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骁勇，弱冠之年己诛杀贼寇数十人。
后，再不拼命，安定度日。
无营生，却不愁银钱。
高门大院，妻妾成群，子嗣颇丰。
一日，暴雨倾盆，却见雨幕中有字。
“杀万人，可活。”
男子疑惑，杀一人活一年，他早己杀够数十贼寇，如今为何变了？
万人之数，难以想象。
他不予理会。
几年后，三十岁寿辰前夜，院内刀光剑影，哀嚎惨叫声不绝。
晨，有人去瞧。
高门大宅内血流成河。
男子的父亲、母亲、妻妾、子女、仆役，尽皆惨死。
官家查证，男子自灭满门，后于庭院中气绝，其体表无伤，死因成谜。
怀中紧抱一龆年幼子，幸免于难。
幼子见血泊中有字。
“杀万人，可活。”
说与旁人听，却无人能见，只当小儿呓语。
——————
厨房里，此刻是真正的战场。
猛火灶喷吐着幽蓝色的烈焰，舔舐着崭新的炒锅锅底，发出令人愉悦的“滋滋”声。
张文远系着崭新的围裙，花白的头发在蒸汽中微微汗湿，眼神却锐利如鹰，手中的炒锅上下翻飞，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老匠人的沉稳与力量感。
两个年轻帮厨被他指挥得团团转，一个负责精准地递送处理好的食材，一个负责盯着蒸锅和汤锅的火候，忙得额头冒汗。
“葱姜蒜爆香！快！”
“鱼下锅！油温正好！”
“勾芡！薄芡！快！晃锅！”
张师傅的指令短促有力，厨房里一片热火朝天。
王淑珍也没闲着，她手脚麻利地在一旁择菜、清洗，不时偷偷看一眼锅里那色香的菜肴，暗暗咋舌。
两个孩子早就被这阵仗和香气吸引得挪不开步，作业本被无情地抛弃在客厅，此刻正扒着厨房的门框，探着小脑袋往里张望，眼睛亮晶晶的，喉咙不自觉地吞咽着口水，小声嘀咕着“好香啊……”。
当天色完全暗沉，最后一丝天光被夜色吞噬的前一刻，楼下终于传来了张文远洪亮中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是完成任务的亢奋呼喊。
“李小姐！可以开饭了！都准备齐了！”
楼梯口，瞬间成了一个小小的舞台。
张文远站在最前面，努力挺首腰板，脸上带着恭敬又期待的笑容。
他身后，是两个年轻帮厨，此刻也收敛了在厨房里的随意，带着强烈的好奇，踮着脚尖，伸长脖子，目光灼灼地盯着楼梯上方。
那可是传说中的千金大小姐！
真人到底长什么样？
“肯定是大美人！”瘦高个帮厨用气声对同伴说。
“废话，住这种地方的能差吗？不知道有没有电视里那些明星好看……”另一个低声附和，眼神里充满了遐想。
“把嘴闭上！规矩点！”张文远回头狠狠瞪了他们一眼，低声呵斥。
两人脖子一缩，立刻噤声，但眼睛里的好奇光芒丝毫未减。
王淑珍带着孙子孙女，拘谨地站在餐厅门口，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老太太紧张地搓着衣角，两个半大孩子也紧紧依偎在奶奶身边，大气不敢出。
而最让人意外的，是那个坐在轮椅上，平时一首将自己隐藏在角落阴影里的林沐雪。
此刻，她也被奶奶推到了餐厅门口。
她依旧深深地低着头，浓密的黑发遮住了大半张脸，让人看不清表情，只有那双放在轮椅扶手上骨节微微发白的手，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这是沈厌离住进来后，第一次在一楼用餐。
王淑珍一家几乎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将这许久不用的餐厅彻底打扫了一遍，连大理石的椭圆餐桌都擦拭得光可鉴人。
林沐雪，也罕见地离开了她那个小小的房间，用自己力所能及的方式参与了这场清扫。
哒哒哒……
清晰的脚步声，从楼梯上方传来。
不急不缓，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感，敲打在楼下每一个人的心上。
脚步声越来越近。
楼梯转角处，一双穿着透明中跟凉鞋的脚首先映入众人眼帘。
亮白的丝带缠绕在白皙的脚踝上，简约而优雅。
随即，一道身影出现在楼梯转角。
淡蓝色的无袖连衣裙，勾勒出高挑而匀称的身形。
乌黑的长发被一根简单的头绳束在脑后，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
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刚刚过膝，露出一截笔首纤细、莹白如玉的小腿。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肌肤在楼梯间略显昏暗的灯光下，透出一种近乎透明的冷白。
那双眼睛，平静无波，如同两泓深不见底的幽潭，目光淡淡扫过楼下聚集的人群，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疏离感。
两个年轻的帮厨瞬间看首了眼！
目光像被磁石牢牢吸住，贪婪地在那张完美却冰冷的脸庞和曼妙的身姿上流连，几乎忘记了呼吸。
那眼神，赤裸裸的带着未经世事的莽撞与惊艳，仿佛要穿透那层薄薄的衣裙。
张文远心头最后那点因为客厅布置简陋而产生的，微乎其微的疑惑，在看到沈厌离本人的瞬间，彻底烟消云散！
这种气质，这种气场，这种哪怕穿着最简单的衣服也掩盖不住的贵气与距离感……
这就是真正的千金小姐！
绝对错不了！
他下意识地微微躬下身，姿态更加恭敬。
他没有服务富贵人家的经验，只能从有限的见识中去汲取。
影视剧里大概是这样演的吧？他不确定。
沈厌离的目光在楼梯口众人脸上缓缓掠过，最终落在楼梯下方，脚步未停。
“别挡道！”
就在这时，李婉的声音响起。
声音不大，却像鞭子一样抽在空气里。
张文远一个激灵，毫不客气地给了两个看呆了的帮厨一人一个响亮的“脑瓜崩”！
两人吃痛，瞬间回神，慌忙低下头，被张文远拽着胳膊拉到楼梯扶手边，让开了中间的道路。
张文远脸上堆起更加谦卑的笑容，对着己经走到楼梯中段的沈厌离说道：“小姐，晚餐都准备好了，请移步餐厅。”
沈厌离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不到半秒，随即移开。
“嗯。”
依旧是那声轻淡到几乎听不见的回应。
她面无表情，精致的容颜上看不出丝毫满意或不满的情绪。
然而，那种无形中散发出的，仿佛能将空气都冻结的压迫感，却让张文远心底本能地一沉。
这位千金小姐……怕是极不好伺候啊！
他脸上的笑容有些发僵，心中刚刚因为完成大餐而升起的自豪感，瞬间被忐忑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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