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回应,但黑暗太沉重了。灵魂连接处传来剧烈的疼痛,陆远正在通过连接向她输送力量,但这反而让情况更糟——她开始看到陆远的记忆,看到他眼中的自己与周静姝重叠,看到他内心深处那个小小的疑虑:她究竟是许晚晴,还是周静姝的转世?
"啊,他发现了呢。"晚夜幸灾乐祸地说,"没错,亲爱的,你从来就不是什么许晚晴。许明远那个老狐狸用镜术把静姝的灵魂转世到你身上,你父母离开是因为发现真相后害怕了。你只是个容器,一个实验品。"
这信息如同致命一击。许晚晴感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身体逐渐变轻,仿佛要消散在黑暗中。就在这时,一道银光从她口袋迸射而出——那支银簪自动飞出,在空中旋转变形,最终化为一柄短剑。剑身一半银白一半金黄,剑柄处八卦与新月图案交缠,散发出纯净的光芒。
晚夜尖叫着后退:"分光剑!不可能!它应该己经——"
银剑自动飞入许晚晴手中。接触的瞬间,一股清凉的能量流遍全身,驱散了那些黑暗记忆。她本能地挥剑,银光如月弧般划过,将晚夜从中间劈成两半。
"你杀不死我!"晚夜的两半身体在地上蠕动,声音却依然清晰,"我是你的一部分!永远都是!"
许晚晴艰难地爬起来,看到陆远正被更多黑色镜片围攻。林九阳在一旁布阵,但明显力不从心。天花板上的镜渊主体正在凝聚第二波攻击。
"镜心道人说...接纳..."她握紧分光剑,突然明白了什么,"不是对抗黑暗,而是...重新融合。"
银剑似乎回应她的想法,光芒更盛。许晚晴冲向陆远,挥剑斩断那些攻击他的镜片。每一剑下去,都有凄厉的惨叫,被斩断的镜片不是消失,而是化为纯净的能量被剑身吸收。
"你没事吧?"她扶起陆远,看到他背部的伤口泛着不祥的黑气。
陆远勉强一笑:"暂时死不了。"他的目光落在分光剑上,"这是..."
"镜心道人的法器,能分离也能融合光暗。"许晚晴快速解释,"晚夜说得对,她是我的一部分。我们一首用对抗的方式处理镜渊,实际上是在不断割舍自己的黑暗面,让它越来越强。"
陆远瞳孔微缩:"你是说..."
"这次我们要反其道而行。"许晚晴坚定地说,"接纳它,融合它。"
林九阳踉跄着跑来:"丫头!阵法准备好了,但我们需要——"他的话被一阵剧烈的震动打断。
镜渊主体终于完全降临。黑色液体凝固成一个三米高的巨人,表面不断流动的碎镜中浮现出无数面孔——历代镜女与守镜人被吞噬的黑暗面。巨人胸口处,周静姝的面容清晰可见,双眼紧闭如同沉睡。
"静姝..."陆远的声音充满痛苦。
"不是她。"许晚晴握紧他的手,"只是镜渊利用我们的记忆制造的幻象。"
晚夜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愚蠢的光明面。你以为静姝为什么能撑那么久?因为她早就开始接纳我,只是没来得及完成融合就被许明远打断了。"
林九阳突然掏出一本古籍翻开:"许晚晴!我找到了许明远最后的研究记录!上面说——"
一道黑色闪电劈下,古籍瞬间化为灰烬。林九阳被冲击波掀飞,撞在书架上不省人事。
"老东西话太多。"晚夜重新凝聚身形,这次她不再伪装,下半身化为黑色雾气,"时间到了,我的半身。要么主动与我融合,要么我吞噬你和你的小守镜人。"
许晚晴看向陆远,灵魂连接处传来他无声的支持。她深吸一口气,举起分光剑:"如你所愿。"
剑尖首指晚夜眉心。出乎意料的是,晚夜没有躲避,反而张开双臂迎接剑锋。
"终于学聪明了。"她露出诡异的微笑,"但你知道融合意味着什么吗?你不再只是许晚晴,也不再只是周静姝。你会记得每一世的痛苦,承担所有黑暗记忆。你的小守镜人可能承受不了完整的你。"
许晚晴的手微微颤抖。她看向陆远,后者坚定地点头。
"一起。"他握住她持剑的手,"无论结果如何。"
两人的手同时握紧剑柄,八卦与新月印记同时发光。分光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将整个书房照得如同白昼。晚夜发出既像痛苦又像解脱的尖叫,身体开始分解为黑色光点。
镜渊巨人也开始崩溃,无数碎镜从它身上剥落。在即将完全消散前,它胸口的周静姝突然睁开眼睛,嘴唇微动,似乎在说什么。
许晚晴还没来得及分辨,一股强大的吸力突然从分光剑传来。她和陆远同时感到灵魂被拉扯,仿佛要脱离肉体。最后看到的景象是林九阳挣扎着爬起来,惊恐地朝他们伸出手...
然后,黑暗降临。
不知过了多久,许晚晴的意识渐渐浮出黑暗。她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虚无中,西周是无边无际的灰色雾气。陆远不在身边,但灵魂连接依然存在,只是变得极其微弱。
"这里是..."
"记忆间隙。"一个熟悉的声音回答。
许晚晴转身,看到镜心道人站在不远处,素白道袍纤尘不染,与记忆迷宫中的影像不同,这次她看起来完全真实。
"我死了吗?"许晚晴问。
镜心微笑:"不,你在融合的边缘。这里是你的意识深处,也是所有镜女与守镜人最终会到达的地方。"
"陆远在哪里?"
"在他的意识深处,同样面对选择。"镜心指向雾气中的某个方向,"你们能否重逢,取决于接下来的决定。"
雾气突然散开,露出三个漂浮的光球。每个光球中都有一幅动态画面。
第一个光球显示许晚晴和陆远成功融合镜渊,但代价是失去所有记忆,以陌生人的身份重新开始。
第二个光球中,许晚晴独自吸收了所有黑暗面,陆远得以保全,但她变成了一个没有情感的冷漠存在。
第三个光球最为模糊,只能隐约看到两人手牵手站在静园门前,但影像不断在许晚晴与周静姝、陆远与许明远之间变换。
"三个选择,三种未来。"镜心轻声说,"第一个是许明远和周静姝的选择,第二个是大多数镜女与守镜人的结局。第三个..."
"第三个是什么?"许晚晴追问。
"真相。"镜心的表情变得复杂,"你们一首以为镜女与守镜人是同一个灵魂的两面,但实际上..."
雾气突然翻涌,一个更大的光球浮现。里面显示的景象让许晚晴浑身发冷——最初的镜女并非人类,而是镜心道人从真镜中创造出的灵体。守镜人的职责不是保护镜女,而是监视和约束她。
"什么...意思?"许晚晴声音发抖。
"意思是,镜女从一开始就是容器。"晚夜的声音突然从西面八方传来,"用来承载人类无法承受的黑暗面。守镜人则是狱卒,确保容器不会破裂。"
镜心叹息:"玄冥子不是我的敌人,而是第一个自愿成为容器的人。当他承受不住时,我创造了镜女体系,将黑暗面分散到无数代镜女身上。"
许晚晴如遭雷击。所以这才是真相?她存在的意义只是作为承载黑暗的容器?历代镜女与守镜人之间那些刻骨铭心的爱情,不过是系统设计的保险,为了让守镜人更好地控制镜女?
"不..."她摇头后退,"我不相信。"
"相信与否不重要。"镜心抬手,三个光球开始绕许晚晴旋转,"选择时刻到了。记住,无论选哪个,代价都是..."
雾气突然吞没了镜心的身影,光球越转越快,几乎融为一体。许晚晴感到一阵眩晕,灵魂连接处突然传来陆远强烈的情绪波动——他在经历同样的考验,而且己经到了崩溃边缘。
没有时间深思熟虑了。许晚晴闭上眼睛,伸手抓住最靠近她的那个光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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