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穿金戴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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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穿金戴银

 

双方经过上次醉月楼的交锋后,没有预想中的剑拔弩张,府学的日子竟难得的平静下来。

府学每日课程安排得并不紧张,若无骑射、乐理等课程,一般午后便散学了,而这些课程一般三五日才安排一回。

且这些六艺课程对于出身富贵的学子来说,自幼家中便延请老师教导,并不需要在府学中再从头学起,而对于出身贫寒的学子来说,纵然中了秀才己享有诸多贴补,但读书笔墨纸砚每一项都是大花销,又何来余钱去购置乐器弓马?

更何况,乐器弓马哪一样都不便宜。

只能借着府学中养的老马旧弓体验一番罢了,教授骑射的先生们也都知晓并理解其中内情,并不多做要求。

在经历过第一次小考过后,便迎来了又一度中秋。

值此佳节,府学中便有学子牵头办起了中秋诗会。

甲号舍十一号房。

这间本是二人居住的斋舍多了一个日常活动成员,每每散学,王元亨不回自己的斋舍,而是硬要挤进卢鹤鸣和方子与中间。

美其名曰,他觉得近朱者赤,想多受这二人的才华熏陶。

简首是太想进步了!

桌上摆着的三份请帖,书写的纸张用的是松花笺,是一种将花瓣撒在纸面上加工制成的彩笺,面前的这两张便是加了桂花,凑近细闻还能闻到纸面上散发的清甜桂花香,很是应景。

王元亨上手翻看了下帖子,“下个诗会的帖子居然用松花笺,真是奢靡啊奢靡,不过这姚元文是许知府的亲外甥,他既然给你们下了帖子,就算是看在许知府的面子上,这趟也是非去不可的。”

也不知道是谁身上穿的衣服纹样都是用金线绣的,竟好意思说旁人用个花笺奢靡?

方子与眉头微蹙,难掩忧色,“这姚元文和那陈在方同在乙班,只怕这回是来者不善。”

卢鹤鸣却是一脸平静,他从不主动惹事,但也不怕事,若是眼前这点小麻烦就能阻碍他的脚步,那又何谈以后的家族倾覆之祸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是一味避让,人家怕是要以为我是那好捏的软柿子。”

王元亨扇子一收,拍着胸脯保证道:“卢兄弟,方兄弟,你们就放心吧,这回我一定带足人手,既然他们愿意给我王某人这个面子,连许多甲班学子都没被邀请的诗会都愿意带上我,我自然是不能让他们失望了。”

说完,还发出了粲粲粲的怪笑声。

卢鹤鸣:“……”

方子与:“……”

这是什么鬼动静?

咱们要去赴的是诗会,倒也不必表现得像是要去打群架。

不过想想陈在方那不按牌理出牌的脑回路,似乎加强武力戒备也是必要的。

卢鹤鸣点头肯定道:“行吧,那你多带点人,咱们明日能不能全身而退就靠你了。”

碧海年年,试问取、冰轮为谁圆缺?吹到一片秋香,清辉了如雪[1]。

卢鹤鸣也不知今晚这轮圆月,与他此前所见的圆月是否都是同一个,在这本应阖家团圆的日子,只能遥寄两份相思。

“你们俩看我今日这身打扮怎么样?”

终于能脱下府学那身素净的士子服,王元亨自是将他那压箱底的符合他审美的衣裳又掏了出来,说着,他还浮夸地张开双手转了个圈,好能让两位友人无死角全方位的欣赏他的新衣裳。

一身金丝银线的衣裳在这月色下也未能折其分毫光芒,更别说腰间系着那一圈的丁零当啷,就连头上束发的发带都是嵌了宝石玛瑙的,怎一个富贵了得。

只是不知是否是那实心的金项圈确实有些压脖子,怕影响他晚上大展拳脚,今日未曾佩戴上。

不得不说,这身打扮给了从未见过这等世面的方子与,一点点来自富贵的震撼。

穿金戴银,这居然不只是个形容词,也可以是个动词。

“你们有钱人的审美,还挺……”

“挺什么?”

“挺独特的哈。”

“方兄弟,我看你就比卢兄弟要有眼光!”

无辜躺枪的卢鹤鸣颇为无语,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的审美如此的丧心病狂,且根本听不得他人一点劝,单从这点来看王元亨也算是个十分有主见的人了。

他拍了拍“折服”于新式审美的方子与,说道:“方兄,你可千万别对有钱人这个群体产生什么误解,整个大昭怕也是只有王兄审美如此独特,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王元亨听得小眼睛亮了亮,“嘿,你们文化人说话就是好听,我就喜欢独一无二。”

月上柳梢头,便也到了约好的时辰。

春生和福贵架着马车停在举办诗会的溪园门口,后头还跟着几个孔武有力的男仆骑着高头大马跟车。

不多不少,正好八个,个个都是王元亨花了大价钱雇来的好手,确保他们今夜既不输人,也不输阵。

三人递了诗会请帖,给门口的小厮验过,便由姚家下仆引着走进了这座精美的园子。

王元亨边走边开口介绍:“这溪园是本地一柳姓富商的园子,也租给旁人做宴请之用,里头布景是仿的江南园林,据说园内一步一景,颇有巧思,有‘不出城廓而获山水之怡,身居闹市而有林泉之趣[2]’的美誉。”

卢鹤鸣揶揄道:“王兄竟还有做百晓生的潜质,什么消息都灵通得很。”

王元亨拱了拱手,“卢兄弟谬赞了,我商贾出身,论学问肯定比不得你和方兄弟,但要知道于商人而言,做生意时这消息十分紧要,我擅长打听消息,这也是家学渊源呐。”

他在外是从不避讳自己出身商贾的,也见得多了那种既瞧不起商贾铜臭,又羡慕他华服美食之人,而能以真心相待之人,必然不会介意他的出身,也不会贪图他的富贵。

恰好眼前的卢鹤鸣和方子与,都是后者。

园中的假山亭台,花木曲廊皆布置巧妙,蜿蜒小径藏于花木之间,亭台山石与自然景致浑然一体,在这皎洁月色和沿路灯火的掩映下确实别有一番意境。

三人闲庭信步,只当是免费来夜游园子的。

末了,王元亨还点评道:“只可惜画虎画皮难画骨,这园子虽也不错,终究是比不上临安府望园的虽由人作,宛自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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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出自清代纳兰性德的词《琵琶仙·中秋》。

[2]这句话是形容苏州园林的,原句引用自中国政府网一篇写苏州园林的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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