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汉式驼鞍・养殖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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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汉式驼鞍・养殖破局

 

朔方郡的残冬清晨,铅灰色的云翳低悬在夯土城垣之上,将最后一丝天光锁在天际。林衍站在都尉府箭楼的残垣间,指尖划过石砖缝隙里凝结的盐霜 —— 三日前,张骞的驼队正是踏着没膝的积雪驶入朔方城门。十余匹西域骆驼在辕门外跪伏不起,鼻腔里渗出的黏液在雪地上结出蛛网般的冰纹,驼铃的声响被朔风吹得七零八落,像极了漠北战场上被飞熊军击溃的匈奴残骑呜咽。

“冠军侯,博望侯在演武场候着,” 亲卫苏牧的声音裹着寒气穿透风雪,甲叶上还沾着昨夜修补马厩时蹭上的草屑,“他带来的骆驼死了三匹,屯长们正围着哭丧呢。” 林衍转身时,瞥见苏牧腰间悬挂的青铜铃铛 —— 那是从匈奴游骑尸身上缴来的战利品,此刻被改造成预警驼群异动的信号器,在风中发出细碎的嗡鸣。

演武场中央,积雪己被踩成泥泞,张骞正蹲在一具骆驼尸骸旁,三棱形的青铜匕首划开僵首的喉管,露出溃烂的黏膜。“大宛人养驼,需每日以盐水拌骆驼刺喂食,开春后掺苜蓿嫩叶,” 他捻起一撮混杂着麦麸的胃内容物,眉头拧成绳结,“可咱们的屯长按喂马的法子给塞了麦麸,活活把它们的胃给堵死了。”

林衍蹲下身,手指拂过骆驼掌垫的皲裂处,角质层下渗出的血水己冻成冰晶,蹄缝间还嵌着从陇西运来的红泥。他忽然想起五日前在长安武备研究所翻阅的《相畜经》残卷,其中 “驼食盐则水不渴” 的记载与张骞所述不谋而合。“去把太仆寺送来的竹制滴漏取来,” 林衍突然起身,指向演武场西北角的土坡,“在那儿挖五个蓄水池,内壁用胡麻油涂三层,防渗漏。”

当工匠们扛着青铜耒耜进场时,林衍正在都尉府的案几上绘制驼鞍设计图。狼毫笔在羊皮纸上沙沙作响,案几上散落着三具马鞍模型:匈奴式的高鞍桥尖锐如峰,汉式的平首木架笨重如板,还有一具融合两者的月牙形弧面 —— 前高后低的弧度被反复修改过七次,边缘用朱砂标注着 “减三分自重,增五分承力” 的字样。“把鞍桥弧度再调三分,” 林衍用竹尺量着木架,“皮子必须用生漆糅制的牛皮,内衬垫晒干的骆驼毛,缰绳改用铜环衔接 —— 此乃‘汉式驼鞍’,要让骆驼负五百斤仍可行百里。”

首批三十匹西域骆驼运抵朔方的第七日,十七匹倒毙在圈舍的干草堆里。林衍蹲在尸骸旁,拨开骆驼僵硬的嘴唇,只见齿龈上凝结着白花花的盐霜。“是碱中毒,” 医官捧着从张骞处借来的《西域兽医方》站起身,指尖点在泛黄的羊皮纸上,“书中记载大宛驼需饮苦水,咱们给喂了黄河淡水,体内电解质失衡了。”

演武场的朔风突然变急,将新制的驼鞍模型吹得在泥地上滚动。林衍猛地掀开毡帘,只见张骞正对着墙上的西域舆图喃喃自语:“葱岭以西有大月氏,其北有康居,再西便是安息…… 没有耐旱运力,大军寸步难行。” 他突然指向舆图上腾格里沙漠的赭色标注,“去年我路过此处,见大宛商队用骆驼刺喂驼,三日不饮水仍可行百里,咱们的斥候怎么就找不着?”

三日后,斥候终于在黄河故道的盐碱地找到了骆驼刺。林衍亲自将捣碎的枝叶拌入三成浓度的盐水,看着首匹公驼小心翼翼地低头啃食。当夕阳的金辉把驼群的影子投在新建的水囊架上时,西北方的沙丘线突然腾起烟尘,苏牧的呼喊穿透暮色:“冠军侯,西南方有匈奴斥候!”

五十名匈奴游骑如黑潮般涌出沙丘时,林衍正调试改良后的汉式驼鞍。他翻身跨上试验驼,听见弧形鞍桥与驼峰摩擦时发出的轻微嗡鸣 —— 这声音比匈奴的骨朵砸在鞍桥上的声响低了三分,却能将冲击力分散至整个驼背。“飞熊军分两队,” 他抽出环首刀,刀刃在暮色中划出银弧,刀身上的水波纹路映着残阳,“苏牧带弩手绕西侧沙丘,我率轻骑正面迎敌,记住射人先射驼!”

沙暴在激战中骤起,匈奴游骑的骨朵砸在驼鞍上,却被月牙形鞍桥卸去力道,纷纷滑向两侧。林衍的战刀精准刺入百夫长咽喉的瞬间,瞥见对方腰带上悬挂的青铜虎符。“光禄勋印?” 他拾起草丛中的半块虎符,凸起的篆字在篝火的红光下泛着冷芒 —— 虎符内侧刻着的凌霄花纹路,与五日前在霍光封地查获的污染作坊标记如出一辙。

“快马传书长安,” 林衍将虎符塞进苏牧掌心,“告诉陛下,霍光的人己摸到朔方,驼队恐成目标。” 远处的驼群突然集体发出嘶鸣,新安装的铜铃铛在沙暴中连成一片脆响,与演武场角落未完工的驼鞍模型遥相呼应,仿佛在为这场暗藏杀机的养殖破局奏响哀歌。

月升时分,沙暴渐歇,首批改良后的汉式驼鞍终于完成安装。林衍抚摸着驼群脖颈间的铜铃,听见张骞在隔壁圈舍诵读西域见闻:“大宛有汗血马,其旁有双峰驼,可负五百斤行千里,足抵十匹战马。” 他突然打断,指向舆图上用朱砂新画的虚线:“博望侯,可还记得大月氏牧场旁的暗渠?开春前,我要让驼队沿着这条线走完腾格里沙漠。”

演武场的更夫敲过三更,林衍独自站在驼棚前,月光给汉式驼鞍的弧形鞍桥镀上银边。远处狼山的狼嚎与驼铃的轻响交错成网,他望着东方天际的鱼肚白,想起虎符内侧的凌霄花纹 —— 霍光的势力如同朔方的流沙,正从地下缝隙渗入西征的每一步。而这些刚学会啃食骆驼刺的驼群,不仅是跨洲远征的耐旱运力,更是他与霍光在下一盘大棋中,唯一能穿透漠北迷雾的活眼。

此刻的长安西市,一名胡商正将密信塞入骆驼皮袋,信中字迹在烛火下若隐若现:“朔方驼鞍己成,霍去病必借道西域,可联络左贤王,断其水草……” 霍光府的密室里,一枚刻着凌霄花的玉印正按在蜡封上,蜡油的青烟与朔方的驼铃遥相呼应,预示着下一场风暴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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