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领他们进来的年轻人，双手抱胸，用一种看牲口的眼神，看着这群被吓破了胆的人。
“第二场雨，你们都知道吧。”
“那场雨里，有东西。”
“我们研究所，就是采样了这玩意，现在正研究这个东西。”
“研究怎么把它从人身体里弄出来。”
“或者说研究怎么让人，不变成那玩意儿。”
“所以，需要你们配合。”
“抽血，拍照，就是为了建立档案，看看你们的身体，够不够格，参与到这项伟大的事业里来。”
他顿了顿，很满意众人脸上呆滞表情。
“当然啊，你们也别自己吓自己。”
“绝大部分人，抽完血就没事了，该干活干活，该吃饭吃饭。”
“只有极少数，身体指标比较特殊的，才会被留下来，为人类的未来，做出一点小小的贡献。”
话音落下。
王根生单薄的左手，不自觉地按在了后腰。
他心中了然。
这应该就是吴哥让他们来探的底。
不是什么异能，不是什么势力。
而是一个把活人当成试验品的魔窟。
抽血的队伍，在守卫冰冷的目光和电击棍的威胁下，重新排好。
轮到王根生。
那个年轻的护士，看都没看他那条空荡荡的袖管，动作麻利地将针头扎进了他仅存的左臂。
暗红色的血液，缓缓流入试管。
咔嚓。
旁边的人按下了快门，刺眼的闪光灯晃得他眼睛生疼。
抽完血，拍完照。
那个领路的年轻人，将三个黑乎乎的，还带着点余温的馒头，扔到了他们脚下。
“今天的工钱。”
“回去等着吧，有活儿会再去找你们。”
三人默默地捡起地上的馒头，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出了这栋让他们遍体生寒的建筑。
回到那间破败的五金店。
王根生将那扇摇摇欲坠的卷帘门，重新拉了下来。
店里只剩下最后一点微弱的光。
三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铁皮桶里的火，早灭了，只剩下一点灰烬。
“哥两个，咋想的。”
王根生先开了口。
李力拿出刚才的馒头，捏在手里，却没敢往嘴里送。
“根生，你别跟俺俩装糊涂。”
“回去。”
王根生叹了叹气，开口说道。
“回海城吧。”
“现在？”
阿二愣了一下。
“现在。”
李力这才满意道。
“俺也觉得该回去了。”
他捡起地上那个被他摔扁了的馒头，拍了拍上面的灰，却没有吃。
“这地方太他妈邪门了。”
“点子太扎手了，不是咱们三个能趟的。”
“现在底也探着了。”
“这消息带回去，咱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再待下去，指不定哪天，咱们三个也变成陆博杰那种傻逼了。”
阿二听得浑身发毛，他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中，听你两的。”
王根生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用油布包着的老式诺基亚手机。
这是吴耀良给他的，说是从哪个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充一次电能用半个月。
他用左手慢慢的地按着键盘。
昏暗的光线里，他的手指一下一下，戳在那些磨损严重的按键上。
李力和阿二凑了过来，看着屏幕上亮起的微光。
【吴哥，金陵是研究所，拿活人做实验变丧尸，抽血建档。俺们三个没事，马上回。】
他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错字。
然后按下了发送键。
做完这一切，王根生甩了甩脑子。
“走，把那高速路口的人给弄了就能回去。”
砰！砰！砰。
沉闷的敲门声，从那扇摇摇欲坠的卷帘门上传来。
李力和阿二身体猛地绷紧，手下意识地就摸向了后腰的枪。
“王根生。”
门外传来了那个年轻人的声音，不耐烦，但清晰无比。
“我知道你在里面。”
“你的血液样本，检测结果出来了。”
“恭喜你，你符合标准。”
“研究所需要你这样的人才，这是你的荣幸。”
王根生看了一眼李力，又看了一眼阿二。
然后，他用那只左手，抓住了卷帘门冰冷的拉环。
下一秒。
王根生猛地向上一掀！
生了锈的卷帘门，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
刺眼的白光，瞬间涌了进来。
门外。
那个年轻人正靠在一辆黑色的越野车上，嘴里叼着一根烟，脸上挂着志在必得的笑容。
他身边，还站着两个穿着同样工装的守卫，手里提着黑色的电击棍，一脸的不耐烦。
砰！
子弹精准地从那个年轻人张开的嘴巴里钻了进去。
年轻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身体向后一仰，首挺挺地倒了下去，砸在冰冷的雪地上。
在他倒下的同时。
五金店里另外两道身影，一左一右，从王根生身边猛地窜出。
又是两声枪响。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
“上车。”
王根生拉开越野车的驾驶座车门，钥匙在上面还插着。
他用那只仅存的左手，笨拙但有力地挂上档，然后一脚将油门踩到了底！
轮胎在积雪上疯狂地打滑，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啸，随即猛地向前冲出。
黑色的车身冲出了这条狭窄的巷子，咆哮着开上了满是废墟的大街。
“根生，往哪走？”
李力从后视镜里，己经能看到远处有几道人影，正从建筑里冲出来，朝着他们这边张望。
研究所的反应速度，比他们想象的要快。
王根生没有说话，不存在的右臂又开始痛了，冷汗从额头渗出，顺着脸颊滑落。
但握着方向盘的左手，稳如磐石。
他看了一眼街角，此时副驾驶旁的对讲机传来声音。
滋啦……
一阵电流声后，一个焦急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A3小队！A3小队！听到请回答！”
“人才失联，重复，人才失联！最后信号位置在五金店旁边街区！”
“所有巡逻单位注意！所有巡逻单位注意！”
李力的脸沉了下去。
“他妈的，成瓮中之鳖了。”
阿二在后座拉了一下枪栓，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哥，弄他娘的。”
“冲出去！”
王根生紧咬着牙关，猛地一打方向盘。
越野车一个甩尾，冲进了另一条岔路。
他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不出去。”
“什么？”
李力愣了一下，没明白他的意思。
王根生没有解释。
他开着车，在废墟般的城市里疯狂地穿行，专门挑那些狭窄偏僻的小路走。
车子在废墟间颠簸，好几次都险些撞在路边的障碍物上。
油门没有丝毫松开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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