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台的晨曦刺破云层,将第一缕金光洒在西域都护府新筑的夯土城墙上。林衍扶着垛口远眺,昨夜新栽的胡杨苗在晨露中舒展嫩叶,与远处田垄间往来的耧车形成奇异的呼应。三日前初设都护府时的喧嚣己渐渐平息,唯有工匠敲打铁器的叮当声,从城南的兵器坊源源不断地传来,如同这个新生据点的心跳。
他下意识地抚摸腰间环首刀的防滑麻丝纹路,那里还留着三日前试斩三层牛皮甲时崩开的细微缺口。作为现代特种兵指挥官的灵魂,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把经过七次折叠锻打的百炼钢刀,相较于二十一世纪的合金武器堪称原始,却是此刻震慑西域诸国的最佳依仗。身后传来甲叶摩擦的轻响,亲卫队长李敢捧着一叠竹简走近,竹简易碎的边缘还沾着未干的墨汁。
"将军,龟兹国遣使来了。" 李敢的声音压得很低,目光警惕地扫过城头悬挂的汉旗,"使者自称恭贺都护府设立,可属下瞧那些随从中,有几个腰佩匈奴式短刀。"
林衍接过竹简,目光落在 "龟兹王御赐" 的鎏金文书上。龟兹作为西域北道的枢纽之国,自张骞第一次出使时便与匈奴暗通款曲,此刻在轮台设立都护府,无异于在其卧榻之侧安插了眼线。他想起在轮台推广耧车时,当地胡商提及龟兹商队近期频繁采购硫磺硝石的异常举动,指尖不由得叩击着文书边缘的蟠螭纹。
"设宴款待。" 林衍将文书递给李敢,"把武备研究所新锻的环首刀、改良的弩机,都摆在宴会厅最显眼的位置。" 他转身走向兵器坊,靴底碾碎墙根处的干牛粪,发出清脆的声响 —— 这是轮台百姓尚未完全适应汉军军纪的证明,却也是观察西域民俗的绝佳窗口。
兵器坊内热浪扑面,老工匠陈铁正指挥学徒淬火。赤红的刀身在水中发出 "滋啦" 巨响,腾起的水汽与炉中飘出的硫磺烟混合,形成呛人的白雾。林衍接过一柄刚完工的环首刀,刀刃在阳光下折射出青灰色的冷光,那是百炼钢特有的水波纹路。
"陈师傅," 林衍用刀尖轻划案头的生牛皮,留下深可见骨的痕迹,"龟兹使者想看咱们的真本事,这刀... 能让他们记住吗?"
陈铁擦着汗笑了:"将军放心,昨儿个试刀,三匹骆驼皮叠在一起,一刀就透了。" 他指向墙角堆积的废铁,"就是这炉温难控制,十把里才有三把成器。"
林衍点头,现代冶金知识告诉他,汉代高炉的温度控制确实是世界级难题。他想起在武备研究所绘制的淬火曲线图,最终只能简化为 "刀刃泛蓝即可" 的经验之谈。这种超越时代的技术鸿沟,恰恰是需要用绝对实力来填补的威慑力。
巳时三刻,龟兹使者一行十二人穿过都护府正门。为首的贵族身着绛色锦袍,腰间蹀躞带上悬挂的金镶玉柄短刀,正是匈奴左贤王部的制式。林衍在宴会厅主位端坐,目光扫过使者身后随从刻意露出的箭囊 —— 里面插着的雕翎箭,羽片排列方式与匈奴游骑如出一辙。
"龟兹使者白霸,参见汉家都护。" 使者的汉话带着浓重的粟特口音,却字字清晰,"我王闻听大汉天威远播,特备薄礼,恭贺都护府设立。"
两名随从抬上礼盒,打开后是一对和田玉璧与数匹胡锦。林衍注意到玉璧边缘的雕刻风格,混合着西域的葡萄纹与中原的云纹,恰如龟兹在汉匈之间摇摆的立场。他抬手示意,李敢立刻上前,将一对新锻的环首刀置于使者面前的食案上。
"贵使远来辛苦," 林衍端起酒爵,目光却落在刀身上,"我大汉虽远来西域,却也带了些家乡手艺。这刀,贵使可识得?"
白霸的目光触及刀刃的水波纹路,瞳孔骤然收缩。他曾在匈奴单于庭见过类似的百炼钢兵器,却从未想过汉军能批量锻造。当李敢抽出长刀,随手劈断案头铜灯的灯柱时,厅内随从中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
"好刀!" 白霸强作镇定,手指却无意识地着玉柄短刀,"我龟兹虽多良马,却少此等神兵。"
林衍笑了,示意亲卫呈上一张弩机。这具经过七次改良的蹶张弩,弩臂上刻着 "元康元年造" 的铭文,铜郭上的防锈处理在烛火下泛着奇异的光泽。"贵使可知,这弩箭能穿透多厚的甲胄?"
白霸尚未答话,林衍己起身走到厅中立柱前。那根合抱粗的胡杨木柱上,早被亲卫钉上五层生牛皮。随着林衍扣动扳机,弩箭带着锐鸣穿透牛皮,深深嵌入木柱,箭尾的鹰翎还在微微颤动。
"五层牛皮,百步穿杨。" 林衍的声音在寂静的宴会厅回荡,"我听说,龟兹近年与匈奴走得近,不知他们的皮甲,比这如何?"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白霸心头。他猛然抬头,撞见林衍锐利的目光,那眼神仿佛洞穿了龟兹与匈奴的所有密约。厅内气氛骤然紧张,随从中有人按上了刀柄,却被林衍身后的飞熊军亲卫用眼神逼退。
"都护说笑了," 白霸勉强挤出笑容,额角己渗出细汗,"龟兹乃大汉属国,岂敢与匈奴勾连?"
林衍没有追问,只是举杯示意开宴。席间,他有意无意地谈及汉军在轮台的屯田规划,从耧车的播种效率到坎儿井的灌溉奇迹,每一个数据都精准得让白霸心惊。当说到 "三年后轮台粮草可自给" 时,使者手中的羊骨匕差点掉在食案上。
宴至半酣,林衍命人取来一幅西域舆图。图上用朱砂清晰标注着龟兹与匈奴的贸易路线,甚至包括几处隐蔽的水源地。"贵使请看," 林衍的指尖点在龟兹西北的戈壁,"这里的红柳丛后,是不是有个季节性湖泊?去年匈奴游骑在此休整,想必贵使也有所耳闻?"
白霸的脸瞬间失去血色。那个湖泊是龟兹为匈奴提供的秘密补给点,汉军竟也知晓!他猛地起身,酒爵中的葡萄酒泼洒在锦袍上:"都护明察秋毫,我... 我王定当严守汉匈边界,绝无贰心!"
林衍见状,知道威慑目的己达。他挥退左右,单独与白霸交谈片刻。无人知晓具体内容,只看到使者离开时,步履踉跄,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
黄昏时分,白霸一行匆匆离去。林衍站在城头,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轮台西去的沙路上。李敢递上一封密信,是潜伏龟兹的斥候刚刚送回的。
"将军," 李敢的声音带着怒意,"斥候截获龟兹王的密令,说咱们 ' 兵强马壮,不可力敌 ',但己联络莎车、大宛,打算 ' 共商对策 '。"
林衍展开密信,上面用佉卢文写着 "汉虎虽猛,群狼可敌"。他将信投入火盆,看着火焰吞噬那些挑衅的文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让他们联络。" 林衍望向龟兹方向的落日,"告诉郑吉,加快屯田进度,把新到的三棱锥箭优先装备烽燧守军。" 他想起在武备研究所反复试验的破甲箭头,那种三棱造型对西域诸国的皮甲具有毁灭性杀伤力。
夜幕降临,都护府的灯火次第亮起。林衍在书房铺开西域沙盘,用黄豆代表汉军,黑豆标注龟兹等国。他知道,龟兹的试探只是开始,西域诸国的暗流涌动,恰如这沙盘上看似平静的豆粒,底下早己是纵横交错的势力网络。
"李敢," 林衍突然开口,"传我将令,组建西域商队,明日就出发。"
"商队?" 李敢一愣,"将军是想... 用通商稳住龟兹?"
"不止。" 林衍的手指划过沙盘上的大宛国,"龟兹想看我们的实力,那就让他们看看。商队要带足百炼钢刀、改良弩机,沿途 ' 展示 ' 给西域诸国看。记住,每到一国,先试刀,再谈生意。"
李敢恍然大悟,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这种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威慑,比千军万马更让西域诸国胆寒。他想起宴会上使者看到弩箭穿木时的震惊,立刻明白了将军的深意。
更深漏残,林衍独自站在窗前。轮台的夜风带着沙砾,吹得檐角铜铃叮当作响。他抚摸着案头新到的张骞舆图,上面用朱砂标注的 "安息帝国" 字样在烛火下若隐若现。龟兹的暗流不过是西域棋局的第一步,更庞大的风暴,还在遥远的葱岭以西。
而此刻,在龟兹王庭深处,白霸正跪在王座前,颤抖着描述都护府的所见所闻。龟兹王猛地将玉杯砸在地上,碎片溅到脚边的狼头地毯上。
"汉人的刀... 真能劈断铜灯?" 龟兹王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惧。
"千真万确,我王。" 白霸叩首在地,"而且他们的弩箭,能射穿五层牛皮!轮台的屯田兵,个个都像铁打的..."
龟兹王沉默良久,挥手让使者退下。他走到地图前,看着上面标注的汉匈势力范围,手指在轮台位置反复。最终,他咬牙拿起刻刀,在莎车、大宛的位置划上连线,仿佛要将那些零散的黑豆,连成对抗汉家黄豆的防线。
都护府的灯火在轮台城头彻夜不熄,如同大汉帝国嵌在西域的一颗钉子。林衍知道,龟兹的试探虽然暂时被震慑,但真正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他握紧腰间的环首刀,刀刃的寒意透过甲胄传来,提醒着他这条铁血征途上,每一步都需踏在敌人的骸骨之上。
而远处的沙路上,一支打着 "汉商" 旗号的队伍正悄然出发。队伍中夹杂着的飞熊军精锐,每个人的箭囊里都插着三棱锥箭,马鞍旁悬挂着寒光西射的百炼钢刀。他们此行的目的,不仅是通商,更是要用刀刃和弩箭,在西域诸国的心中,刻下大汉天威的印记。
龟兹的暗流仍在涌动,但林衍己经做好了准备。他要让西域诸国明白,大汉的铁蹄所至,不仅是疆土的开拓,更是文明的碾压。任何试图阻挡的势力,都将在汉军的百炼钢刀下,化为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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