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冬的风卷着沙砾，抽打在汉匈边境的界碑上。界碑斑驳的刻痕里还嵌着去年漠北之战时溅上的血渍，如今己被风沙磨成暗褐色的纹路。林衍勒住踏雪乌骓的缰绳，马鼻喷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迅速凝结成雾，模糊了前方五原郡的轮廓。自击溃左贤王部的伏击后，大军己在漠南边缘跋涉三日，此刻踏入汉境，马蹄下的土地终于不再是冻硬的雪壳，而是混杂着枯草的黑土。
他抬手抚过马鞍内侧的暗纹，那里还残留着幕南血战时溅上的血渍，指尖触到改良后的弧形鞍桥，想起朔方工匠最初的质疑 —— 如今这马鞍却成了支撑他熬过长途奔袭的唯一依靠。不远处，李敢策马靠近，玄甲肩胄上的冰棱随着战马颠簸簌簌掉落，声音透过风障传来："将军，前队己进入五原郡地界，斥候回报，前方三十里有炊烟迹象。"
林衍点点头，目光投向地平线尽头那抹若隐若现的灰蒙。五原郡作为汉匈边境的重镇，本应炊烟袅袅，此刻却透着一股异常的沉寂。他想起上集末尾在漠南草原击溃左贤王部时，那名匈奴百夫长临死前嘶吼出的 "霍大人不会放过你"，心中那根警惕的弦骤然绷紧。"传令下去，" 他的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全军收缩队形，辎重车居中，弩手登车戒备，按 ' 车弩防御阵 ' 标准行进。"
李敢闻言一怔，随即沉声道："将军是说... 用辎重车环围，弩手在车上射击？" 这种将运输车辆改造成防御工事的战法，在汉军战史中闻所未闻，更像是匈奴惯用的车阵战术的改良。
"正是。" 林衍勒转马头，望着暮色中缓缓移动的队伍，"五原郡不该如此安静。记住，遇袭时勿慌，听我号令。" 他想起现代特种部队在遭遇伏击时的应急防御阵型，因地制宜地转化为汉代条件下的 "车弩阵"—— 辎重车围成圆圈，既能阻挡骑兵冲击，又能为弩手提供居高临下的射击平台，这是他在朔方军废营推演过无数次的应急之策。
夜幕降临得格外迅猛，铅灰色的云团将最后一丝天光吞噬。大军行至五原郡外的狼山坳时，突然一阵尖锐的胡笳声划破夜空。林衍瞳孔骤缩，那是匈奴特有的集结号，与三日前左贤王部伏击时的号声如出一辙。"敌袭！" 他猛地拔刀，刀刃在月光下划出半道银弧。
刹那间，两侧山梁上燃起无数火把，匈奴骑兵如黑潮般涌出，马蹄踏碎冻土的声响震得人胸腔发麻。为首的骑士头戴青铜狼头盔，手中挥舞着左贤王部的狼头纛旗，正是上集侥幸逃脱的左贤王残部。"汉狗休走！" 狼头盔骑士怒吼着，率部冲下山坡，马刀在火光中闪着寒芒。
"结阵！" 林衍的吼声穿透喧嚣。早己待命的汉军迅速行动，数百辆辎重车在瞬间围成环形防御圈，车辕朝外，车板竖起，形成一道临时城墙。早己登车的弩手们架起蹶张弩，三棱锥箭在火把光中泛着冷光。这便是林衍临时组建的 "车弩防御阵"，看似笨拙的辎重车在此刻化作移动堡垒，弩手的齐射形成密集的火力网。
匈奴骑兵悍不畏死地冲锋，却在接近车阵时遭到迎头痛击。改良后的蹶张弩射程远超普通弓箭，三棱锥箭轻易穿透皮甲，前排的匈奴骑士纷纷坠马。但他们依仗人多势众，前赴后继地冲击车阵，试图用血肉之躯撞开缺口。林衍站在中央的指挥车上，左手紧按伤处，右手挥刀指挥："交替射击！前排掩护，后排装填！"
车阵内，李敢率亲卫往来巡视，确保每一辆车上的弩手都按节奏射击。他看着匈奴骑兵在弩箭下成片倒下，心中对林衍的 "奇思妙想" 又多了几分敬佩。这种将防御与火力结合的战法，远比传统的步兵方阵更适合对抗匈奴的骑兵冲击。
激战持续了半个时辰，匈奴骑兵伤亡惨重，却始终无法突破车阵。左贤王残部渐渐显露疲态，进攻的势头越来越弱。林衍看准时机，猛地挥刀向前："飞熊军，随我冲阵！"
早己按捺不住的飞熊军精锐从车阵缺口冲出，改良后的环首刀在月光下舞成一片银弧。林衍一马当先，左臂的旧伤虽隐隐作痛，却挡不住斩敌的杀意。他想起上集在温泉边发现的凌霄花玉哨，想起霍光那封下毒的密信，刀势越发狠辣，每一次劈砍都精准命中敌人要害。
左贤王残部本就士气低落，见汉军精锐杀出，顿时阵脚大乱。狼头盔骑士见势不妙，拨转马头便逃。林衍哪里肯放，策马紧追，眼看就要将其斩落马下，却见那骑士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枚信物，朝着汉营方向高举。林衍瞳孔骤缩，那信物在火把光中闪着熟悉的凌霄花图案 —— 正是霍光密探常用的标记！
"抓活的！" 林衍怒吼一声，催马加速。亲卫们闻言，立刻改用套索和绊马索，终于将那名骑士擒获。其余匈奴残兵见主将被擒，顿时作鸟兽散。
狼山坳的战场上只剩下汉军的喘息声和燃烧的火把。林衍翻身下马，走到被捆绑的骑士面前，撕开他脸上的面甲，露出一张布满刀疤的脸。"说，" 林衍的声音冰冷如铁，"谁让你们在此伏击？"
骑士吐了口带血的唾沫，狞笑道："霍大人说了，只要杀了你，河西西郡的牧场都是我们的！"
"霍大人？" 林衍心中杀意翻腾，果然是霍光！他想起上集在伤药中发现的乌头和雷公藤，想起那封密信中 "里应外合，断汉军粮道" 的字句，如今终于得到了印证。"具体是谁联络的？有何凭证？"
骑士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却仍嘴硬："哼，汉狗休想知道！"
林衍示意亲卫，李敢立刻上前，手中环首刀抵在骑士咽喉："再不说，就割了你的舌头！"
恐惧终于压过了忠诚，骑士颤抖着道："是... 是霍光府的使者，半月前在居延泽见的面，他给了我这个..." 说着，他示意怀中的凌霄花信物。
林衍接过信物，入手冰凉，正是霍光府中特有的凌霄花玉佩。他看向李敢，沉声道："此人关系重大，必须秘密押送长安，绕过霍光的眼线。你亲自带队，选最可靠的亲卫，昼伏夜行，务必将活口和信物安全送到陛下手中。"
"末将领命！" 李敢抱拳，眼中充满了对霍光的愤慨，"定不负将军所托！"
看着李敢带队离去的背影，林衍深深吸了口气。五原郡的夜风带着寒意，吹得他甲叶作响。他知道，这只是霍光阴谋的冰山一角，长安城内必定还有更大的陷阱等着他。但此刻，他手中又多了一份铁证，离清算霍光的日子又近了一步。
"将军，" 张武上前，"是否立刻进军五原郡？"
林衍摇摇头，望向黑暗中的郡城："不急。先派人入城打探，看是否有霍光的党羽。" 他想起分卷目标中班师清算的节点，如今证据在手，更需谨慎行事，不能打草惊蛇。
大军在狼山坳休整一夜，次日清晨，探马回报："将军，五原郡守己紧闭城门，城中似乎有异常调动。"
林衍冷笑一声，果然如此。"传令下去，" 他翻身上马，"兵临城下，让郡守开城迎接！"
踏雪乌骓一声长嘶，载着林衍向五原郡城奔去。身后，飞熊军列阵跟进，车弩防御阵的余威仍在，仿佛在诉说着昨夜的激战。林衍抬头望向长安的方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霍光，你的死期，不远了。
然而，就在大军即将抵达郡城时，一名斥候突然策马狂奔而来，面色焦急："将军！后方发现可疑骑兵，正向我们逼近！"
林衍勒住缰绳，转身望去，只见远处尘烟滚滚，一支骑兵队伍正飞速接近。他心中一凛，难道是霍光派来灭口的？还是匈奴的另一支伏兵？
"列阵！" 林衍再次下令，车弩防御阵迅速成型。他握紧手中的环首刀，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无论来者是谁，他都将迎面而上，因为他知道，这场铁血征途，才刚刚开始。
五原郡的城门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一场新的较量，即将在此展开。而李敢押送俘虏的队伍，此刻正在荒野中疾驰，他们能否避开霍光的眼线，将铁证安全送达长安？林衍的心中，充满了悬念与决心。他知道，回到长安之后，才是真正的决战。
(http://www.00ksz.com/book/bijgej-41.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00ksz.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