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姜晚咬开三明治包装纸。手机突然在大理石桌面上疯狂震动，看了眼屏幕。
点开新闻，高清照片几乎怼到脸上——容景辞黑色西装笔挺地立在机场VIP通道，墨镜遮去半张脸，骨节分明的手指却牢牢揽着穿薄荷绿真丝裙的沈诗雨。
女孩倒进他怀里，发丝凌乱间还不忘对着镜头抿出梨涡。
配图文字鲜红刺眼："南城新贵机场护美！容沈联姻板上钉钉？"
"这拍得比偶像剧还夸张。"姜晚笑了一声，把手机倒扣在桌面。
刀叉切割三明治的声响突然顿住，她余光瞥见父亲姜文涛握着报纸的手青筋暴起。
"小晚，你看看这像什么话！"姜文涛的筷子重重拍在碗沿，皮蛋瘦肉粥溅上报纸财经版，"容家昨天还派人送春茶，今天就搞这种花边新闻。当我们姜家是摆设？"
程婉仪用纸巾擦着桌面，珍珠耳环随着摇头轻轻晃动："要我说，你就该彻底断了联系。否则...传出去名声..."
"够了。"姜晚猛地放下刀叉，金属碰撞声惊得母亲手里的纸巾飘落在地，"一个商业联姻的新闻，值得全家开批判会？"她抓起手机起身。
刚走到玄关，手机又疯狂震动。是工作室苏棠发来的十几条消息轰炸：
"我天！热搜第一！容景辞抱别的女人！"
"他不是追求你吗！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宝你还好吗？需不需要我把他的预约，全都拒了！！"
姜晚刚要回复，程婉仪又发来信息："晚晚啊，外头传得难听，要不你就重新找一个..."
电梯镜面映出她发白的指节，攥着手机的手背上，被领带勒出的红痕还隐隐作痛。
与此同时，景盛集团顶楼炸开了锅。
"谁准你接受采访的？"容景辞掐住公关总监的衣领，将人抵在落地窗上。
钢化玻璃应声龟裂，蜘蛛网状的纹路在男人身后蔓延，像极了他此刻碎裂的耐性，"我说过，和沈家的任何消息都要经过我！"
总监脸色涨红地挣扎："是...是沈小姐主动联系媒体，还说您默认了...而且照片是机场安保流出去的，根本拦不住！"
"默认？"容景辞突然松手，从西装内袋摸出打火机慢条斯理点燃雪茄。
猩红火光中，他盯着玻璃上的裂痕轻笑，烟灰簌簌落在总监昂贵的定制西装上，"通知法务部，给所有发通稿的媒体发律师函。就说...景盛集团保留追究造谣者刑事责任的权利。"
助理小李抱着文件站在门口，看着老板把平板电脑砸向墙面。
屏幕碎裂的刹那，他壮着胆子开口："容总，沈小姐刚才来电，说想约您今晚..."
"推掉。"容景辞扯开领带，"还有，查清楚机场监控是怎么泄露的。"他突然转身，镜片后的眼神冷得像淬了冰，"如果和许明哲有关..."
容家别墅。
容景辞走到书房前，书房门虚掩着，飘出陈年普洱的苦涩气息，混着父亲容庭惯有的檀香。
"进来。"未等他推门，苍老的声音己穿透门板。
容景辞踢开虚掩的门，西装下摆扫过鎏金门把手："让沈诗雨立刻收手。"
红木转椅缓缓转向他，容庭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手术刀般锋利："你以为商家会无缘无故撤掉和许明哲的注资？"他将平板电脑甩在桌面，屏幕上赫然是许明哲公司与姜晚工作室的对赌协议，"要不是沈家配合演这出戏，姜晚的工作室早成了许明哲的陪葬品。"
容景辞的手指狠狠攥住真皮沙发扶手："所以就拿我当棋子？让沈诗雨故意在机场扑进我怀里？"
"棋子？"容庭冷笑一声，端起茶盏轻抿，"你以为你这三个月围着姜晚转，在码头和许明哲对峙，在工作室夜会她的事，媒体真的一无所知？"他将一叠照片摔在桌上，全是姜晚工作室门口，容景辞的迈巴赫深夜停靠的画面，"我这是在给你擦屁股！"
"我的事不用你管。"容景辞抓起照片撕成碎片，纸削落在波斯地毯上像撒了把雪，"姜晚不是你们的工具。"
"工具？"容庭猛地拍案而起，茶盏里的普洱泼出大半，他扯住儿子衬衫领口，"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为了个女人，连景盛集团的股价都跟着跳水！"
容景辞反手甩开父亲的手，衬衫纽扣崩落在地："股价？我今天就可以让战投部撤掉对许明哲的所有狙击！"他逼近父亲，身上混着雨水和硝烟的气息，"敢动姜晚，我就让整个容家陪葬。"
空气瞬间凝固。容庭盯着儿子眼底疯狂的血丝，突然跌坐在太师椅上。他从檀木匣里摸出张泛黄的照片——十七岁的容景辞浑身是血。
"你以为沈家真的想和我们联姻？"容庭声音突然变得沙哑，"沈诗雨上周亲自来找我，说她要个孩子堵住家族的嘴。"他将照片推到容景辞面前，"她开出的条件是，用姜晚工作室的安全，换你和她生个孩子。"
容景辞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抓起桌上的钢笔狠狠扎进桌面："告诉沈诗雨，想要孩子，我可以让她去冷冻库里找其他男人的。但敢动姜晚一根头发..." 他掰断钢笔，墨水溅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我会让沈家在南城彻底消失。"
容庭望着儿子决绝的背影，重重叹了口气。
他摸出手机，按下早己存好的号码："沈小姐，计划有变。"
电话那头传来沈诗雨的轻笑："容老先生，我就知道您会想通。不过没关系——"她的声音突然变冷，"我还有B计划。"
与此同时，沈家别墅的恒温泳池边，沈诗雨戴着珍珠耳坠，指尖划过手机屏幕上的新闻评论。
"网友还挺会嗑CP。"她将手机递给女伴林薇，"不过这样也好，容家那些老古董看了，联姻的事怕是要催得更紧。"
林薇将冰饮放在池边石桌上，水花溅湿沈诗雨的比基尼下摆："你真要和容景辞结婚？他那疯批性格，小心玩火自焚。"
"结婚？不过是挡箭牌。"沈诗雨翻身趴在浮板上，阳光将她的小麦色皮肤镀上蜜色，"我要的，是容家的资源和沈家的地位。至于男人..."她咬着吸管挑眉，"找姜晚生个孩子不就解决了？"
傍晚六点，姜晚刚走出工作室，就被黑色迈巴赫拦住去路。
车窗降下，露出沈诗雨精致的笑脸："姜教授要搭顺风车吗？正好聊聊昨晚，你和景辞在工作室独处的事。"
姜晚绕过车头就要走，后腰突然抵上冰凉的车门。
沈诗雨不知何时下车，香奈儿五号香水混着海风扑面而来："别这么拒人于千里嘛。我可是带着诚意来的——"她从爱马仕铂金包里抽出文件袋，"容家三天后要召开董事会，讨论景辞和我的联姻细节。"
"与我无关。"姜晚偏头避开她的视线，却在瞥见文件袋上的烫金LOGO时瞳孔微缩。
那是景盛集团的机密文件封面。
沈诗雨将文件袋塞进她怀里："打开看看，第二页。"
姜晚迟疑着抽出纸张，手指瞬间攥紧。
纸上赫然是份对赌协议，许明哲的新公司若三个月内不能上市，将以姜晚工作室51%的股权作为抵押。"许明哲敢？"她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他敢，而且己经签了字。"沈诗雨把玩着她垂落的发丝，"不过别担心，我有办法让这份协议作废。只要..."她凑近姜晚耳畔，"你帮我和容景辞生个孩子。"
姜晚猛地推开她，文件袋散落一地："沈诗雨，你当我是什么？"
"聪明人。"沈诗雨弯腰捡起文件，涂着朱砂色指甲油的手指在协议条款上点了点，"容家不会允许没有继承人的联姻，而我需要个孩子坐稳沈家主母的位置。你帮我这个忙，我保证许明哲再也动不了你。"
深夜，容景辞踹开沈诗雨的房门时，正撞见她和林薇在亲吻。"容总好雅兴。"沈诗雨慢条斯理整理丝绸睡袍，"这么晚来，是想谈谈联姻的事？"
"离姜晚远点。你那些小心思，以为我会不知道？"
"心思？"沈诗雨突然大笑，抓起酒杯甩在地上，"容景辞，你以为你干净到哪去？要不是为了护住姜晚的工作室，你会默许许明哲的对赌协议？"她逼近他，高跟鞋踩碎满地玻璃渣，"我们都在利用她，只不过我敢承认，而你..."指尖划过他胸膛，"一边说着保护，一边把她往火坑里推。"
容景辞瞳孔骤缩，反手扣住她手腕："你再说一遍？"
"我说——"沈诗雨突然抬高声调，"救命啊！景辞你别这样！"
卧室门应声被撞开，十几个记者举着相机疯狂拍照。
镁光灯闪烁间，容景辞看着镜头，突然笑出声。他松开沈诗雨，慢条斯理解开衬衫纽扣，露出锁骨处暧昧的红痕："拍清楚点，明天头条就叫'容景辞深夜私会未婚妻'。"
沈诗雨愣住，看着他擦去脸上红酒的动作，突然明白自己着了道。"容景辞，你疯了？"
"不疯怎么玩得过你？"他戴上墨镜，转身时从西装内袋抽出支票簿，"开个价，这些照片的版权我要了。顺便告诉许明哲，他那份对赌协议，我容景辞接了。"
次日清晨，姜晚在工作室收到匿名快递。
拆开是份股权变更书，景盛集团以10倍市价收购她工作室的全部股份。
附带的卡片上只有潦草字迹："保护你，从来不需要借口。——容"
她攥着卡片望向窗外，又下雨了。远处，容景辞的迈巴赫正停在马路对面，男人撑着黑伞立在雨中，仰头与她对视。
手机响起，是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
照片里，沈诗雨和林薇在私人会所拥吻，角落处容景辞举着香槟杯，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
姜晚删掉短信，将股权书锁进保险柜。
当她再次抬头，窗外早己没了迈巴赫的踪影，只留下水洼里破碎的霓虹，映着她微微发红的眼眶。
她还是在意了。
苏棠把最后一份病例归档，转头就看见姜晚对着电脑屏幕发呆。
奶茶杯在桌面上洇出的水圈己经干涸，凝成深褐色的痕迹。
"姜大教授，再看屏幕眼睛该瞎了。"苏棠把热可可推过去，杯壁上立刻凝出细密的水珠，"我刚查了，许明哲的新公司今天又被曝财务造假，股价跌停板都封死了。"
姜晚没接话，指尖无意识着桌角——那里还留着昨晚容景辞领带扣硌出的痕迹。
手机突然震动，她看了眼屏幕又迅速按灭，锁屏壁纸还是三年前在巴黎拍的塞纳河，如今看来像褪色的旧电影。
"还在等容景辞的消息？"苏棠抱臂靠在桌边，马尾辫扫过文件柜发出哗啦声响，"早上新闻都爆成那样了，他到现在都没解释？"
"解释什么？"姜晚终于开口，声音哑得像含着沙，"解释他搂着沈诗雨上热搜，还是解释景盛集团突然收购我的工作室？"她突然抓起可可杯喝了一大口，烫得舌尖发麻也没皱眉。
"说起收购——"苏棠突然压低声音，"我今早接到景盛法务部的电话，他们说收购后会保留工作室独立运营，还会注资开分店。这哪是商业收购，分明是..."
"是容景辞的补偿。"姜晚打断她，把可可杯重重放在桌上，"补偿他把我卷进许明哲的对赌协议，补偿他昨晚在工作室的失控。苏棠，你记不记得一年年前婚礼，许明哲出轨，我跳河那天？"
窗外突然炸响惊雷，苏棠看着好友在闪电光下惨白的脸，心脏猛地一缩。姜晚很少提那场婚礼，更别提跳河的事。
"当时容景辞也在码头。他看着我浑身是血跳进护城河，却在三年后才告诉我，许明哲的出轨证据是他匿名寄给我的。"她突然笑起来，笑声在空荡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他早就知道一切，却看着我往火坑里跳。"
苏棠怔住，想起今早收到的匿名邮件——附件里是容景辞和许明哲在码头对峙的监控截图，日期正是姜晚跳河当天。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
"所以沈诗雨找你谈的就是这个？"苏棠换了个话题，从抽屉里摸出薄荷糖丢进嘴里，"用对赌协议逼你就范，让你帮她和容景辞生孩子？"
姜晚猛地抬头，茶水差点泼在苏棠身上："你怎么知道？"
"猜的。"苏棠含糊道，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删除邮件，"沈诗雨是什么人？沈家最得宠的大小姐，怎么会甘心和容景辞这种疯批联姻？无非是各取所需。"她突然抓住姜晚的手腕，"但你别犯傻！就算容景辞默许了对赌协议，他最后还是用十倍价格买下工作室，这说明..."
"说明他更擅长操控人心。"姜晚抽回手，开始收拾东西，"苏棠，你记不记得大学时我们学过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有时候人会对伤害自己的人产生依赖，我以前觉得可笑，现在才发现..."
"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她抓起包走向电梯，"明天起，把容景辞的所有联系方式拉黑。工作室的事，按正常流程走景盛的注资。"
电梯门缓缓合上，苏棠看着好友在镜面里越来越小的身影，终于忍不住喊道："姜晚！如果容景辞真的只是利用你，他为什么要在沈诗雨面前承认和你过夜？他完全可以澄清！"
姜晚的背影僵了一下，却没回头。
电梯下行的失重感里，她摸出手机，那条编辑了一半的"别再喝酒了"还躺在草稿箱里。
删除键按下的瞬间，工作室的灯突然全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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