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院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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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院试

 

三日后府试发案,卢鹤鸣果不其然又是第一,成功摘得府案首,应了他离家时曾放下的“狂言”。

茶余饭后,府试案首是一十岁小儿之事,也在松州府的酒肆茶楼中被频繁议论。

而且还不止在读书人之间,府城的百姓也都在讨论。

“听说那小案首三岁能文,五岁能诗,是个前所未有的神童哩!”

“可不是?我听我二舅家的表弟的姨母的大侄子说,那小案首就是天上的文曲星转世投生的。”

“咋地?你那二舅的表弟啥啥啥来着,他怎就知道这小案首是文曲星投生的?他娘生他的时候被你那亲戚瞧见了?”

“呸呸呸,胡咧咧什么?我那二舅家的表弟的姨母的大侄子,正是梅溪县人,那小案首的老乡,他们那边都这么说。”

……

各种传言,越传越离谱。

春生每日出去打听,市井上每日传的版本还都不一样。

有说他是百年不世出的神童,还有说他是文曲星投胎转世,所以才会小小年纪便文采出众,更甚者,还有人到卢府门口来拜文曲星的,还言之凿凿道,拜真人应当比拜那庙里的泥塑更灵验……

府试发案后,不过短短两月便又是院试,卢家父子三人商量了一下,只写了书信派人送回梅溪县报喜,他们则等考完院试再一道回去。

不然一来一回便要耽误六七日,两个小的又晕马车晕得不行,少跑一趟也能少受一回罪。

不管外界如何议论纷纷,卢鹤鸣还是一如往昔推了所有应酬邀约,安心在家中温书备考。

不是他清高不合群,实是因为每逢科举应试,一些颇有名气的种子选手总是容易遭遇各种不慎,或是莫名其妙病了,或是伤了手脚,还有好端端在街上走着被一从天而降的花盆砸了头的……

有些是意外,有些自是少不了人为的手笔。

这是没有监控的古代,制造个“小意外”都无需多高明的作案手法。始作俑者下手一般也都很有分寸,仅是小病小灾,不为害人性命,只要受害者参加不了考试即可,就算被发现了也尽可推说只是意外,赔些银钱了事,闹到官府也极难查证。

那些被暗害的考生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错过这回考试,白白蹉跎了大好年华。

卢鹤鸣此时风头正盛,还是低调行事为好,不然被人暗地里害了可就是阴沟里翻船,得不偿失了。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考过多年科举的卢明谦如何不明白?因此也拘着他在家读书,不让他出门交际。

……

院试是童试的最后一关,虽仍以府为单位进行考试,但是由各省学政亲临主持,学政是主管一省学校政令之长官,有衡文育才之责,亦称督学,俗称大宗师。

因大宗师一人分身乏术,故每省各府童生院试的时间均有所不同。

六月初六,松州府院试开考。

院试分为两场,一为正场,一为大覆,每场各考一天,不可掌烛答题。

参加院试的考生,上至五六十岁须发皆白的老翁,下至十几岁风华正茂的少年,年龄跨度比县试和府试时要大许多。

上钩为老,下钩为考,老考为童生,童生考到老[1],此联虽刻薄了些,却也道尽此时底层读书人的心酸常态。

当然,院试搜检验明正身的程序也更加严格琐碎,在此略过不表。

只今日卢鹤鸣运道有些不好,被分在了号舍巷道最后一间,即传说中的“臭号”。

这让有轻微洁癖的卢鹤鸣险些当场裂开,好在今日只考一场,想必不会有考生憋不住想在试卷上留个“屎戳子”影响成绩,也就意味着应当不会有人如厕。

但臭号毕竟是臭号,旁边就放着恭桶,再怎么那股味儿也是挥之不去的。

卢鹤鸣无奈之下,只得取出帕子当作面巾一般系在脸上,鼻尖闻到帕子上熏的兰花香,脑子这才完全清醒了。

并暗自决定回去一定要给春生涨月钱,本来他觉得自己是个大老爷们,衣服帕子上熏得香气扑鼻的挺奇怪的,偏春生是个精致且勤快的,说这熏得不仅是香,是读书人的清雅之气。

这读书人的清雅之物,关键时刻可“救”了他一命。

负责考场巡逻的兵士目力甚好,远远看到他这般古怪模样还觉得可疑,待走近了才发现缘是这位考生分到了臭号,不由露出了同情一笑。

考前准备工作做好,此时也开始放题了。

院试是由学政坐在考场大堂亲自写下试题,然后由文书用二尺高一尺宽的纸写成大字,贴在木牌上面,再由巡考官举着木牌沿考场巡游,以确保每位考生都记下考题。

正场为西书文一道,本经文一道,五言六韵诗一首,而大覆时,则考西书文一道,策论一道,五言六韵诗一首。

只见木牌上书:

中立而不倚,强哉矫。

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货。

待记下这两道题,巡考官又放出诗题,为《望终南余雪》。

第一道西书题是出自《中庸》第十章,“中立而不倚”的“中”即是儒家所推崇的“中道”,“立”则是独立的意思,这句话的意思是指君子应保持中立而不偏不倚,这才是真正的刚强,强调的是君子应秉持客观公正的态度,不为外界所扰。

第二道题则是出自《易传·系辞传下》第二章,《周易》包括《易经》和《易传》,被奉为群经之首。这句话字面意思是招来天下的百姓,集中天下的货物,其实描述的是古神农氏以物易物交易活动的场面,也是最初商业活动的雏形。

第一题内容中规中矩,毕竟西书五经中规范君子德行的文章不知凡几,古往今来读圣贤书者也皆将其奉为圭臬,这类试题算是老生常谈了。

有意思的是这第二题,“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在士大夫眼中自是不必多说,更有那视金钱如粪土的,仿若跟商人多说几句话就沾上了铜臭味,避之唯恐不及。

而这位两榜进士出身,孔孟之道应当“腌入味”的学政大人,却在院试考题中公然“言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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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出自一个科举小故事,雍正年间,有一位老童生颇有才华恒心,但没有后台,且不愿给考官送礼,院试连考十二次都落第仍继续应考,考官看见他的名字很不高兴,作上联讥讽于他,老童生则对以下联“一人是大,二人是天,天大人情,人情大过天”暗讽考官徇私舞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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