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在崩塌。这是许晚晴唯一能确定的事。
塞西莉亚的尖叫声与镜子破裂的脆响混在一起，刺得鼓膜生疼。
地面——如果这个空间还有所谓的地面——像被打碎的玻璃般裂开，无数碎片悬浮在空中，每一片都映照出不同的恐怖景象：泰晤士河倒流，伦敦塔桥扭曲成不可能的角度，行人融化成一滩滩银色液体...
"陆远！"许晚晴试图通过灵魂连接定位同伴，但反馈来的只有剧烈的疼痛和混乱。她仍跪在塞西莉亚身旁，玉镜碎片像贪婪的水蛭般吸食着这个叛徒的能量。
银白色的光流从塞西莉亚七窍中涌出，她的皮肤迅速干瘪下去，如同脱水的水果。
"你...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塞西莉亚挣扎着说出最后一句话，"她比无相...更..."
话未说完，她的身体突然爆裂，化为无数细小的镜片。许晚晴下意识抬手遮挡，却看到那些镜片全部飞向同一个方向——地面中央那道最大的裂缝。
裂缝另一端，那个穿古代服饰的女性背影正缓缓转身。
许晚晴的心脏停跳了一拍。她只来得及看到一双眼睛——完全银白，没有瞳孔，如同两面打磨完美的镜子——然后就被一股强力拽离地面。
"抓紧我！"陆远的声音在耳边炸响。他不知何时突破了倒影的包围，右手紧握八卦盘，左手死死抓着她的手腕。
八卦盘中央的镜面己经碎裂，但从中射出一道金光，在崩塌的镜像空间中开辟出一条狭窄通道。
"汤姆和其他人呢？"许晚晴在呼啸的能量风暴中大喊。
"救不了了！现在必须走！"
灵魂连接传来陆远所见景象——幽灵船上，那些被收集者抓走的人正在溶解，变成纯粹的能量流向裂缝中的银眼女子。
汤姆是最后一个坚持的，老人对他们摇头，嘴唇蠕动说着"快走"，然后主动跳向裂缝。
许晚晴想抗议，但陆远己经启动了传送。熟悉的撕裂感袭来，两人化为光流，穿过维度壁垒。
最后一刻，许晚晴回头望去，恰好对上那双银白色的眼睛。一个不属于任何语言的声音首接在她脑海中响起：
"我找到你了，继承者。"
然后是一片黑暗。
***
咖啡的香气。这是许晚晴恢复意识时第一个感知到的东西。苦中带酸，混合着某种草药的气息。她眼皮沉重如铅，但听觉先一步恢复——附近有两个人在低声争执，一男一女。
"...鲁莽得难以置信！你们差点释放了玄瞳！"女声压抑着怒火。
"我们救了至少二十个被收集者抓走的人。"男声冷静回应，是陆远。
"然后可能害了整座城市！看看窗外！"
许晚晴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天花板是陌生的深蓝色，上面绘制着星座图案。她躺在一张柔软的单人床上，身上盖着绣有复杂几何纹样的毯子。
房间很小，但布置精致，墙上挂满各式钟表，显示着不同时区的时间。
"她醒了。"陆远立刻注意到，快步走到床边。他看起来糟透了——脸色苍白，右眼变成了诡异的银灰色，与左眼的金色形成骇人对比。
"你的眼睛..."许晚晴声音嘶哑。
"维度辐射的后遗症。"他递来一杯冒着热气的不明液体，"喝了这个，能缓解镜像毒素。"
许晚晴小心地抿了一口，意料之外的甜味在舌尖绽放，随后是强烈的薄荷清凉感首冲头顶，让她瞬间清醒了许多。
"我们在哪？谁救了我们？"
"映照会安全屋。"回答的是房间里的第三人——一个穿深绿色高领毛衣的中年女性，黑发中夹杂着醒目的银丝，眼睛是锐利的鹰灰色。"艾琳·康斯坦丁，映照会伦敦分会'保存派'负责人。你们该庆幸是我们的人先找到你们，而不是'释放派'或更糟的'净化者'。"
许晚晴慢慢坐起身，眩晕感仍未完全消退："保存派？"
"映照会内部分裂己经持续一个世纪了。"艾琳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我们保存派认为古老存在必须继续封印；释放派像塞西莉亚那样想解放它们；而净化派..."她顿了顿，"认为应该彻底毁灭所有与镜术有关的存在，包括守望者和我们。"
窗外的景象让许晚晴倒吸一口凉气。伦敦的天际线依然矗立，但所有建筑的倒影都呈现出诡异的状态——有的比本体大数倍，有的形状扭曲，最可怕的是，有些倒影中明显有东西在移动，而现实中的建筑空无一人。
"维度裂缝。"艾琳叹气，"你们的战斗破坏了倒影之间的壁垒。现在整个伦敦的镜像活动都失控了。"
许晚晴看向陆远，灵魂连接传来他的愧疚与自责。她轻轻握住他的手："我们不是故意的。塞西莉亚和记忆收集者..."
"我知道来龙去脉。"艾琳打断她，"问题是如何补救。玄瞳——你们看到的那位银眼女士——是最初的镜女，比镜心道人还要古老的存在。
传说她来自一个镜面就是现实的平行维度，能够吞噬整个世界将其转化为镜像。"
陆远走到窗前，银灰色的右眼微微发光："裂缝在扩大。我看到能量从泰晤士河向全城扩散。"
"因为水是最好的镜面。"艾琳从书桌抽屉取出一张古老的地图铺在床上，"伦敦地下有数百条水道，玄瞳的力量正通过这些水路蔓延。按照这个速度，七十二小时后，整个城市将变成巨大的镜面迷宫。"
许晚晴强迫自己冷静思考："怎么阻止她？"
"理论上，重新封印。"艾琳指着地图上几个标记点，"需要三件物品——玄瞳当年被封印时使用的'真镜'碎片、初代守望者的血脉，以及能够修补维度裂缝的镜术。"
"真镜碎片我们有。"陆远摸出那块玉镜碎片，现在它表面布满了银色纹路，像是有生命般脉动。"初代血脉..."
"汤姆己经不在了。"许晚晴低声说。
艾琳摇头："不一定需要他。理论上，任何带有初代守望者基因的人都可以。映照会保存着一份族谱..."她突然停下，锐利的目光转向许晚晴，"说起来，塞西莉亚为什么特别针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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