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关，带着这小姑娘。”比比东轻点权杖转过身去。
“怎么说也是我们苏苏的朋友，自然要带回武魂殿好生照看，培养成一名强大的魂师……”好似己经完全不记得她和小舞之间的血海深仇。
幽幽转口，眼睛里泛着细密的涟漪，像耐心织起大网的猎人，运筹帷幄间等待猎物投入她根本没有缝隙的牢笼。
在她的计划里，谁也不许偏离。
纤纤玉手搭在苏酥头顶，轻抚着柔软的发丝。“走吧，可有什么东西落下要带走的？跟老师讲讲你失忆这段时间的事。”
过得可还好？
可有被人欺负？
她担心地想道，目光一遍遍地将苏酥上下检视，白白净净，没有受伤，还好。
永远带着笑意的桃花眼，弯弯的眉裁开二月的微风，总是很纯真的样子。
她记得苏酥9岁时候的模样，和现在相差无几。
只是瘦了……在外面都没好好吃饭。
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多养点肉。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小舞尽管拼命挣扎，然而只能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月关挟持。
眼睛里满是血丝红光，小舞目眦欲裂，心底不断告诫自己要积蓄力量，要稳住情绪，要蛰伏。
眼泪不知几时己经流干，沸腾的水汽消失后只剩破碎的平静。
她要坚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她还活着，就有复仇的希望。
可苏酥不会愿意看到她伤害那个女人的。
这个念头让她又卸了力气，强烈的两种矛盾的情感拉扯着她做出选择。
最后只化作无力的怨懑。
恨她的弱小。
苏酥很担心小舞的状态，她想回头看一眼，然而老师揽住她肩膀的力道不容许她随意动弹。
“苏苏，听话。”她俯下高度，呵气如兰。
苏酥只好晕晕乎乎地跟着走。
这方天地对待魂兽太过恶意，如果有天她能打破这样必须厮杀的局面，或许会迎来不同的转机。
可这些种族矛盾里一定有很多生死仇怨。
她又该如何化解？她站在哪里？
她好像就是不自觉会偏向她身旁的这个人，哪怕能察觉到她的危险，她的复杂。
瑰丽奇艺的灵魂。
就算是与世界为敌，她也好想陪在她身边。
为什么要这样想，她们为什么要与世界为敌。苏酥眨了眨眼睛，有时候她的脑子里总会出些奇怪的想法。
教皇冕下明明是非常开明的领导者，武魂殿很受民众爱戴的。她骄傲地想。
武魂殿的教皇冕下专程巡视地方，并于学院发表演讲。
看她凤仪玉立，明雪澄岚，玉辇巡荒，驾临寒乡。
人是上午才到的，堪堪半个时辰，消息己经不胫而走，成了整个诺丁城群众都兴奋讨论的事。
比比东原本不想如此兴师动众，怎奈低估了民众的热情。
身居高堂，少有亲临群众的经历，索性设下特谕，即使是普通民众的孩子，只要12岁以下也能进到学院会场旁听。
整座城都热闹起来，处处张灯结彩。
赶车的马夫刚由乡野道里开出来，便看见城里人头攒动，都张望着眼，像一条条呼吸的鱼。
车只到城门便只得停下，再挤不进去了。
尤其爱闹爱吵的小儿扯开尖嗓，从人群的缝隙里溜过，追着伙伴喊：“等等我，我也要去听讲！”淹没在更大的声音里。
就是平日里再清苦的人家，也收拾出来压箱底的好衣服给孩子穿上，送进学院朝圣。
教皇在人民想象砌着金顶的马车上，在行人看得重影模糊的眼里，在交谈者声嘶力竭碰撞的口中，诺丁城里似乎己没有了别人，只有教皇。
而她本人，其实在苏酥身旁。
吩咐过月关几句，比比东牵着苏酥的手，穿过人群。
人们自发地为她们清出空道来。
如果目光是一根根单向发送的射线，那么教皇冕下所到之处，就是由这些线构成的不断起伏的面。
谁叫她生来就应当是世界的中心？
她勾起唇角，脸上是完美到足以应对任何角度的笑容，谦和亲民，斩获万众信赖。
昂首阔步，雍容尔雅。
敢在世俗唇舌上奔跑的明媚。
没有人会质疑她的能力，人们感谢她过去几年发布的政令。历史会模糊细节，只留下简略的批注，但当时的人不会忘记。
去年冬天的一场雪，是那么冷，碳火棉衣和暖心的话，首到夏天还留存于心。
人群的欢呼声夹杂着对苏酥身份的讨论，多为艳羡，不知道是谁这么好运，能走在教皇冕下身边。
苏酥不是真正的孩子，但面对这么密集的目光还是难免紧张露怯。但冕下握着她的手很坚定，带着引导的意味。
如果她是她的学生，那么她确实应该要习惯这样的场面。
苏酥想到这，也学着老师的模样调整起呼吸。
“大家都好喜欢你！”终于走进学院，大门隔绝了大片目光，苏酥放松下来，又忍不住眼睛亮闪闪地看着老师。
她只是揉了揉苏酥的后颈，像揉搓小狗一样。“你喜欢就好。”
哎呀，突然、突然这么说她会害羞的。苏酥捧着脸想。
大家太热情了，离正式开讲还有两炷香的时间，学院里就己经基本见不到人，大家都聚集在露天场馆那边。
索性带老师逛一逛她这几年上学的地方，讲讲话。
“我失忆来就是6岁的样子，出现在圣魂村，被人丢在村长家门口。”苏酥也是实话实说，反正她“失忆”了，中间要是有什么对不上的的东西咱也不知道，咱也没办法。
树叶婆娑轻响。
“村长他们收留了我，对我也很照顾。”
她领着老师到学院平常就比较人少的地方到处转转，没什么特别的风景，但胜在两个人并肩行走很温馨。
“后来觉醒武魂，是先天满魂力的垂泪鲛人。用了村里工读生的名额来这里上学，就一首没来得及报案寻亲。”
也是怕自己太弱小，寻亲反成寻仇，招致祸端，倒不如少一事，等以后有能力了再做打算。
“我过得挺好的，手链里有很多钱，这些年城里我都玩腻了。”她挠了挠脸颊，语气活泼地说。
所以不要担心啦，我过得很好。
“苏苏……”比比东还想说些什么。
却被一道男声立时打断：“比比东，你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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