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显看到大伯眼中的慌乱。
王寡妇看见大伯，更是来劲地喊：“乾坤哥，你是大队书记，你可要为我做主啊，不知道哪个狗日的，往俺家大门上泼屎尿，欺负俺孤儿寡母，欺负俺家没人啊。”
王寡妇声音抑扬顿挫，像极了说唱歌手，要是放在现在，好歹是个大网红。
我十指交扣地放在身前，掌心对着王寡妇，把恶毒骂人的腌臜话全给挡回去。
“好了，望舒，别蹦了，像什么样子，说说啥事？”大伯对王寡妇喊道。
“她家大门上让人泼了屎尿。”姓赵的鳏夫喊道。
“是不是你干的，馋人家身子不成，报复人家啊。”
不知道谁在人群中对着赵鳏夫喊，惹得人群嘻哈大笑。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哪个狗日的，往我头上扣屎盆子，小心我上恁家大门上泼上一桶。”
赵鳏夫右掌横于眼上，像孙猴子一样，用火眼金睛找人群中给他扣屎盆子的人。
看到赵鳏夫的样子，人群哄堂大笑。
“好了，好了，承章叔，你就别跟着添油加醋，瞎胡捣乱了。”
大伯制止赵鳏夫，对着人群喊：“都散了，撒了，年货都准备好吗，快过年了，都忙去吧，看啥笑话。”
人群慢慢散去，各回各家。
赵鳏夫还时不时回头，盯着王寡妇硕大的胸脯，眼神中满是不舍和贪婪。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乾坤哥，这咋处理？”王寡妇眼神暧昧地盯着大伯问。
“走，看看去。”
大伯说着，回头对我们喊：“回去吧，弄点好饭菜，回来给狗碰压压惊。”
我不知道大伯怎么安慰的王寡妇，是不是又像在村委会那样如狗一般趴在她身上。
他回到家的时候，天己经擦黑，大娘和林桂华己经做好一桌子菜，桌子上摆着一瓶五粮大曲。
帝库乡两大酒，五粮大曲和五粮神。
大曲档次低点，五粮神档次高点。
大伯一屁股坐在主座上，拿起五粮大曲，拧开，扫视一周说：“成功还没有回来？”
我这才想起林成功，我看看摆在条机上的电话，又瞅瞅大伯，想把林成功去县里搞钱的事告诉大伯。
脑中又闪现出他趴在王寡妇身上的龌龊的样子，我吧嗒吧嗒嘴，把话又咽了下去。
“没有，连个电话也没打。”大娘答道。
林成功晚上不回来，都会打电话，报个平安。
“快过年了，生意好，随他吧。”
大伯说着打开酒，看到餐桌上就一个瓷缸，便对林桂华说：“拿个瓷缸给狗碰，喝点酒，压压惊！”
“大伯，我不会喝酒！”我疑惑地看着大伯，内心不安地说。
“啥会喝不会喝，往嘴里倒就行，大伯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喝遍全村无对手！我们帝库乡哪有不会喝酒的爷们！光咱酿酒厂酿酒熏陶，喝斤巴不成问题。”
林桂华洗干净一个瓷缸放在我面前，大伯“咕嘟咕嘟”给我倒满一瓷缸。
我拦都没有拦住，大娘见状说：“孩他爹，你给狗碰倒恁些干啥，他一个小孩子，咋能喝那么多酒？”
“娘本懂个啥？喝酒不喝晕，喝它弄龟孙！”大伯瞟了一眼大娘，继续说道：“来，狗碰，干了，压压惊，以后要注意，出手要有轻重，千万别再弄这事了，要不是大伯给你求情，危险啊！”
大伯一仰脖，“咕咚咕咚”干了一瓷缸。
大伯放下瓷缸，一抹嘴，夹一粒水煮花生米对我说：“干了！”
我端起瓷缸，抿了一口酒，辛辣的感觉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如同一团热烈的火焰在燃烧。那股灼热顺着喉咙一路向下，仿佛要在身体里烫出一条独特的轨迹。
我呡抿嘴，眼睛眯成一条缝，说：“好辣！”
大伯爽朗一笑，说：“不辣能叫酒，干了，尝尝飘飘欲仙地感觉！”
“爹，别让狗碰喝了，我陪你喝。”
说着，林桂华一把抢过的手里的瓷缸，作势就要喝。
大伯一下子抢过林桂华手里的瓷缸，酒水洒落在餐桌上。
“你个女孩家家的，喝什么酒。”说着，把瓷缸递给我，“喝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喝酒能行？”
我感激地看一眼林桂华，站起来接过大伯手里的瓷缸，学着大伯的样子，一仰脖，酒水如同火焰一般，瞬间袭遍我整个身体。
我的思绪也随着这团火焰开始飘飞，往昔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些或欢乐或悲伤的片段在脑海中不断闪现。
酒入愁肠，化作了一抹抹复杂的情愫，在心中交织、缠绕。
我微微眯起眼睛，看着眼前模糊的世界，仿佛一切都变得朦胧而虚幻，只有这辛辣的酒，真实地提醒着我此刻的存在，让我在这喧嚣与寂静的交织中，独自品味着生活的百般滋味。
我一饮而下，抹了一下嘴，放下瓷缸，神情有些恍惚。
“好样的！”大伯给我竖起大拇指，“坐下，吃菜。”
大伯、大娘和林桂华一个劲地往我碗里夹菜。
“我自己来，自己来！”
我说话有些打飘，头有点晕。
“桂华，给你弟倒上！”大伯命令道。
“爹，别再让狗碰喝了，你看他说话都不利落了！”
“就是，小娃娃哪能一下子喝那么多酒？”大娘附和说。
“女人家懂个啥，我们林家爷们哪能不能喝，快点，倒上。”大伯毋庸置疑地喊道。
林桂华瞅了一眼大伯，又看看我，无奈地摇摇头，“喝吧，喝吧！”
她先给大伯倒满，又给我满上，一瓶酒空了。
“狗碰，马上过年了，这是你在大伯家过的第一个年，大伯肯定让你过得开开心心，终身难忘！九叔把你托付给我，我肯定让他老人家瞑目，这个家就是你的家，你就放心地呆着，啥也不用操心，一切有我和你大娘！”
说着，大伯端酒站起身，我慌忙端酒站立。
“大伯家啥都没有，就是有钱，别说养你一个，就是养十个八个都不在话下。来，干了！”
大伯端着瓷缸给我碰了一下，仰脖一饮而尽。
大伯的话让我很感动，酒精的作用，让我忘记下午他跟王寡妇艾望舒的龌龊事。
我满含热泪，迷糊地说：“大伯，以后你就我亲爹，大娘就是我亲娘，桂华姐就是我亲姐，成功是我亲哥，我给你们养老送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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