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淑仪望着窗外——自从一个月前，老头子莫名其妙的咳嗽不止后。
林悦参总爱坐在院里的枣树下，裙摆随风轻晃，看似悠闲得做着别的事情，但是沈淑仪却敏锐地发现，林悦参始终警惕着西周，活像个尽职尽责的小哨兵。
首到某个清晨，沈淑仪突然福至心灵。
她看着正在晾衣服的林悦参——少女踮着脚挂床单，宽大的旧衣裳被晨风吹得鼓起来，像只随时要飞走的青鸟。
那一刻，老人忽然明白了什么，眼眶莫名有些发热。
“老头子，”她悄悄拽了拽薛文杰的衣角，“这丫头...该不会是在守卫着咱们吧？”
薛文杰放下手中的报纸，顺着老伴的目光望去。
他想起这些日子来林悦参的一举一动。
山里采药从来不超过一天，回来时背篓里总是装着给沈淑仪安神的野菊，或是给他调理身体的草药，亦或者是带给他们新鲜的果子等等；
傍晚他们坐在院里乘凉时，那丫头就蹲在菜畦边捣鼓她种下的草药，时不时抬头望过来，眼神警惕得像只守着鸡雏的母鸡。
“你发现没有，”薛文杰压低声音，“咱们出门遛弯时，不管她在捣药还是晒粮，立马就放下活计跟上来。”
“你说......”沈淑仪突然抓住老伴的手腕，“她会不会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自己都觉得这个念头太过荒唐。
薛文杰却了然地点点头，目光落在林悦参随风飘扬的发梢上。
晨光中，那缕发丝泛着奇异的青光，不似常人应有的黑亮。
“不管她是谁，”老人轻轻握住老伴颤抖的手，“既然是来守着我们这两个老骨头的，那就是咱们家的孩子。”
院里的林悦参似有所觉，突然转过头来。
看见窗口的二老，她立刻绽开笑容。
日子就这样平静而美好地过着，林悦参就守着薛家二老待气运之子。
晨光熹微时，沈淑仪坐在堂屋门口的小板凳上，手里捏着针线，正给林悦参纳着新鞋底。
她眼角余光瞥见林悦参在院子里晾晒草药，故意提高声音道：“我家那皮猴子来信了，说最近有假期，要回来看我们老两口呢！”
林悦参手上动作一顿，转头望过来。
沈淑仪清楚地看见，少女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亮光，像是晨露映着朝阳般剔透。
"就是具体哪天到还没定，估计也就这几天了。"沈淑仪继续说着，手中的针线在鞋底上穿梭得越发轻快，却暗中观察着林悦参的每一个细微反应。
林悦参将最后一株草药挂在竹竿上，拍了拍手上的药渣，嘴角不自觉地扬起："那可太好了。"
她的语气轻快，却又带着几分若有所思，仿佛在盘算什么重要的事。
沈淑仪眯起眼睛，针尖在发间轻轻蹭了蹭。
这一个月来，她早就察觉到林悦参对自家外孙格外关注。
上次她故意提起小峰时，这丫头就表现得很在意。
如今再试探，果然......
可奇怪的是，林悦参眼中的期待虽然真切，却不见半分男女之情的羞涩。
那双杏眼澄澈见底，既没有攀附权贵的算计，也没有怀春少女的娇羞，倒像是......在等待什么重要的使命？
"小悦参啊，"沈淑仪突然开口，"你之前说认识小峰？"
林悦参正弯腰整理药篓，闻言动作一滞。
她首起身子，拍了拍衣摆上的草屑，笑道："沈奶奶，我只是好奇。"
沈淑仪手中的针线不停，状似随意地追问："哦？好奇什么？"
“好奇沈奶奶你这么年轻，怎么就有那么大一个外孙啊！”
林悦参眨了眨眼，转身去翻晒药材，巧妙地避开了老人探究的目光。
沈淑仪盯着少女纤细的背影，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这丫头分明在避重就轻。
一个月前她刚来时，对小峰的事表现得太过热切，如今却又说只是普通的好奇？
堂屋里传来薛文杰的咳嗽声，打断了沈淑仪的思绪。
她收回目光，继续纳着鞋底，心里却翻腾着各种猜测。
这丫头医术高明，待人真诚，对老两口更是尽心尽力，可为何偏偏对小峰......
针尖不小心扎到了手指，沈淑仪"嘶"了一声。
林悦参闻声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走过来执起老人的手查看。
"沈奶奶，小心些。"她指尖泛起一丝常人看不见的青光，轻轻抚过那个细小的伤口。
沈淑仪怔怔地看着眼前专注的少女。
这样温柔体贴的孩子，应该不会有什么坏心思吧？
可那股莫名的违和感，却始终挥之不去。
"好了，不疼了。"沈淑仪抽回手，故作轻松地笑道，“人老了，眼神不行了。”
林悦参抿嘴一笑，转身继续忙活去了。阳光透过树影斑驳地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沈淑仪望着她的背影，手中的针线不知不觉慢了下来。
这丫头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这一个多月来，林悦参几乎每日都要进山挖药。
清晨踏着露水出门，傍晚背着满篓的草药归来，然后在院子里细细炮制。
村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的，也都爱来找她瞧病。
之前被她救过的刘大柱和狗子爹还专门提着鸡蛋上门感谢。
"林大夫，这点鸡蛋你收着！"刘大柱黝黑的脸上满是感激，粗糙的大手不由分说地把篮子往她怀里塞，"要不是你，我这人怕是废了！"
狗子爹更实在，刚好的第二天就跟着她进了山："林大夫，我虽然认不得几样草药，但给您打个下手还是行的！"
他笨拙地学着辨认药材，虽然采回来的不多，但那份心意让林悦参心里暖暖的。
上次二赖子上门闹事的时候，正好两家人都不在，等回来的时候听邻居说了，还找上门，把二赖子给收拾了一顿。
在大队里给乡亲们看病时，林悦参基本不收药钱。
可淳朴的村民们过意不去，家里宽裕的硬要塞给她几毛几分，实在困难的也会塞一把新鲜的青菜。
林悦参总是笑着接过，不管是钱还是菜，都郑重地收下。
她知道，这是乡亲们最朴实的谢意。
渐渐地，她的名声不仅在靠山屯传开了，连邻近几个大队都知道了这位医术高明的小林大夫。
这日清晨，林悦参正在院子里看之前没看完的《十万个为什么》，忽然听见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抬头望去，只见一对年轻夫妇站在门口，男人身材高大，女人却瘦弱得厉害，脸色蜡黄，眼下挂着青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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