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章 追妻火葬场文中被镇纸砸死的老板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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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章 追妻火葬场文中被镇纸砸死的老板23

 

剑刃切入喉咙时,他并没有感受到有多疼,周围似乎变得安静下来,安静得可怕,安静到他能够听见利刃割开血脉的声音和潺潺的血流声。

纪明旭也没有想到,他的这把剑,最后要杀的人,是他自己。

那血,就像一朵乍然绽放的红花,纷纷落地。

“他死了!”

“他谢罪了!”

“他终于死了!大人!罪臣伏诛了,我们可以活下去了啊~”

“我们终于可以活下去了……”

欢呼声喜极而泣声如潮水般将他淹没,有人哀嚎有人哭地撕心裂肺。

众生百态。

林舒宓越过重重黑影,当所有的黑暗褪去,春风带着血气而来,她看见纪明旭倒了下去。看见他躺在最脏污的泥里,浑身血色。

月白锦衣被鲜血染得猩红刺目,瓷白脖颈上的伤口狰狞可怖。

极深极深,血肉翻卷,血汩汩地向外涌着。

触目惊心。

林舒宓忽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喉咙像是堵了东西,酸涩且疼。

她伸出手,想要捂住那道口子,可怎么都捂不住。越来越多的温热的血从指缝里穿过滴落,坠入地面。

该有多疼。

——他还没有死,他还没有咽气。

纪明旭能够感受到那血液的温热,粘稠,就像是一条蛇在脖颈上爬过,浸透衣服砸进地里又像溪流一般蜿蜒着。

他仰面躺着,望着那蓝的有些刺眼的天,竟干净的不染尘埃,连一丝云都没有。

——从此晴天日明,是个好兆头。

死亡似乎被放慢了下来,以至于他能够慢慢的想,迟钝的想着,他究竟是还有什么事情是没能做到的。

以至于迟迟无法咽气。

——有啊。

视线模糊了一瞬,又清晰了一瞬。

他好像看到了不远处的那棵树,枝繁叶茂,似乎有桃花迎风而纷落。

——竟然是一棵桃树。

可怎么可能呢?是幻觉的吧!

他记得那棵树,是一棵枯树啊。

他尝试睁大眼睛,想要看清,眼前却是模糊一片。

可他还是看到了,也许是临终前的臆想,可他就是看到了。

有人逆着光蹲在了自己的身边。

似乎是不忍,他看到她伸出了皙白的手,颤抖着又轻轻的落在了他那破碎的喉咙上。

她想要捂住他的伤口。

血没有止住,也无法染红她的掌心。

——是那个桃花精。

纪明旭望着她,唇边扯出了一抹淡淡的笑,他双唇微动着,嗓音却是发不出来。

林舒宓倾身贴近着,

“……抱歉……”

“……吓到你了……”

“……脏……”

是极慢极慢的唇形,即使无声也足够叫人辨别的字眼。

“不脏。”

林舒宓垂着眸,胸口似乎被拧了一下又一下,

“我说过的,这里不兴睡觉的。”

纪明旭低低的笑着,喉咙里涌出更多的血,顺着衣襟往下流淌着。

“……对……不……”

——对不起。

“我……欠……”

——我欠你的那条鱼。

“做……不……”

——做不到了。

眼皮越来越重,他似乎看到她俯身下来,在他的耳边说着,

“纪明旭,会再见的。”

“纪明旭,不要说对不起,你没有错。”

“纪明旭,我等着的。”

“纪明旭,你会做到的。”

声音似近又远,可他听到了。

——她在唤他的字。

——会再见吗?

——真好。

纪明旭想要勾起唇角,却是不能。

——真开心。

——可惜。

为什么绯衣如火,灼人眼球。

林舒宓第一次见到他时,就是这样夺目的红,令人心生烦闷的红。

连姜陈淼都旁敲侧击的想要让他摆脱的红,可那衣服就像是焊死在他身上似的。无论是什么衣服到了他的身上,都会变成那样的红。

是被血染红的,所以凝成那样艳的刺目的红。

为什么襟口处颜色是那么暗的红?

是自刎,是一剑封喉时浸透衣袍的第一道血。

一路从衣襟领口蔓延而下,如雪地梅花绽放,似白纸朱砂蜿蜒。

决绝且凄然。

一个人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血?

可这一天,所有人都知道了,所有人都看到了,原来一个人可以有那么多的血。

滚烫鲜艳且灼灼。

青石板上,血痕蜿蜒,首抵枯树。

风停了,天似乎更亮了,朗朗晴日下,林舒宓感受到掌心下的脉搏……停了。

她的耳边是没有感情的有关宁安城实录的撰写,是载入史书的寥寥几语:

“春,宁安城疫止。平宁候、秦皇二子肃清奸邪,逆贼伏诛,民皆庆之……”

逆贼。

林舒宓冷笑出声。

是个逆贼。

仅仅是逆贼两个字。

无名无姓,轻描淡写。

他的名字,无人提及;他的来处,无人在意;他流尽的血,遭人践踏;他所做的一切,被遗忘。

最后只剩下,公文史书上的乱臣逆贼;百姓唾骂里的祸国凶徒;家族名谱内的朱笔购销。

从此没有纪循。

只有纪明旭。

林舒宓抚着他的脸,忽然抬起头。

寒冷的视线如刀刃一般劈开癫狂的人群,越过石墙钉在了最高处那里,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窥探着的人上。

青衣玉冠,面容隐在光线触及不到的阴影处,指节攥紧得发白。

他看着纪循所在的方向,冷漠且无情。

是秦宏烨。

是曾与少年们痴缠猎场的秦六哥。

是陆七所说的与纪三哥一同南下治灾的秦六哥。

是纪循赴死化清风助他扶摇而上的皇家六子。

有人自他身后踏出,一手搭在了他的肩侧。

是后来的南下救灾居功甚伟的平宁侯薛仁归。

薛仁归立在秦宏烨的身后,神情漠然,语气冰冷。

“王爷知道的,朝堂容不下这样的人。你该清楚的不是吗?他若是活着,死的会是更多的人。我们现在做的选择,就是最为正确的。”

“从他拔剑的那一刻开始,从他每挥剑斩杀的人开始,他就注定是个罪人了。”

“我佩服他的这份勇气。”

秦宏烨沉默的立着,他俯视着那道残躯,亲眼看着纪循咽了气。

他做错了吗?

秦宏烨扪心自问。

他没有错,他不可能有错!

良心是什么?

有良心的人不得好死。

早在他幼童时期他就知道了的。

好人不长命的,尤其是有良心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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