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源自灵魂最深处、凝聚了所有血泪与悲愤的嘶吼,在这意识虚空中猛烈爆发!这吼声并非声波,而是纯粹意志的咆哮,带着玉石俱焚、向死而生的决绝!
它撞击在十二张古老的傩面之上,在这片虚无中激荡起无声却剧烈的涟漪!轰——!!!
十二道傩面虚影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苍青、赤红、幽蓝、炽金、翠绿、灰暗、幽暗、煌煌、七彩、厚重、轻盈、混沌……十二种代表天地本源法则的光华疯狂旋转、交织、融合!
那悬浮的轮盘虚影瞬间凝实!轮盘之上,十二张傩面不再是虚影,它们如同古老的图腾被彻底点燃,散发出镇压诸天、令万道臣服的恐怖神威!轮盘的中心,正是许飏那渺小的意识体!
一股无法形容、无法抗拒的洪流,自那轮盘中心轰然注入许飏的意识!那不是寻常的魂力,而是带着亘古洪荒气息、蕴含着天地法则碎片、足以令神明颤栗的——【傩神残息】!
现实世界。
时间仿佛被冻结了一瞬。
断皱那凝聚着毁灭混沌之力的巨爪,距离单膝跪地、气息萎靡的樊宇天头顶,仅有不到一尺!那恐怖的威压几乎要将樊宇天连同他身下的大地一同压成齑粉!
浊妖们嗜血的嘶吼凝固在狰狞的脸上,幸存者们绝望闭上的眼睛还未来得及完全合拢。
角落阴影里,李管家枯槁的脸上,浑浊的泪水混合着血污,凝固在深深的皱纹沟壑之中。
他最后望向许飏藏身角落的目光,充满了无尽的不舍与绝望的告别。
就在这千钧一发、万籁俱寂的刹那——
嗡——!
一股无形的、却令整个地下空间乃至整座玲州城都为之震颤的恐怖波动,猛地从那个不起眼的角落爆发开来!
没有耀眼的光芒,没有震耳欲聋的声响。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太古之初的威压,如同沉睡的巨神骤然睁开了眼眸!空气瞬间变得粘稠如铅汞,重力仿佛被扭曲,所有悬浮的尘埃、溅起的血滴、崩飞的碎石,都诡异地凝固在了半空中!
断皱那志在必得的、覆盖着鳞甲的巨爪,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坚不可摧的叹息之壁!
任凭它如何催动八段妖力,那足以撕碎空间的混沌之力,竟硬生生被挡在了樊宇天头顶上方寸许之处,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什么?!”断皱狰狞的独眼猛地瞪大,血丝瞬间布满整个眼球。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面对天敌般的巨大惊悸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攫住了它的心脏!
它猛地扭头,猩红的目光死死射向波动传来的方向——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蝼蚁般的人类少年!
李管家浑浊的老眼骤然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他距离最近,感受最为清晰!那股波动……那股浩瀚、古老、带着无上威严的气息……竟是从少爷身上爆发出来的?!
樊宇天低垂的头猛地抬起!他染血的脸上,那刻意维持的虚弱和凝重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狂热的激动和……如释重负的复杂神情!
他死死盯着许飏的方向,握着火焰长枪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成了!终于……成了!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聚焦之下,蜷缩在角落里的许飏,缓缓地、极其僵硬地抬起了头。
他脸上所有的恐惧、悲伤、绝望……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令人灵魂冻结的漠然。
那双原本清澈的眼眸,此刻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里面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波动,只有一片冰冷死寂的虚无,映照着整个血腥地狱的倒影,却又仿佛超脱于其上。
他的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缓缓悬浮离地,双脚虚踏在粘稠的血泊之上。破烂的衣衫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紧接着,一幕让断皱这八段妖王都感到毛骨悚然的景象出现了!
十二道模糊、巨大、形态各异的傩面虚影,如同从太古的壁画中挣脱出来,缓缓在许飏身后浮现、凝聚!它们并非实体,更像是由纯粹的能量法则构成的光影,环绕着许飏,缓缓旋转,构成一个玄奥莫测的轮盘!
苍青色的荆棘藤蔓之面、赤红色的熔岩烈焰之面、幽蓝色的深渊涡流之面、炽金色的刀剑风暴之面、翠绿色的叶脉繁花之面、灰暗的龟裂大地之面、幽暗的无光吞噬之面、煌煌的明镜普照之面、七彩的云雾迷幻之面、厚重的齿轮磐石之面、轻盈的无形流风之面、混沌的灰雾生灭之面!
十二张傩面,代表着十二种天地本源法则的具象!它们无声地悬浮着,散发着镇压诸天、令万道臣服的恐怖神威!那轮盘缓缓旋转,每转动一分,整个空间的法则都似乎在随之扭曲、哀鸣!
许飏悬浮在这轮盘中心,如同一个被古老神祇附身的傀儡。他缓缓抬起右手,动作僵硬而缓慢,仿佛每一个关节都承受着万钧之重。
他的目光,穿透凝固的空气,穿透混乱的战场,如同两道冰冷的实质利剑,落在了断皱那庞大的妖躯之上。
没有言语,没有表情。
只有一股纯粹的、如同天道法则本身降临的、指向性的毁灭意志!
“吼……不!这不可能!你是什么东西?!”断皱发出了惊怒交加的咆哮,那咆哮声中,第一次带上了无法掩饰的恐惧!它从那十二张傩面虚影上,感受到了一种源自生命层次、源自法则本源的绝对压制!
那是一种凌驾于它八段妖力之上的、更高维度的力量!它疯狂地催动体内那颗熔岩般的【浊心】,磅礴的混沌妖力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试图挣脱那股无形的束缚,抢先摧毁那个诡异的少年!
然而,太迟了。
许飏那抬起的、看似缓慢的右手食指,对着断皱的方向,轻轻点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光束,没有绚烂夺目的术法光华。
只有一种……“抹除”的意志。
嗡——!
以许飏指尖为原点,一道肉眼无法看见、却真实存在的无形涟漪,瞬间扩散开来!所过之处,空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漾起诡异的波纹。
断皱首当其冲!
它那覆盖着破碎扭曲骨甲、足以硬抗樊宇天全力一击的庞大妖躯,在被那无形涟漪触及的瞬间——
嗤!
如同最脆弱的沙堡遭遇了狂潮!它那引以为傲的、堪比神铁的鳞甲和骨甲,没有发出任何抵抗的声响,无声无息地……崩解了!
不是碎裂!是分解!是湮灭!是从物质结构最基础的层面,被一种更高层次的力量强行瓦解!
先是那指向许飏的巨爪,如同被投入强酸的金属,从指尖开始,瞬间化作最细微的、灰黑色的尘埃粒子,消散在空气中。
紧接着是手臂、肩膀、覆盖着骨甲的胸膛……那熔岩般搏动、散发着污秽光芒的【浊心】,连一丝挣扎的波动都未能发出,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噗”地一声,首接湮灭!
“呃啊啊啊——!!!”断皱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充满了极致痛苦与无边恐惧的凄厉惨嚎!那惨嚎声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厉鬼,尖锐地刺穿了凝固的空间!
它的眼睛死死瞪着许飏,那猩红的瞳孔中倒映着少年身后缓缓旋转的十二傩面轮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
一丝源自血脉传承深处、仿佛遇到天敌克星般的、最原始的恐惧!它似乎想说什么,想喊出某个禁忌的名字——
但它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湮灭己经蔓延到了它的头颅。那张狰狞的青面獠牙,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抹过,瞬间消失无踪。只剩下半截庞大的、正在飞速化作尘埃的无头妖躯,还维持着前冲的姿态,僵立在半空。
整个过程,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理解。
从许飏抬手,到点指,再到断皱这尊八段妖王从利爪到头颅彻底化作飞灰消散……仅仅发生在一个呼吸之间!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没有你来我往的厮杀。只有一次轻描淡写的点指,一次来自更高维度的、彻底的、无可抗拒的“抹除”!
轰隆隆——!
首到断皱那庞大的、失去了头颅的半截残躯,如同失去了支撑的朽木,轰然砸落在地面粘稠的血泊之中,溅起丈高的污血浪花,然后那残躯也如同风化的岩石般,迅速崩解、塌陷,化作一滩不断扩散的、散发着恶臭的灰黑色尘埃……
整个地下避难所,死一般的寂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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