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道里的空气带着金属腥味，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细小的刀片。许晚晴紧跟着杜兰德，不敢触碰两侧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小镜子。
那些镜中的"自己"不再同步模仿她的动作，而是各自活动——有的整理头发，有的检查妆容，最靠近脚踝的一排甚至蹲下来，好奇地戳着她的鞋尖倒影。
"别看它们。"杜兰德声音紧绷，"镜灵会通过视线建立连接。"
许晚晴强迫自己目视前方，但余光仍能看到那些诡异倒影。灵魂连接处传来陆远的模糊信号——他被带走了，但没有生命危险。净化者似乎对他更感兴趣而非敌意。
"什么是镜灵？"她压低声音问。
杜兰德在岔路口左转，这条通道更窄，天花板低得几乎擦到头发："镜像维度的原生生物。理论上没有自主意识，只是反射现实...首到最近。"
一个镜中的许晚晴突然把脸贴在"玻璃"上，鼻子压得扁平："我们进化了。"声音如同许多个回声叠加，"玄瞳大人的礼物。"
杜兰德猛地加速，几乎是小跑起来："该死，它们己经能主动交流了！前面有安全室！"
许晚晴跟上他，后颈汗毛首竖。她能感觉到无数镜灵的目光追随着自己，像被一群饥饿的猫围观的鱼。
最可怕的是，某些镜灵开始变成其他人的模样——陆远、艾琳、甚至她多年未见的父母。
"妈妈"的镜灵轻轻敲打镜面："晴晴，看看妈妈呀。"
喉咙发紧，许晚晴死死盯着杜兰德的背影。这是陷阱，必须是。父母在她十岁那年就离开静园，再没联系。镜灵不可能知道母亲的样子...除非它们能读取记忆。
"它们会挖掘你最深处的渴望。"杜兰德气喘吁吁地说，停在一扇铁门前，快速输入密码，"千万别回应——"
一声脆响，杜兰德旁边的镜子突然破裂，一只苍白的手闪电般伸出，抓住他的手腕。更多裂痕出现在周围镜面，数十只手臂如出笼的蛇群扑来。
"跑！"杜兰德奋力挣扎，踢开最近的手臂，"密码是9-3-6-13！"
许晚晴扑向键盘，但地面突然倾斜——不是地震，而是石板本身变成了滑梯。她与杜兰德一起跌落，穿过不知何时出现的黑洞，坠入无边的黑暗。
下坠持续的时间长得不正常。当终于落地时，没有预想的疼痛，而是陷入某种凝胶状的透明物质中，缓慢地下沉。许晚晴挣扎着"游"向表面，破"水"而出时，眼前的景象让她忘记了呼吸。
一座倒置的圣母院。
她悬浮在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中，头顶(或者说本该是地面的方向)是倒挂的哥特式拱顶和廊柱，所有建筑细节都与地上的圣母院一模一样，但材质是某种会发光的银色物质。
更诡异的是，重力在这里似乎失效了——杜兰德在她斜上方"站"在一根柱子上，而散落的石块漂浮在各处。
"反教堂..."杜兰德的声音在空旷中回荡，"但比记录中大了十倍不止..."
许晚晴尝试移动，发现只要想象某个方向，身体就会缓慢飘去。她"游"向杜兰德，途中经过一面悬浮的镜子，里面的倒影竟然是个陌生女子——银白长发，穿古代修女服，眼神慈悲又哀伤。
"谁...？"她不禁出声。
女子微笑，嘴唇微动，没有声音，但许晚晴脑海中响起清晰的话语："当三位一体觉醒时，真正的镜女将归来。小心你体内的光。"
镜子突然翻转，露出背面——那里刻着三个相互嵌套的圆环，与静园地下的符号一模一样。
"许小姐！这边！"杜兰德在远处呼唤。
许晚晴最后看了一眼那面神秘的镜子，向杜兰德飘去。他所在的位置是反教堂的"侧廊"，倒置的彩窗投射出与地上完全不同的图案——不是圣经故事，而是一些几何图形和星座。
"我们得找到出口。"杜兰德检查着手中的仪器——某种改良过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这里的能量场太强了，干扰一切..."
"刚才镜子里有人跟我说话。"许晚晴低声道，"提到'三位一体'和'真正的镜女'。"
杜兰德手一抖，罗盘差点脱手："描述一下她的样子。"
"银白长发，修女服，眼神..."
"圣塞尔维。"杜兰德倒吸一口气，"十三世纪的圣女，传说中她能在镜中行走，治愈瘟疫。映照会秘密档案提到她是最后一位'纯粹镜女'。"
"纯粹镜女？与普通镜女有什么区别？"
杜兰德刚要回答，周围的彩窗突然全部变暗。反教堂陷入漆黑，只有建筑本身的微弱银光勾勒出轮廓。寂静中，一种细微的、如同玻璃摩擦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
"它们找到我们了。"杜兰德声音发颤，"镜灵集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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