说话。
肖澈看了她一眼,然后忽然笑了:“你妈妈还没说要不要和我和好。”
“啊?”全全转头看玖一,一副小狗狗求糖的表情,“妈妈,拜托嘛~就和好吧!你们昨天一起包饺子,还抱抱,还一起睡觉了!这不是和好是什么!”
玖一被他说得脸一红,想反驳又说不出口,只能轻轻咳了一声:“你怎么起来这么早?”
“我想喝牛奶。”
“以后不许乱闯。”
“可我要是没闯,就看不到你们在一起睡觉了呀!”他咧嘴笑,“好幸福的画面呀~”
说着,他竟鬼灵精怪地跑去屋角拿来相机,“咔嚓”一声,拍下了他们刚才靠在一起的模样。
“全全!”玖一是真的要动怒了。
“放心啦,我不给别人看!”他笑得眼睛弯弯的,“就像妈妈你钱包里也有肖叔叔的照片啊!”
她一时无话可说。
肖澈ting看着这对母子一唱一和,低声笑了出来,眉眼间的阴翳仿佛一扫而空。
他转头,轻轻碰了碰玖一的手指,声音低沉而笃定:“什么照片,我看看?”
玖一没有立刻回答。
但片刻后,她看向他,眼里浮起一丝终于卸下防备的柔意。
“大可不必!”
全全抱着相机,在旁边开心得要飞起来。
这天早上,木屋窗外阳光明媚,积雪反着金光。
而屋子里,三个人,一家三口,终于像个真正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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