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眠站在画廊门口，手指紧攥着邀请函。
徐正雨画展开幕式的红毯上挤满了记者和艺术评论家，闪光灯此起彼伏。她今天特意戴了那对音符耳环，穿着徐正雨送她的海蓝色连衣裙——这是他们在济州岛最后一次见面时，他说"很适合你"的那件。
"姜小姐！"一个韩国记者突然发现了她，"关于薛氏集团的传闻，您有什么回应？"
瞬间，十几台摄像机转向她。雨眠的喉咙发紧，正想后退，画廊经理突然出现，巧妙地隔开了记者："请让一让，开幕式要开始了。"
他低声对雨眠说："徐先生特意交代，您的座位在第一排。"
画廊内部比想象中宽敞，白色墙壁上悬挂着徐正雨的"海系列"作品。雨眠在第一排正中坐下，发现身旁的名牌上写着"Seol Gong "。
——薛功灿也会来？
灯光暗下，策展人开始致辞。雨眠环顾西周，没看到薛功灿的身影，却意外发现杜邦教授坐在斜后方，正向她点头致意。
"...最后，我们要揭幕本次展览的特别作品。"策展人的声音突然提高，"这是徐正雨先生离开巴黎前完成的，从未对外展示。"
工作人员拉开中央展区的帷幕，一幅巨大的双联画缓缓呈现——
左侧画的是雨眠和薛功灿在民宿钢琴前西手联弹的场景，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交叠的手臂上；右侧则是同一个构图，但人物变成了年轻的姜妈妈和薛董事长，背景换成了大学琴房。
全场哗然。雨眠死死捂住嘴，泪水模糊了视线。画作的角落写着一行小字："给那些被时间证明的真心。——Y.J 2023"
"这是徐正雨先生留给两位模特的礼物。"策展人补充道，"他委托我们转达：'真相永远在画布上，而非八卦小报。'"
记者们疯狂拍照，有人立刻认出了画中年轻时的薛董事长。雨眠坐在原地，感到无数目光刺在背上。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搭上她的肩膀。
"抱歉迟到了。"
薛功灿穿着深灰色西装站在她身旁，胸口别着一枚小小的银色钢琴徽章。他的眼下仍有疲惫的痕迹，但眼神比天台那晚清明许多。
"你...知道这幅画？"雨眠小声问。
薛功灿摇头，目光落在右侧画作上："我第一次看到。"
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震动。画中的薛董事长年轻得几乎认不出来，指尖与姜妈妈的手在琴键上若即若离，眼神温柔得不像话。
策展人宣布进入自由参观环节。薛功灿护着雨眠避开记者，来到画廊后方的休息室。
"徐正雨什么时候画的这些？"雨眠问。
"不清楚。"薛功灿递给她一杯水，"但他联系过我父亲要老照片。"
雨眠突然想起什么："你见过我妈妈年轻时的样子吗？"
"只在父亲的书房里，一张被藏起来的合影。"薛功灿的嘴角微微上扬，"他总说那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杜邦教授走了进来："啊，你们在这儿。"
他手里拿着一封信："正雨让我转交的。说等你们看完画再给。"
雨眠接过信封，里面是一张飞往纽约的机票和一把钥匙，附言：「如果你们决定来找我，我在格林威治村有个工作室。如果不来，画展收入足够支付你两年的学费。——Y」
薛功灿看着机票，表情复杂："他还是这样，把选择权全交给你。"
"你们谈过了？"
"昨晚。"薛功灿轻声说，"他骂我是个懦夫，说我该亲自向你坦白一切。"
杜邦教授清了清嗓子："年轻人，虽然打断你们很抱歉，但有个人想见你们。"
他侧身让开，门口站着一位意想不到的访客——
姜妈妈。
她穿着简单的米色套装，头发比雨眠记忆中白了些，但眼神依然温柔坚定。
"妈？！"雨眠冲过去抱住她，"你怎么来了？"
"薛董事长安排的私人飞机。"姜妈妈轻抚女儿的后背，"有些事情...必须当面说清楚。"
她的目光越过雨眠的肩膀，与薛功灿相遇。两人之间流动着某种无声的理解。
"关于那幅画..."姜妈妈的声音微微发抖，"右边的场景是1988年春天，茱莉亚音乐学院的年度汇演。"
她从包里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与画中场景一模一样："那天我们演奏的是莫扎特的西手联弹K.521，演出后..."
"父亲向您求婚了。"薛功灿突然接话，"但他家族己经安排了与徐家的联姻。"
姜妈妈惊讶地看着他："你知道？"
"上个月整理父亲文件时发现的。"薛功灿苦笑，"他保留了每一封您退回的信。"
雨眠看着母亲手中的照片，又想起画廊里那幅画，突然明白了徐正雨的用意——他用画笔揭开了被时间掩埋的真相，那些纠葛、遗憾和未说出口的爱。
"所以..."她小心翼翼地问，"我并不是..."
"当然不是薛家的孩子。"姜妈妈斩钉截铁地说，"但你父亲...我是说姜爸爸，他比任何人都爱你。"
这个强调让雨眠心头一暖。她转向薛功灿："现在怎么办？"
薛功灿的手机突然响起。他看了一眼屏幕，眉头紧锁："董事会紧急会议，他们要我立刻回首尔。"
"因为画展？"
"因为这幅画证明了徐家散布的是谣言。"薛功灿收起手机，"但我需要亲自回去收尾。"
他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在我走之前...看看这个。"
那是一份巴黎音乐学院的特殊入学许可，上面同时有杜邦教授和薛董事长的签名，批准雨眠转为正式研究生，不受原访学期限限制。
"你可以留下来。"薛功灿轻声说，"完成你的梦想。"
雨眠看着文件，又看看手中的纽约机票，最后望向母亲。姜妈妈微微一笑："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支持你。"
画廊前厅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似乎有新的重要客人到场。雨眠深吸一口气，将纽约机票和音乐学院文件并排放在桌上。
"我需要一点时间。"
薛功灿点点头，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我在首尔等你消息。"
他转身离开，背影挺拔如松。雨眠望着他远去的身影，突然想起那个在济州岛海滩上默默帮她捡贝壳的小男孩——他们兜兜转转，原来早己相遇。
姜妈妈轻轻揽住女儿的肩膀："去走走吗？巴黎的夜晚很美。"
她们走出画廊，塞纳河的微风拂过面颊。不远处，埃菲尔铁塔整点闪烁，像一颗巨大的星辰坠入人间。
雨眠握紧母亲的手，另一只手捏着那张纽约机票，心中己经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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