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8章 小人参推耧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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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8章 小人参推耧车

 

展开是半块掺了麸皮的玉米饼,他掰了小块递给林悦参:"去年这时候,老牛还能分到半斤豆饼呢..."

话没说完就被呛得咳嗽,掌心的老茧刮得玉米饼簌簌掉渣。

远处突然传来欢呼。

原来是他爹带着几个后生,把大队仓库里闲置的碾场石磙改装成了配重块。

当这块青石挂在耧车横梁上时,赵铁柱试了试,眼睛顿时亮起来:"能多省三成力!"

他兴奋地抹了把脸,却忘了手上沾着泥巴,顿时把自己抹成了花脸猫。

"我想试试!"林悦参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前,纤细的手指像小鸟爪子般紧紧扣住辕木尾端。

她窄袖褂子下露出的手腕在晨光中白得近乎透明,还没耧车上那个被磨得发亮的绳结粗,淡青色的血管在手背上若隐若现。

因为太过用力,指甲边缘都泛出了淡淡的粉色。

赵大勇看着这个小丫头,不由得想起自家闺女第一次学纺线的模样。

他粗糙的大手在林悦参头顶悬了悬,最终只是轻轻取下沾在她发间的一根麦草。

"先学这个。"他往她摊开的掌心里倒了把麦种,那些金黄的颗粒在她白皙的掌心滚动时,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是春雨落在树叶上。

"就像撒药粉那样抖腕——"赵大勇说着,用自己布满老茧的手掌轻轻包住林悦参另一只小手,试图把她的手从辕木拿下来。

林悦参能感觉到他指腹的厚茧刮过自己的皮肤,那触感让她想起晒干的玉米棒子。

她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却倔强地不肯抽回手。

"赵叔~"林悦参突然拖长了音调,狗狗眼眨巴得像只讨食的小狗。

"就让我试试嘛,我保证小心..."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一声带着鼻音的轻哼。

赵大勇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他家那个闺女每次要糖吃时也是这副模样,这让他坚硬如铁的心肠总是莫名发软。

老人叹了口气,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像是一朵绽放的菊花。"就试一次,不行就马上退下来。"

他妥协道,声音里却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林悦参顿时笑开了花,眼睛弯成了两轮小月牙。

她迫不及待地抓住辕把,纤细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可是当她真正开始发力时,笑容渐渐凝固了——

那架在赵大勇和赵铁柱手里,看着轻巧的耧车纹丝不动,仿佛生了根似的扎在泥土里。

细密的汗珠从她额头渗出,在晨光中晶莹剔透。

一颗汗珠顺着她挺翘的鼻梁滑落,悬在鼻尖要掉不掉。

她咬紧下唇,连鼻翼都因为用力而微微翕动,可耧车依然纹丝不动。

突然,一阵刺痛传来——原来是粗糙的木刺扎进了她娇嫩的手心。

"我..."她松开手,看着掌心淡淡的红痕,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若是用上灵力...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掐灭了。

槐树爷爷曾经跟她说过,在凡人面前使用灵力就像...就像在饥荒时当着饿肚子的人吃独食。

一滴泪水在她眼眶里打转,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赵大勇粗糙的拇指轻轻擦过她的眼角,带走了那滴未落的泪。

"傻丫头,"他的声音出奇地温柔,"这活儿得靠腰劲,不是蛮力。"

几个后生也围了过来,其中一个皮肤黝黑的小伙子偷偷往她手里塞了颗野山枣,红彤彤的果实在她掌心滚动,像是一颗跳动的小心脏。

林悦参勉强扯出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你们去忙吧,"她挥挥手,声音闷闷的,"我...我休息一下。"

等众人散开后,她蹲在田埂上,把脸深深地埋进了臂弯里。

草叶的清香混合着泥土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她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

明明自己在小药园里、在山里种植都那么简单的啊,为什么在田地里就连一个耧车都推不动呢?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布谷鸟啼穿透了晨雾。

林悦参抬起头,看见小翠挎着竹篮站在不远处的田埂上。

少女蓝布头巾下露出一绺被晨露打湿的黑发,衬得脸颊像初熟的野苹果般透着健康的红晕。

晨风拂过,掀起她头巾的一角,露出耳后一朵小小的野菊花。

"小林大夫..."小翠的声音轻得像一片飘落的羽毛。

她怯生生地走近,竹篮里躺着几个新编的草蚱蜢,翠绿的麦秆还带着清晨的露水。

少女的脸色仍带着几分苍白,但双颊己泛起淡淡的红晕,像是雪地里绽放的梅花。

林悦参凝视着小翠,思绪不由飘回两个月前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

那时她刚来靠山屯不久,连日的阴雨让晾晒的草药都蒙上了一层霉斑。

作为一株人参精,林悦参深知药材受潮会改变药性——藿香霉变后辛散之力大减,陈皮受潮则苦温之性受损。

无奈之下,她只得冒险进山采药。

林悦参背着竹篓在泥泞的山路上艰难前行。

她踩着泥泞的山路,雨水顺着斗笠的竹篾间隙淌下来,在她睫毛上挂了一层晶亮的水帘。

六七月的梅雨下得人心里发霉,连背篓里的草药都透着一股子潮气。

她伸手拨开挡路的荆条,忽然听见一阵细微的呜咽——像是受伤的小兽,混在雨声里几乎听不真切。

"有人吗?"

枯叶堆里露出一角蓝色衣料。

林悦参扒开湿漉漉的灌木,心头猛地一颤——

那不是大队里记工员家的闺女吗?

姑娘叫小翠还是小菊来着?

此刻她仰面躺在腐叶堆里,任凭雨水打在苍白的脸上。

"姑娘!"林悦参扑过去,蓑衣刮倒了一片狼尾草。

林悦参不由分说扣住她的寸关尺三部。

指尖下的脉象沉细如丝,重按始得,这是典型的沉脉;

舌苔白滑如积雪,舌质淡胖有齿痕——寒邪己首中太阴!

再探其手足,厥冷过肘膝,正是《伤寒论》中"手足厥寒,脉细欲绝"的当归西逆汤证。

她掀开小翠的眼皮,眼白上布满血丝,瞳孔散得像是两口枯井。

"别...管我..."小翠的嘴唇青得发紫,"前村...枣花...也是这样...吐血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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