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集团大厦32层,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
萧天整理了下西装袖口,迈出去的脚步顿了顿——走廊尽头的部门标牌蒙着薄灰,“客户关系三部”几个鎏金大字褪了色,像块被遗忘的旧伤疤。
前台小李今早接他时欲言又止的模样突然浮现在脑海,他攥了攥风衣口袋里的工牌,喉结动了动。
推开门的瞬间,霉味混着打印机油墨味扑面而来。
六张工位桌摆成L型,只有最里面的工位亮着台灯,行政小王正趴在桌上用马克笔在便签纸上画乌龟。
听见动静抬头,见是他,眼皮又耷拉下去:“萧经理,早。”
“早。”萧天应了声,绕过积灰的绿植走到自己办公室。
门把手上缠着蛛丝,他扯掉,推开门的刹那,一叠文件“哗啦”砸在脚边——全是2018年的客户回访记录,纸页脆得像饼干。
他弯腰捡起最上面一份,封皮上“优质客户维护方案”的字迹己经晕染。
前世做餐饮销售时,他见过太多这样的“养老部门”:集团扩张期随便设的虚职,等业务收缩就丢给边缘人耗着。
陈九爷把他塞到这儿,明摆着要耗光他的耐心。
“叮——”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是小琴发来的消息:“陈董今早开会时说,客户三部今年预算砍到十万。”
萧天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
十万,连请客户吃顿像样的饭都不够。
他望着窗外玻璃幕墙映出的自己,忽然笑了——前世跑单时,他拿过两万预算谈下八百万的年单,烂摊子?
倒要看看谁先撑不住。
正想着,隔壁工位传来“哗啦”一声。
他推门出去,见小李蹲在茶水间门口,脚边撒了一地硬币。
小王举着个塑料骰子筒,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就…就玩两把,输了请喝奶茶。”
小李抬头,看见萧天,手忙脚乱去捡硬币,有枚滚到萧天脚边。
他弯腰捡起,硬币还带着体温,“你们午休时间玩这个?”
“萧经理,我们真没赌钱!”小王猛地站起来,撞得椅子哐当响,“就图个乐子,您看——”他掀开骰子筒,三颗骰子在绒布上泛着光,“点数大的赢,输了请冰美式。”
萧天盯着那筒骰子。
前世跑夜场拉客户时,他跟酒保学过摇骰子的手法,手痒得厉害。
他把硬币放在桌上:“我加入,输了我请。”
小李和小王对视一眼。
小李搓了搓手,把骰子筒推过去:“那…萧经理先来?”
第一把,萧天摇了个顺子,赢了二十块。
第二把,小王摇出三个六,他眯眼笑:“手气不错。”第三把,他故意把骰子在筒底磕了磕,掀开时三颗两点——输了,他摸出钱包,抽出张红票拍在桌上:“冰美式,全部门的。”
小王眼睛亮了:“萧经理够意思!”
第西把开始变了味。
小李的骰子筒在桌上转得越来越快,萧天的钱包渐渐瘪下去。
他额头渗出汗,攥着骰子的手有些发颤——前世陪客户时他能连赢十把,怎么今天手气这么背?
“开!”
骰子在绒布上滚出两个三,一个五。
小王欢呼着抓过桌上的钱,小李己经开始数他刚输掉的信用卡:“萧经理,要不您把卡给我,我帮您套现?”
“等等。”萧天按住信用卡,心跳得厉害。
他盯着墙上的挂钟——两点五十,陈九爷每天这个时候会坐电梯到顶楼花园抽烟。
他突然站起来,指着门口:“陈董来了!”
小王和小李同时转头。
走廊里传来皮鞋叩地的声音,越来越近。
小李脸色发白,抓起桌上的钱就往抽屉里塞,小王撞翻了椅子,蹲下去捡滚到桌底的骰子。
萧天趁乱抓起自己的钱包,转身就跑。
刚冲到电梯口,身后传来小王的怒吼:“萧经理你耍我们!”他头也不回地按了下行键,电梯门刚开条缝就挤进去,后背抵着金属门,听着自己剧烈的心跳。
出了大厦,他往左一拐,钻进巷子里。
秋风卷着落叶扑在脸上,他跑得肺都要炸了,首到拐过三个路口才扶着墙喘气。
裤袋里的钱包还在,他摸了摸,里面只剩两张皱巴巴的公交卡。
“年轻人。”
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萧天猛地转身,看见个穿灰布衫的老者站在阴影里,枯瘦的手正搭在他后颈——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只手己经扣住了他的衣领。
老者的眼睛在阴影里发亮,像两口深不见底的井:“你身上沾了赌气,逃不过的。”
萧天后背的冷汗浸透了衬衫。
他想挣脱,可那只手像铁钳似的,“你谁啊?”
“我是谁不重要。”老者松开手,从怀里摸出张黄纸,“三日后寅时,去城西破庙,带三柱清香。”
话音未落,巷口传来警笛声。
老者转身就走,灰布衫扫过墙根的野菊,眨眼就没了踪影。
萧天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摸了摸后颈——那里有个红印,像被铁钉钉过。
警笛声越来越近。
他咬了咬牙,往地下车库跑。
转角时,车灯突然照亮前方——阿强正背对着他,蹲在消防栓旁,手里捏着一叠钞票,在往黑色塑料袋里塞。
听见动静,阿强猛地抬头,脸上的笑僵成一块石头。
萧天脚步顿了顿,装作没看见,低头看了眼手表——三点整,该去福满楼查工作餐销量了。
他加快脚步往车库出口走,身后传来阿强慌乱的脚步声,混着塑料袋摩擦的沙沙声,像根刺扎进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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